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歐洲教會調式里的的edorian…”
翁懷憬清清冷冷的聲音回道:“我是怕自己搖把用得不好。”
“你先試試吧。”
晏清背過手繼續端相著翁懷憬懷里的電吉他,他沒有要去架子鼓后坐著的意思。
“哦。”
翁懷憬轉頭瞥了眼身后的架子鼓,沒有再說什么,她手里的“格”撥片輕輕擦過電吉他的琴弦,左手虛按在電吉他d弦第二品、b弦第三品上。
晏清有著絕對音準的耳中傳來一組標準的c、f、c、g、bbm7和弦,翁懷憬捏著撥片的右手突然提拉搖把,電吉他的顫音稍微遲了一些才從音箱中響應出來。
“搖把慢了八分之一拍…配合上鼓點應該會好進一些…”
晏清望著低頭的翁懷憬,他輕聲指出了問題所在。
“再來。”
翁懷憬抬頭跟晏清對視了一眼,她滿眼都是認真和倔強。
就這樣,晏清一點一點地幫翁懷憬扣著細節,將全譜都過了一遍。
本著音樂制作人的嚴謹態度,直到晏清確認自己的耳朵滿意后才坐回架子鼓前。
“翁…翁教授我們來試著合一遍…”
晏清打算在沒有貝斯和鍵盤的配合下與翁懷憬合奏一遍這首歌。
“好。”
翁懷憬已然掌握了搖把技巧,她彈出那段帶著電流顫鳴聲的電吉他solo前奏。
舉起鼓槌,晏清磁性綿柔的嗓音準確地切進旋律:
晏清重重踩下底鼓,手里的鼓槌快速在小軍鼓、通鼓和吊擦間來回敲擊著,他抬頭對著話筒唱道:
也許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也許是我的錯也許一切已是慢慢地錯過也許不必再說從未想過你我會這樣結束心中沒有把握 這首《don’tbreakmyheart》b調起,音域跨度很大,晏清低音綿柔醇厚,中音干凈清澈,高音透亮高亢,即便還擔著鼓手的任務,整首歌唱完他依然是一臉輕松寫意。
“上午見著晏清取了電吉他我就在揣測,但看了那兩份稿子我又放棄了…”
劉明仁用袖口隨意擦了擦眼鏡上的霧氣,對身旁的舉著手歡呼的駱冰唏噓道:“沒想到《才華有限公司》第一首純正搖滾作品在今天誕生了。”
“老劉,你說什么?聽不到,我耳朵里這會全都是搖滾黃金年代的聲音!”
駱冰的聲音有些大,錄制現場這會很是喧嘩。
已經完成錄制任務的幕后工作人員紛紛搖身一變,身份自然轉換成狂熱的搖滾歌迷,他們多數都在嘶吼。
伊梨:“安可!”
趙穆:“清哥,再來一遍!”
婁君瑋:“翁教授,叫他再來一遍!”
譚森:“這是我們應該享有的中秋福利!嗷嗚!”
“彈的不錯。”
晏清起身收拾著東西,將鼓槌放回原位。
“是你以前教得不好。”
翁懷憬依然抱著電吉他,眼睛投在了電吉他拾音器和音箱上。
「???我教得不好?算了,為“我”背鍋,也是應該的…」
晏清不動聲色接下鍋,他注意到翁懷憬對電吉他似乎頗為戀戀不舍。
“怎么,不過癮?跟劉導說聲借回去唄。”
“我學生想用《seve》小樣出個節目,我發給她們了,跟你說一聲…”
翁懷憬想起了什么,抬頭望著晏清:“我還想要《don’tbreakmyheart》的小樣。”
晏清有些惘然于這樣的翁懷憬:
襲人的迷迭香味道波光瀲滟的眼神白天鵝般光潔細長的頸漢白玉般通透的前額 莫名地聯想起前世這首歌作者竇仙兒給他朋友王靜雯打鼓的那一幕,當時王靖雯也是這副模樣,晏清那顆柔軟細膩的心突然跳得格外激烈。
“一會就發給你,要不你明天也唱一版吧,晚點跟大茅說一聲,讓他來貝斯,我來給你打鼓。”
裝作不經意間的隨口一提,晏清原本干凈清澈的眼神里參雜著一絲沉醉和迷戀。
“好啊!”
翁懷憬脆生生應下,在這場對視里她寸步不讓,目光還透著淡淡的得意。
回什剎海的車上,北二環略微有些堵車。
“什么,行啊,你把我趕去彈貝斯了?”
晏清電話里是茅致遠抱怨地聲音,他一向不太看得上貝斯。
“清哥兒托你的福,在mao我也沒有鼓打了,鹿璐那姑奶奶一直纏著我不放…”
電話里的男聲繼續著他的口嫌體正直,晏清笑著回道:“怎么著?大茅,你店里的事兒也能賴我頭上唄。”
“還就真是你給我找的事兒,上周天在臺上你丫不讓一姑娘找你們家小喵,雙馬尾記得嗎?”
茅致遠沒好氣地回著晏清,他的語氣痛苦里又帶著些許甜膩:“結果你們跑得沒影,人賴上了我,號稱四九城最牛掰的女爵士鼓手,現在見天的晚上在mao拆我的臺。”
“不是丟包袱嗎,怎么還當真了…你不說,我都忘記有這回事兒。”
晏清摸著他的圓寸頭,習慣地擠出尷尬的表情。
“我有把苗妙的微言號給她,你們家小喵一直沒通過…誒,鹿璐,鹿子姐,鹿爺您怎么又來了,清哥兒明兒再說,我先撂了。”
電話那頭貌似正主來了,茅致遠直截了當掛掉電話。
“小喵…”
晏清剛想開口問苗妙最近有沒有什么小姑娘加她。
“清哥,我是無辜的!”
其實一直有在豎著耳朵聽晏清打電話,苗妙當即便舉著手機自證清白。
晏清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苗妙微言上的最近添加好友請求,滿滿一屏幕的紅色小問號。
苗妙嬌憨道:“清哥,您可不能賴我,最近太多人加我,一個都沒給通過。”
晏清擺手笑道:“沒事兒,反正人現在賴上了大茅,說不定還能給他牽根紅線,湊上一段姻緣。”
“清哥,你可真夠損的…”
章雅夢轉頭啐了一口:“亂點鴛鴦譜!”
“我不想著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嘛…”
晏清壓低帽檐擠出訕訕地笑。
沒有繼續吐槽,章雅夢只是白他一眼,仿佛在嘲笑他選的這頂帽子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茅哥單身好多年了…老被人笑話,清哥也是一片好心…”
找到借口助陣晏清,苗妙調轉槍口:“大膽老章,居然敢藐視老板,我給準備的中秋福利看來得減半!”
“喵喵,老章不敢…”
乖乖認錯,章雅夢伏于喵總雌威之下,轎車里一片歡樂。
邵卿晚上沒打算回香山南麓那邊,多半是想著反正明天還得繼續就在翁懷憬這湊合一宿。
不過她最近在萬壽寺路一號院這邊備了套奢雅級的cpb護膚品,算是不用再替周佩佩繼續測評產品了。
敷著面膜癱在客廳的沙發上,邵卿嫵媚地對依然穿著舊衛衣、抱著電吉他的翁懷憬抱怨著說道:“咱們什么時候能換套大房子啊,佩佩晚上睡著了總喜歡摟著我,可煩人。”
“卿姐,明明是你…”周佩佩紅著臉抗議道。
并沒有心思去管客廳里的滿目姬情,翁懷憬覺得自己準備得差不多了,她取下無線耳機站起身,打開了擱在陽臺上的電音箱和電吉他拾音器。
帶著強烈電流顫鳴聲的電吉他旋律 翁懷憬迷幻空靈的歌聲悠悠在月光的清輝下徜徉開:
再次溫柔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獨自等待默默承受喜悅總是出現在我夢中 漫漫長夜,練習的間隙里,翁懷憬數度抬頭望向懸在帝都夜空中那輪尚未圓滿的月。
眼角帶著一抹若隱若現的沁紅,她心懷感恩地想到:「陰晴圓缺都休說,天涯共此時明月。」
原唱:黑豹樂隊作詞、作曲、編曲:竇唯 收錄專輯:1991年《黑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