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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吹夢到西洲

  “我決定過個幾天把細語給開通了!”

  晏清之所以能坦然自若應對社死,當然完全是因為緋聞的女主是翁懷憬,這起事件源于網友自發玩梗行為的升級,考慮到這類熱點話題存在一定的可復制性,善于未雨綢繆的他鄭重其事地向自己的心上人通報到。

  “啊,為什么要過幾天?”

  溝通方式自然是面對面,卡著中午的飯點,晏清熟門熟路地溜進了舞蹈教學樓五樓的秘密花園,下完課的翁教授提前在這等著,而且還又給某人準備了愛心便當,在回他這段話時明知故問的翁懷憬臉上笑容沁甜。

  “可能我就喜歡聽別人給我加油吧。”

  畢竟晏清臉皮厚似城墻,更過分的是他全程目不轉睛望著低眉垂眼坐在更衣長凳另一頭的翁懷憬。

  “登徒子~那你趕緊去加油站找個班上…”

  羞意若云霞襲面,翁懷憬忍不住啐了一口晏清,倆人一番打情罵俏后,翁教授打開了護在身邊的愛心便當提籃,與略顯倉促的初代版本相比,她今天準備的餐食可謂豐盛:一盆紫甘藍蘋果沙拉(常規狀態)、一份冒著熱氣、雙面被炸至金黃的鱈魚排(賣相上佳)、一小碗芝士焗土豆泥(含少量焦糊雜質)。

  初戀清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是我家嗡嗡嗡的廚藝?”

  傲嬌憬橫眉冷對登徒子:“那是我讓佩佩重新做的。”

  “明明我是在說它…”

  電光火石之間,視線交錯而過,晏清一把奪過小碗,舀起一大勺土豆泥甘之若飴道:“就喜歡這股輕微的糊味兒,地道!”

  “那你多吃點,我分一下沙拉…”

  從提籃里拿出一個尺寸很迷你的餐盤,翁懷憬從沙拉皿中分出約三分之一的份量,察覺到晏清立馬換了種委屈巴巴的眼神瞟向自己,她旋即又扒了些蘋果塊回去:“夠不夠?再分點給你好了。”

  “不是,上次咱倆一塊吃的…”

  囫圇吞下一大口軟糯的土豆泥,晏清就翁懷憬突然的分餐盤行為據理力爭道:“你這是開歷史的倒車,翁小格同志!”

  端起那盞秀氣的盤子,心有幾分難言之隱的翁懷憬果斷祭出背身單打:“我沒鎖門,讓學生們看到不好!”

  “那我現在就去鎖門…”

  對心上人言不由衷時的表現了若指掌,晏清也不拆穿,放下碗后,他佯裝起身要去反鎖練功房的正門。

  “別!這樣不是快一些嘛~”

  見一計不成,翁懷憬又出一計,柳腰一擺帶得身形再一轉,她嬌聲埋怨起晏清來:“待會資雯她們就到了,誰讓你答應別人當助教和鋼伴的,就喜歡給我添堵~”

  這倒也不算錯怪了晏清,畢竟近期有參賽任務的小姑娘都愛趁著午休來找翁懷憬開小灶,先前罰過站的某人同寧勐幾個簽下的不平等協議中便有一條:〈如時間允許,每周要擔任翁教授的獨舞助教一次〉,無形中確實占用了一些他倆談情說愛的私人空間。

  “好吧,被你打敗了…”

  明明看穿了翁懷憬依然在心口不一,可晏清還是被自家陀螺儀的無敵可愛所打敗,重新捧起那碗土豆泥,他乖乖地一大口接一大口往肚里吞咽著限定版美食。

  對某人的識趣很是滿意,翁懷憬也取過餐叉開始一口一口地進食,細嚼慢咽嘗完一塊蘋果的她悄悄解鎖了手機,再調出前置攝像頭稍稍整理一番儀容儀表后,翁教授軟萌萌地招呼向已被此情此景牢牢吸引住視線的晏清。

  “倚颯~幫我拍張照嘛!”

  “好叻~”

  對翁懷憬提出的這種要求,晏清的態度一向是〈請務必加大節奏!〉,只聽某登徒子的手機一聲“卡擦”,一張翁教授進食ing的美照就此新鮮出爐:

  今天穿著身帶帝舞校徽logo的長袖體服,眉宇不見鋒銳的翁懷憬扎著個淺淺的花苞頭,左手高高端著一小盤紫甘藍蘋果沙拉,未施粉黛的她右手握著把銀叉,微微傾首沖鏡頭后的晏清抿嘴一笑,一雙灼灼其華的桃花眼瞬間笑成了兩輪彎彎的月芽兒。

  “愣著干嘛,快發給我呀~”

  其實都不用催,這邊翁懷憬的小尾巴沒來得及收起,晏清那頭已通過imessage將照片傳了過來,認真端詳半天,尚算滿意的她柔聲細語念叨道:“這條細語要怎么寫呢?就發——好吃到瞇起眼吧~”

  趁心上人埋頭編輯細語的工夫,晏清點開手機上新下載的羽毛圖標app,光明正大地以游客模式瀏覽起翁教授新近發布的動態來,還沒等他追完更,翁懷憬那頭已傳來清脆一道刷新聲。

  初戀清此地無銀三百兩:“最近我家嗡嗡嗡細語發得有些頻了~”

  傲嬌憬化身芳心縱火犯:“哼,某些臭不要臉的人又在偷窺我~”

  時不時鉆出的幾句清憬日常斗嘴讓今日份的沙拉醬略顯甜膩,倆人默契地保持著稍稍提速的進食狀態,等到晏清將戰力投到最后的香煎鱈魚排上時,翁懷憬那邊早已收工,拿前置當化妝鏡補好無色潤唇膏后,她低著頭重新刷起了細語。

  “易祎怎么那么討厭…”

  對面的情郎投來困惑一眼,翁懷憬意識到自己這聲輕嗔有被耳尖的晏清聽到后,連忙將電話藏到身后,左手捂眼宛如掩耳盜鈴的她嬌聲喝斥道:“你不準偷看!晏倚颯~”

  此地禁止窺屏!翁教授的〈女友咒令〉下達得非常精準,可那拖長的尾音在晏清聽來無異于一道溫馨提示——翁懷憬新發的那條細語有狀況發生!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剛遭遇過一輪輿情風暴的晏清連忙端起手機,重歸無法無天的游客,很快他便發現翁懷憬一刻鐘前發出的那條細語下已熱鬧非凡:

  2019年11月4日,12:34

  “紫甘藍蘋果沙拉,好吃到迷起眼~”

  「圖片.jpg」

  轉發:35647,評論:28951

  易祎:“這次的份量總算對勁了!”

  苗妙不是喵喵:“那是這次本喵沒去!”

  梅杏桃李放寒鳶:“1”

  風色晴林章雅夢:“2”

  佩佩要努力變強:“3”

  莫負華邵卿本佳人:“6,那誰趕緊刪評,我好重新編輯成4!”

  “夢幻聯動嗎?她們這是在…”

  匆匆掃一眼熱評區,晏清福至心靈般抓住了關鍵要因,果斷退出這條細語,直接滑至翁懷憬一周前發布的某條無標題圖片細語,那盒三文魚牛油果沙拉下方的評論區與他剛看到的何其相似:

  2019年10月30日7:16

滿滿一盒三文魚牛油果沙拉  轉發:350467,評論:256701

  呂,LouisVuittonOfficial:“我家教授近期營業甚勤,小呂今天又get了新知識點:科學膳食,營養平衡!”

  易祎:“憬姐,你這份量不對勁啊!”

  梅杏桃李放寒鳶:“我吃了!”

  風色晴林章雅夢:“我也吃了~”

  佩佩要努力變強:“沒錯,都是我們吃的~”

  苗妙不是喵喵:“本喵認領大吃一斤~”

  傅若蘺:“前天人在滬海,能否認領半斤?”

  莫負華邵卿本佳人:“不走程序,直接認領~”

  紀羨林:“1”

  李妔:“2”

  這條細語的發布時間是上周五,牢牢占據第熱評第一的是前來認領自家代言人的〈呂〉官方藍V,還沒來得及調侃這種行為有損藍血貴族奢侈品牌的調性,晏清一對比其他評論的發布時間便看出了蹊蹺之所在:

  呂轉發、評論的認領細語編輯于11月1號上午,而其他熱評幾乎都是在11月3日清晨之后冒出來的,尤其是苗妙、章雅夢、李寒鳶、周佩佩四人的評論,發布時間幾乎前后腳卡在昨天上午十點半,那會其實她們和翁懷憬都呆在KaporkStudio,當時晏清正在錄音棚內忙活著,對這些分鍋操作一無所知。

  「所以說嗡嗡嗡其實也有被波及到,周五的沙拉一看就是兩人份,于是易祎猜到我也在,今天發這條細語是想著亡羊補牢一下么?她也太可愛了吧…」

  終于搞清楚心上人今天堅持分餐的用意,晏清忍不住笑著調侃到翁懷憬:“你沒跟她們提前溝通過嗎?這不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哦~”

  說完他其實就后悔了,堂堂翁教授,臉皮薄如紗哪可能會去找易祎打配合。

  更衣長凳另一頭,翁懷憬在萬般窘迫之下,俏臉漸紅的她緩緩抬頭,氣呼呼瞪向某位自知失言的登徒子:“人家好心幫你分擔火力,居然兇我!晏倚颯~”

  “咚咚咚!”

  千鈞一發之際,晏清聽我狡辯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脫口,更衣室外已傳來了三記帶著特殊節奏的敲門聲,他長舒一口氣,起身開門前默默用眼神對光速恢復成公爵夫人傾斜坐的翁懷憬補了句甜言蜜語:「看也看不夠,怎舍得兇你~」

  打開練功房那扇根本沒反鎖的門,晏清看到了外邊乖乖站著將近二十個姑娘,遠超代表帝都舞蹈學院參加《蓓蕾杯》復賽的選手數量,這時后排他看不見的地方鉆出聲清甜的女聲:“教授,我們都沒有在你新發的細語下留言哦,是不是很乖呀…啊,是晏清老師啊,您好。”

  “你也好,快進來吧。”

  秘密花園深處的更衣室無聲無息,晏清趕緊后退幾步讓這幫姑娘們趕緊進了練功房,大家也沒問教授去哪了,有過幾面之緣的資雯挨個向他介紹起了前來參訓的芭蕾少女,等輪到最后一位大一新生莫阮琪時,翁懷憬才施施然從里邊走了出來。

  “開始上課!”

  除了進門的開幕雷擊稍微有些讓翁教授下不了臺之外,帝舞這幫芭蕾少女們表現得還是非常乖巧,每個人都提前扎好了丸子頭,換妥了裝備,隨后她們就直接開始了今天的小灶教程。

  初擔翁教授貼身助教一職,晏清的發揮當然得力求接近完美,雖然心上人體貼地準備了琴譜,但完全沒派上用場,他就像一臺無情的鋼琴伴奏機器,真正做到了隨點隨到。

  無論是熱門如佩措爾德的《G小調第二小步舞曲》、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組曲》,還是冷門到像浪漫芭蕾舞劇《珠寶》中的西西里變奏選段、古典芭蕾舞劇《睡美人》里的藍鳥變奏舞曲,面帶微笑的晏助教全程脫稿,十多首風格迥異的曲子就這么被他精準而優雅地一支接一支彈出,可惜如此游刃有余的發揮卻也只讓翁教授嚴肅、凝重的教容稍微溫和了些許。

  當然這只是學生們內心的腹誹,她們不知道晏清心中有多快樂,在他眼中即使在嚴肅治學的翁教授也充滿了無盡的魅力,所以當這堂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的小課結束后,面對姑娘們想聽一首新歌的小小請求,晏助教表現得非常配合。

  “聽說教授和晏清老師寫了一首超級超級溫柔的歌,我想世間最美好的事情莫過于…”

  這個請求就是進門時差點闖禍的莫阮琪向翁懷憬和晏清提的,沒有參賽任務的她好像也沒有像別的學姐那么敬畏翁教授,小姑娘特別會也特別敢撒嬌:“慢慢喜歡你,慢慢的回憶,慢慢的陪著你老去!這是小溪姐錄完節目回來偷偷告訴我的,還要等五天,教授啊,能不能給大家聽個提前版嘛。”

  “《慢慢喜歡你》是一首很慢、甚至可以用平淡來形容的歌,可能你們現在理解不了,但多年以后一定會聽懂這句話,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

  莫阮棋的撒嬌沒能說動翁懷憬,但晏清可以,也許是錄制分享投稿時說得不夠盡興,他說這番話時目光一直緊鎖著心上人,把翁教授看到不得不背過身去,最后趁勝追擊的晏助教補了一句:“嗡嗡嗡教授,我來伴奏?”

  當音樂響起,翁懷憬的單打終究是沒持續下去,這首《慢慢喜歡你》唱下來,她表現得雖不如公演時那么投入,但也遠超彩排期的刻意收斂。

  “現代人因為生活節奏的關系,很難有耐心去體會慢慢所帶來的美感,特別是愛情,愛情的火花閃爍的瞬間當然讓人悸動、著迷,但只有在點滴時光的累積中,感情才會越來越珍貴…”

  沒聊盡興的并不只有晏清,一曲唱罷后的翁教授語重心長開始了她的寓教于樂:“像不像我上周給你們分析《葛蓓莉亞》里的演員行動邏輯,比起轟轟烈烈的橋段更可貴的是愿意陪你一起慢下來共度時光的人,所以面對無數的誘惑,弗朗茲最后堅定地選擇了葛蓓莉亞!”

  “學到了,我們教授講得實在太好啦!”

  翁懷憬一席話說完,十九位芭蕾少女和晏清一道熱烈地鼓起了掌,激昂之下莫阮琪的動靜稍微大了些,然而尷尬的事情發生了,一張小紙條被她過于夸張的揮臂動作甩了出來,落在了晏助教的腳下。

  眼疾手快的晏清很快就將這張紙條給拾了起來,但翁教授也注意到了這一幕,輕移蓮步來到了他身邊。

  占據這張小紙條大部分面積的是端莊大氣的正楷字體,翁懷憬目光如電,一掃便知這是寧勐所書,可惜內容不全,開篇第一句像是在承接另一段內容,屏住呼吸她往晏清身邊又湊近了些,在一群變得噤若寒蟬的芭蕾少女們偷瞄下,倆人低頭一同察看起紙條上的內容來:

  師絕對是謎語人集大成者——書里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傍晚,現實更離不開相濡以沫的陪伴。”

  跟你們講,錄節目時可能是有外人在場,她倆都特別收,不過我還是磕到了糖,有個細節巨甜,就是不曉得節目組會不會剪掉。

  “究竟什么是真愛?這個問題一千個人也許有一千種不同的答案,像我就覺得,真正的相愛是兩個人在一起舒服自在,既可以肆無忌憚的笑,也能無所畏懼的哭。”

  說這段話時,那倆討厭的小提琴手全程在盯著教授看,所以她語氣特別像平時給咱們上大課那樣,想聽的話下課我可以模仿給你們聽,注意!晏清老師這里接得特別好!

  “我翻譯一下懷憬的意思,最好的愛情應該是——我是愛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說這句話時晏清老師的眼神超級、超級暖(劃重點!破折號后那段我直接加粗體字,因為教授聽完直接轉身,然后秒變甜妞!嗚呼~吹爆!)

  “無論我們曾愛過多少人,最后留下的一定是那個讓你習以為常的人,像天空,像大地,像一株木棉樹,普普通通、尋常可見,即使不在身邊,卻也能讓你覺得特別踏實。”

  上周三的專業大課教授這段對《葛蓓莉亞》男主弗朗茲爬墻求愛的動機做解讀時偷偷加了點私貨,講真我注意“木棉”這個詞好久了,木棉慈善基金、木棉映畫、木棉與情人樂隊、還有教授用了仨月的細語新頭像都是木棉,等下還是由琪琪負責開口試探,大家各司其職見機行事。

  PS后特意空出了兩行,小紙條上出現了其他逾十種風格不同的字跡:

  教授轉身那里我可以!附議!(溫婉娟秀的小楷)

  讀稿前的串場詞應該不可能會剪!反正我直接吹爆,你們沒看到可惜了!(筆走龍蛇的行書)

  AWSL!求節目組做個人吧!我也想附議一萬次,嗚嗚嗚!(字體豐潤、筆畫均勻有力的顏體字跡)

  略…(其余七八段羨慕嫉妒恨溢于言表的留言)

  「這怎么還帶評論區啊,嗡嗡嗡你能區分清誰跟誰嗎?」

  尚未將評論區全部看完,晏清便想以眼神跟自己的心上人加密交流一番,不料他身邊的翁懷憬眼角已然是一片沁紅。

  “你們現在上課越來越不認真,我太失望了!”

  留下句軟綿綿的斥責,翁教授趕在令人窒息的社死氛圍降臨前,化為一陣風飄進了更衣室,哐當一聲,她發起常規操作將門直接反鎖死。

  “晏清老師…”

  一邊護著闖出大禍刷刷開始流眼淚的莫阮琪,祝小溪一邊央求向晏清:“你快去哄哄我家教授吧!”

  “她這會肯定拉不下臉…”

  攤手表示自己也沒轍,苦戰后晏清反問道:“我怎么記得小溪你有說過自己口風很嚴?”

  “我們口風是很嚴啊…”

  祝小溪羞愧地低下了頭,倒是寧勐試探著回了句:“所以才只用寫的!”

  這話說得還挺理直氣壯,一時間晏清竟無言以對,只好強忍著笑意佯裝嚴肅,心里盤算著過一會等人走了再去敲門哄他的木棉姑娘,好在這幫芭蕾少女不算完全不解風情,一窩蜂地嚷嚷著制造著大聲響離開了芭蕾舞C練功房。

  秘密花園的空氣中除了她們留下的青春和快活氣息,還慢慢氳蕩開一縷淡淡的迷迭香味道。

滬海·長寧利西路6272號小區  滬海這座兼容包并的城市,總愛在某些角落里埋藏些異國情調的建筑,愚園路與利西路交匯處就矗立著兩幢充滿著南洋風情的塔型洋房。

  道路邊的耐寒棕櫚樹、蜿蜒曲折的石板路,懸著繁體字咖啡館招牌的街道轉角,處處讓人有置身安靜的獅城小鎮的錯覺,不過今日這里稍有些喧囂,因為袁郁淳執導的《觸碰》選擇了此地做為外景拍攝點。

  “Cut!過來!看著我的眼睛,用足你連續NG十七次的勇氣好好想一想,要是袁思遠敢這么直白地正視張雅卉?那她們早他媽原地在一起了,還有老娘…老娘寫的慕如春什么事…”

  經導演揚聲器擴音后,袁郁淳雌威大發,一時間圍擋在她跟前的攝像機、收音桿、補光板諸多設備作鳥獸散,氣勢洶洶的袁導邊訓話,右手的食指、中指邊在自己眼睛和一位身著南洋理工大學校服的女演員雙目前來回比劃。

  “觸碰、touch、這種感覺懂嗎?剛我朋友,海倫都教過你一遍了,愛是想觸碰又收回的手,你們三個都好好給我認真想想這句話,先不拍了,通知劇務放飯!”

  袁郁淳所指的三人,除了那位被吹風機噴哭的瘦弱女演員,還包括一位面相長得有幾分像章雅夢的姑娘,同樣身穿著南洋理工校服的她,此刻正瑟瑟發抖地挽著個留著凌厲短發、年齡稍顯成熟的中性扮相女演員。

  “先去吃飯吧,我跟你們袁導好好再聊聊,別被她嚇壞了~”

  操著口極為標準的普通話,上午突發奇想前來探班的霍海倫挨個將一動也不敢動的三位青年女演員勸去吃飯休息,然后溫柔地擁著剛剛大發雷霆過的袁郁淳去了布滿仿真爬山虎的墻壁邊私聊。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倆選擇了比較少人能聽得懂的法語來聊天,這一聊就是半個多小時,全劇組人馬風卷殘云地吃完盒飯后都乖乖等在一旁,大家也不知道霍海倫使出了什么招數,最后袁郁淳的表情總算是雨過天晴。

  “好啦,我們再來一次,先給你們點甜頭,拍完〈思遠初見如春〉這段戲份,明天下午開始吧,給大家放兩天假…”

  重新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袁郁淳再次舉起了導演揚聲器,這一回她的聲音恢復了多日之前剛進組時的溫柔,只不過這番話讓眾人心生疑惑,明明半小時前這位袁家大千金還在為NG不斷而發火,怎么突然就要給整組放假,看出了大家的不解,心情轉好的袁導破例解釋了一嘴:“我有點私事,要去趟帝都。”

  一旁負責把握進度的執行制片苦澀一笑,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決定提醒一番向來處事風格說一不二的袁郁淳:“可是袁導,我們的進度已經嚴重超期了,最遲再過十天,劇組就要趕去新加坡那邊集合。”

  “我知道很急,但沒辦法,得去看看家里那個不爭氣的妹妹…”

  眉頭一凝,袁郁淳表情微微一變,目光從執行制片臉上掃過,投到了《觸碰》的三位主演身上,她眼神殺氣騰騰中帶著幾許恨鐵不成鋼的失望:“她跟這三個丫頭一樣沒出息,遇到挫折就知道躲在洗手間里抹眼淚。”

  新一輪導演訓話時,霍海倫再也沒摻合進來,全程背著手站得遠遠的,她碧藍的眼眸眺望著天邊不斷變幻的云霞,思緒已不知飛去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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