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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讓兩個人拿一生當承諾

  劉導的形象很正面,上次的媽寶男簡直要笑死我!”

  提起劉明仁在《今日暫停》中客串的角色,苗妙軟糯糯的吐槽,讓客廳充滿歡樂的氣息。

  “他和小婁都演得挺好…”

  言笑晏晏里,章雅夢發散得比較深:“清哥安排這段劇情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從側面去烘托憬姐的人設…”

  作為細語賬號翁懷憬工作室的管理者,李寒鳶顯然極為敬業,邊聊邊看電視的同時也不忘以余光瞟上幾眼手機屏幕,她一心多用道:“憬姐這人設真不算討喜,我們家超話里都有好多人在指責清哥。”

  “其實電影最大的魅力…在于將這個世界的多彩和人性的復雜…真實展現在世人面前…”

  下意識轉向翁懷憬,晏清一本正經繼續回應道:“編劇用文字創作出臺詞、角色、故事構成作品的骨架,導演負責用鏡頭語言賜予它血肉…”

  “而演員則以情感充沛的表演為作品付與靈魂…”

  迎著某人的窺探,翁懷憬稍顯鋒銳的眉下一泓秋水盈盈脈脈,她似乎目不斜視地清冷凜然接過話來:“通過詮釋各種各樣的角色,來體驗不同人生正是演員這個職業所獨有的魅力。”

  翁教授這一番話簡直說到了晏清心里,連客廳里的姑娘們都聽得滿眼崇拜。

  “喲,你聽聽咱家懷憬這話說的…這些年我送過多少詮釋角色的機會到她手里,結果呢?”

  唯有邵卿陰陽怪氣著轉身沖晏清橫眉瞪眼道:“她這哪叫挑劇本,明明就是看人下飯。”

  “邵卿你…”

  人前顯圣不成的翁教授懷恨在心,她不滿地伸手搶走了茶幾上邵卿虎視眈眈多時的打火機。

  “有靈性的演員都這樣,劇本如果激發不起共鳴,很難全情去投入表演…”

  毫不猶豫維護著翁教授的偉光正形象,晏清煞有介事將話撇回正題:“鳶兒,你要這樣想,前期懷憬的形象越刻薄,后期如果因為自洽其說的邏輯關系變得深情起來,喻格這個角色就活了…”

  留意到兩道視線偷偷摸摸穿過自己糾纏片刻又一觸即離,再掃了眼茶幾,邵卿徉怒默默啐道:“狗男女!”

  “好戲開場啦!”

  全程吃瓜的周佩佩突然發聲將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薄薄的液晶電視屏幕。

  婁君瑋所飾演的侍者端著托盤,將喻格點的布丁和兩杯咖啡送到酒足飯飽的路川桌上。

  “謝謝…”

  喻格擦過嘴,又端起特濃咖啡淺淺嘬了口,才慢條斯理地對侍者吩咐道:“買單,麻煩你叫gary過來。”

  “等等…”

  腦門虛汗直流,路川卷起濕毛巾擦拭著額頂,另一只手按住要張口叫人的婁君瑋,借著毛巾的遮蔽他眨著眼睛悄聲問道:“我這還沒上甜品呢,你們的甜品車呢?”

  面有韞色,喻格刻薄道:“你都這么胖了,還有臉吃甜品?”

  “好久沒吃了,你一直不讓我吃…我這不是得去出差…你就讓我…”

  心中有鬼,路川緊張得語無倫次,他雙手握在臉前摩梭著,左手的小指上一個銀色的尾戒格外閃耀。

  像是突然意識到尾戒的存在有些尷尬,他小心地用右手將它遮蔽住。

  “行吧,你開心就好…”

  喻格一副不想跟他計較的樣子,她低下頭專心處理著自己的布丁。

  聽到甜品車車輪滾動的聲音,路川變得更緊張,他用力撓著光亮的額頂…

  喻格頭也不抬,來了一句:“你又怎么了?”

  “我覺得撓一撓可能還有機會長出點頭發來…”

  路川訕訕說著并不好笑的俏皮話:“畢竟我家里沒有這樣的先例,大家都很茂盛!”

  伴隨著清脆的鈴鐺聲,劉明仁推著甜品車終于到了,他彎腰行禮道:“二位要再來點甜品?”

  喻格擺手:“我不要,你問路川。”

  “小格,你愿意嫁給我嗎?”

  很突兀,路川小聲地來了一句。

  “你說啥?”

  往兩側擺頭觀察一番,路川額頂油光發亮,鼻尖再度冒出一堆汗,他緊張地重復了一遍,不過聲音提高得有限:“小格,你愿意嫁給我嗎?”

  “嘁!香檳,怎么不是威士忌…”

  喻格仔細端詳幾眼甜品車,她對劉明仁擺手道:“gary,把車推走吧。”

  劉明仁從善如流,欠身離開。

  “你認真的?”

  喻格放下手中的布丁,拿起白毛巾擦了擦手,認真端起表情對路川說道:“你是在跟我求婚,不是開玩笑,對吧?”

  路川憨笑點頭。

  “正式開始交往前,我就告訴過你,我結過婚,丈夫死了…”

  喻格雙手抱胸,她直視著路川的眼睛:“但你可能不太清楚,他家里的長輩一直到現在都在傳是我克死的他。”

  目光呆滯,路川不解問道:“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們結婚時,依著雙方家里長輩的意思,辦的是最傳統的華式婚禮…”

  自嘲一笑,喻格頗為的諷諷道:“也是夠倒霉,迎親時八抬大轎斷了根桿兒,進門我踏火盆驅霉運,盆翻了,就連進完洞房,蠟燭也在半夜熄了一根…”

  “我們不會這樣的…我知道你不喜歡傳統的那些…”

  繼續遮蔽著尾戒,路川笨拙地試圖安慰喻格:“所以才打算在這里向你求婚…”

  喻格無所謂地笑了笑:“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我不認為自己克夫,只是兩個人開始一段婚姻的方式不算正確罷了…”

  踟躕猶豫著,路川畏畏縮縮地嘟囔道:“那我能繼續嗎…你愿意…”

  對面的男人表情過于滑稽,逗得喻格捂嘴一笑,半晌,她才正色問道:“你真的想娶我?”

  “真的!”

  繼續隱匿著左手的尾戒,路川用力點頭。

  表情掙扎,喻格閉眼又睜開,她淡淡一笑:“那你能跪下向我求婚嗎?”

  茫然又猶豫,路川神態復雜,目光中還帶了幾分羞憤:“在這里,地上?”

  喻格鋒銳的眉陡然一揚,她語氣強勢:“我其實不介意,你也可以在餐桌上跪著!”

  埋下發際線瀕危的頭,路川找著借口:“這件衣服很貴,而且我還得穿著明天去鵬城那邊開會?”

  喻格一針見血地戳穿道:“我知道,衣服是我陪你買的,明明有兩條可以搭配的褲子!”

  艱難太抬頭,路川臉上堆滿討好和哀求,他咕噥著:“小格,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下跪君師。”

  “你既然選擇了在這里求婚,那就按照西式的那一套來啊…”

  目光堅定,喻格強勢地比劃著說道:“男人跟女人求婚的時候就是應該單膝跪下!”

  表情一緩,路川恍然,他像是安慰著自己:“只是單膝跪下啊…”

  還是猶豫斗爭了好一會,路川才緩緩起身艱難挪到喻格身邊,而且刻意選在靠墻一邊,他生疏地蹲下身,單膝跪下,低頭繼續求婚:“你愿意嫁給我嗎?”

  躲在走廊看熱鬧的劉明仁笑瞇瞇聳肩:“這應該是我們店里第一對成了的。”

  甚至連之前被周佩佩潑了一身酒的教授都端起酒杯感概道:“嘖,難得一見。”

  矜持半天,喻格見路川沒有后續動作,大剌剌向跪在地上的男人伸出右手,她主動開口催促道:“拿來吧,戒指!”

  茫然不知所措,路川跟著重復:“戒指?”

  “這都不知道?”

  畫外,隔壁鄰桌的男食客幫腔道:“討老婆現在不都講究三件金器!”

  鏡頭轉向另外一側,教授又抿了一口酒,他搖頭嘆息:“原來只是庸風附雅,大家功課都做得不好啊…”

  “三金嗎?金手鐲、金項鏈、金戒指,我昨天才在老鳳祥銀樓下的訂單…”

  路川緊張地掏出錢包,一邊翻出一張單據,他一邊忙不迭解釋道:“現在只有這個…要過幾天才能領。”

  “我不要什么三金,兩個銀戒指就可以,一個訂婚戒指,一個結婚戒指,再結婚我要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主意來…”

  喻格失望又堅定道:“看來,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答應你的求婚。”

  保持著單膝下跪動作,路川雙手合十哀求著喻格:“對不起,請你想想辦法吧!”

  電視里兩人這番對話,引起邵卿客廳里一陣哄堂大笑。

  「我就是這么善于消費自己,怎么啦!」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晏清趁著大家笑得花枝亂顫,偷空瞄了眼翁懷憬,果不其然接到一股欲說還羞的秋波。

  路川的求饒讓他放棄了對左手小拇指的遮蔽。

  喻格看到男人小指的銀色尾戒,眼前一亮,她再度伸出手,主動退讓道:“那就用你的尾戒吧…”

  方寸已亂,路川口不擇言道:“可是…這個戒指對我來說很重要!”

  說罷他驀然收聲,捂嘴一副恨自己大意失言的樣子。

  不屑一笑,喻格玩味地挑眉沖著路川攤牌道:“男人帶尾戒還能有什么故事,不過是有忘不掉的女人罷了,其實你大可以去找她結婚啊。”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跟她分手很久了…”

  垂頭喪氣,路川笨拙偽裝著自己的失意:“沒有可能了…”

  他厚重的呼吸聲噴薄而發,將對面喻格的鏡片染上一層水霧,法餐廳的氣氛也逐漸凝固。

  “都這個年紀了,無非就是兩個人湊合在一起過日子罷了,你心里想的誰其實我也不在乎…”

  無奈摘下蒙起厚厚水霧的眼鏡,喻格邊擦拭著鏡片邊嘆氣道:“我們別弄得那么復雜,今天如果你想求婚,那你就得拿出訂婚戒指,只要是銀色的就行…”

  陸川的眼睛在自己尾戒和喻格之間來來回回。

  表情掛上一絲憧憬,喻格絮絮道:“結婚的時候,在教堂辦一場西式婚禮,我要穿著婚紗,由我父親挽著我進場,一枚銀色的結婚戒指,按著《圣經》完成儀式…”

  喻格重新戴上眼鏡,恢復清晰的鏡片下她美目流轉,眉梢帶笑:“如果你能做到,我今天就答應,嫁給你…”

  “我能做到!”

  聽到她這番話,路川不再猶豫,他取下尾戒,高高舉起:“小格…你愿意嫁給我嗎?”

  笑容頓時明艷起來,喻格伸出右手,翹著中指,她大大方方回答道:“我愿意!”

  笨拙地為喻格戴上戒指,路川激動地親吻著她的手指,一把站起身來中年禿頭男人歡呼起來:“我要結婚了,老劉,結賬!”

  餐廳里響起熱烈的掌聲,餐廳早有準備的小提琴樂手也應景奏起一曲輕柔婉轉的曲子。

  “彪德西,《月光》”

  李寒鳶好奇地問道:“原來憬姐一直在工作室練的曲子,出處在這里?”

  客廳中無人應答,晏清聽罷不由自主地喜上眉梢,被翁教授低頭暗中記上一筆。

電視屏幕上鏡頭一切皎潔的月光下深綠的路牌帝都機場高速遠景平拍一臺老款滬海牌出租汽車疾馳而過中景鏡頭喻格和路川兩人半身入畫儼然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樣他倆挽手坐在出租車后排輕聲聊天  路川傻笑:“婚禮定什么時候?”

  喻格蹙眉:“你出差多久?”

  路川盤算:“也就一兩周的事吧,集團子公司那邊日常的查賬而已,實在沒人,只能是我去了…”

  喻格低頭:“那我得找個黃道吉日…”

  路川不解:“咱們不是定了在教堂辦嗎?”

  喻格抬頭嫌棄一眼:“你懂什么,這叫雙保險…”

  路川遲疑著建議道:“要不等我回來再定…”

  喻格強勢打斷:“結婚是個有一套漫長流程的事情,很多東西我們先就要開始準備了,婚紗、賓客、教堂、牧師、伴手禮、宴席…我說了,這次我都要自己做主…”

  路川不得不妥協:“都聽你的!”

  “那我們先定個日子吧,你去出差,我把一些能先定的事情先定下來…”

  再露憧憬,喻格滿意一笑:“路川,我警告你,我是認真的,我不想再霉運纏身一次。”

  低頭從呂牌老花款favorite晚宴包里找出本迷你日歷,喻格仔細翻閱起來。

  “11月30日,金匱,吉星高照,萬事皆宜…”

  喜形于色,喻格拍板道:“就這天了,…”

  路川大方掏出本存折遞了過去:“行,錢給你,你開心就好。”

  場景再度轉換:

機場老舊的候機樓擁擠的旅客分別在即的兩人  “小格,結婚的事情我都依你,但有件事情…”

  拎起行李,路川面露難色:“我想求你幫我個忙。”

  諸事順遂,喻格心情愉悅:“你說。”

  路川尷尬一笑:“你知道的,我有個孿生弟弟…”

  喻格凝眉回憶:“知道,你以前提過一嘴,玩兒搖滾的,小時候你爸媽離婚跟了你父親…”

  “其實我們好幾年沒聯系了,他一直對我有些誤會,我結婚也沒有什么親戚請…”

  放下行李,路川邊翻著西服內襯口袋,邊認真地說道:“想請你幫我打電話邀請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打個電話的事,喻格當做舉手之勞,她痛快應下:“好的。”

  遞出一張疊好的便簽紙,路川期待看向喻格:“這是他工作的地方,上邊有電話。”

  將紙團揣入晚宴包,喻格隨口一問:“他叫什么名字?”

  面有愧色,陸川訕訕回應:“路越…”

  這時機場廣播開始催促:“乘坐華國國際航空ca7483次航班,前往鵬城的旅客,請您抓緊時間從27號登機口開始登機…”

  依依不舍的路川試圖吻別,卻被喻格淺笑嫣然地握著他的手輕松化解掉:“抓緊時間,走吧,婚禮的事放心交給我吧。”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等我回來娶你,小格!”

  留下一句承諾,路川重新拎起行李快步走向登機口。

  憧憬一笑,喻格揮揮手,兩人分別。

鏡頭又是一切深灰色的帝都天幕夜涼如水將滿未滿的一輪明月播灑著清暉  影片開幕時的那首插曲又緩緩響起:

怎樣的情深意動,會讓兩個人拿一生當承諾  「孿生兄弟名字中的多層隱喻,我刻意設定哥哥本應跟著有家暴習慣的父親在天府川西長大,弟弟則跟母親回了花都越秀,倆人的命運因為陸川的懦弱和心機發生逆轉,她們應該只能看得出這個吧,最多再找出喻格名字的由來…」

  舒服坐在太師椅里,晏清顧視著竊竊私語的姑娘們,緊緊抿嘴,他繼續沉思著:

  「嗡嗡嗡說她讀懂了《月色撩人》的全部隱喻,那聲若有似無的《花事了》到底是不是幻聽,她是不是已經看穿我的穿越者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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