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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問心無愧

  第二期才華有限公司整集的時長是一小時四十五分鐘。

  萬壽寺路一號院3005室,客廳的電視機正放著片尾字幕。

  客廳墻壁上的掛鐘三根長短不一的指針正疊成一個直角,帝都時間23:14。

  “啪!”

  邵卿這會剛點上一根煙,扔下打火機,左手夾住長過濾嘴,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右手大拇指還不停在屏幕上點擊著…

  微言App才華有限公司項目部群聊:

  細語駱冰:細語視頻后臺實時數據,上線不到兩小時,付費點播次數1739萬,同比首期數據增加37%。

  細語駱冰:細語音樂在22點30分開放紅玫瑰、白玫瑰數字音源銷售,那邊的同事暫時還沒提供具體的銷售數據,只回了句形勢一片大好。

  晏清工作室苗女士:撒花#撒花'(*゚▽゚*)'

  晏清工作室老章:大家都辛苦了^_^

  明珠衛視劉明仁:這期節目看點太多,節目受眾覆蓋范圍擴大了不少,連家里微言群有些長輩都在參與討論。

  明珠衛視伊梨:@細語駱冰冰姐,咱們節目的熱搜算法權重真沒有加成嗎,我看到細語上挺多酸才華有限公司包年熱搜套餐的言論。

明珠衛視李延年:這個可以有@細語駱冰細語駱冰:這個真沒有@明珠衛視李延年晏清工作室苗女士:走好自己的路,也要邁好自己的步,少理那些在背后說三道四的廢物。@明珠衛視伊梨—小喵已撤回該條消息——小喵,你想笑死你卿姐嗎?:邵卿  晏清工作室苗女士:剛老章拿我手機發的,我們在一起看電視來著。

  晏清工作室老章:乖巧地接好總經理甩過來的鍋。

——老章下次也來客串個角兒?:邵卿  晏清工作室老章:有機會一定要的,還有卿姐你演得也太好了。

  明珠衛視伊梨:附議,卿姐超迷人的,已被圈粉。

  細語駱冰:#邵卿煙視媚行#

  #邵卿:是男人就堅持30秒#

  #邵卿:那我就放心了#

  畢竟一晚上了三次細語熱搜的女人。

翁懷憬助理佩佩:冰姐,細語能不能撤熱搜啊,我有錢,一次撤兩條多少錢。@細語駱冰  細語駱冰:???

——我出雙倍的價格不給撤:邵卿  “卿姐!我老爸老媽說不定明天就殺到帝都,要攆我回姑蘇城了。”

  周佩佩說話間手機又嗡嗡振動起來,一臉煞白的她還是選擇不接她媽媽打來的電話。

  “沒事,你接電話,大不了卿姐幫你跟你媽媽說…”

  邵卿眉眼帶笑看著她手上那個無處安放的手機,忍不住調侃道:“佩佩,很不錯嘛,這到底是姑蘇人氏家底兒殷實,還是你最近攢了不少錢啊?”

  “昨天憬兒姐給我發了筆獎金來著,我就網購了倆包,還剩不少…”

  周佩佩猶豫著將依然振動不停的手機小心遞給了邵卿:“卿姐還是你來幫我接吧…”

  伸手把煙在煙灰缸里按熄,邵卿才取過手機接通了電話,她還細心地開著揚聲器模式。

  “喂…姐,您好…我是邵卿…對,佩佩常說的卿姐…”

  邵卿表情輕松寫意地跟周佩佩的母親及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聊了起來。

  “不愧是卿姐,真有你的。”

  周佩佩欽佩地望著邵卿,不過三言兩語便將前來興師問罪的父母給成功安撫下來,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變得一團和氣。

  “我回房間了。”

  邵卿剛撂下電話,就發現翁懷憬緊緊攢著手機,從沙發上起身,一路徑直走回了主臥,還不忘輕輕合上門。

  “你憬兒姐怎么了,這是?”

  邵卿轉頭將手機遞給周佩佩,帶著些困惑望向她,

  “不知道,平時她也差不多這時候休息,有時候會在臥室里玩會吉他,有時候在陽臺彈會鋼琴再進去。”

  周佩佩回答完才伸手接過電話,她認認真真地給邵卿鞠了個躬。

  “卿姐,謝謝您,我爸媽這會可放心了,算是正式把我交給您管教了。”

  邵卿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有些擔憂的望著翁懷憬的主臥房門。

  “這些都是小事兒,佩佩你沒注意到么,剛懷憬攢著手機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

  接過手機,周佩佩切回來接電話之前的細語界面,突然她盯著手機呆住,喃喃說道:“我可能知道發生什么了。”

  “讓我康康…”

  邵卿直接將頭湊了過來。

  細語熱門搜索Top50榜單下還有一個分類榜單,叫做“實時上升熱點Top25”。

  而此時排在這張榜單第一的話題赫然列著:#翁懷憬手滑#

  周佩佩已經點開了這個話題。

  該細語話題的導語這般描述:

  “翁懷憬點贊晏清工作室總經理苗妙私人賬號新發的一條文字細語,緊接著她又取消了贊,疑似手滑。”

  邵卿探身抓起茶幾上的手機,她直接點開了苗妙的細語主頁。

@苗妙不是喵喵  發布時間:2019-09-07〈23:15〉

  “是不是男人唯有在占領了一個女人的身體之后,才能徹底夠忘記她的靈魂。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紅玫瑰與白玫瑰”

  Ps:此條細語內容并非本人原創,謝絕轉載。

  “晏清個混蛋!”

  清楚記得兩首歌歌詞的邵卿咬牙切齒地罵道。

  翁懷憬臥室里傳來幾段急促而雜亂的吉他撥弦音。

  “卿姐,怎么辦,我…我該怎么做,我不知道怎么安撫憬兒姐。”

  周佩佩方寸大亂。

  “沒事,有我在這呢,今晚我不回香山那邊了…”

  邵卿一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住自己兩邊太陽穴,她故作輕松勸慰著驚惶失措的周佩佩:“佩佩你給我收拾套洗漱用品,一會晚點卿姐來試試你的卸妝油和保養套裝效果怎么樣,你用的什么來著?”

  周佩佩一頓,老老實實回道:“扶桑國的CPB肌膚之匙…”

  邵卿驚訝間:“基礎線還是奢雅級?”

  周佩佩平靜了下來:“基礎線的光采系列加晶鉆…”

  邵卿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嘖嘖嘖,現在的小姑娘二十二歲就用肌膚之匙了嗎…這讓我很焦慮啊…”

  “我媽媽很講究保養…而且卿姐你真的保養得超好的,眼角一丁點細紋都沒有”

  周佩佩乖巧地湊過去找了個角度,配合著邵卿伸掌過來替她順毛。

  “行了,我先給苗女士打個電話,看看什么情況,再進去哄你憬兒姐。”

  邵卿將周佩佩褥成獅子頭,也想出了對策。

  “卿姐,嗯,就是這樣的,那我要刪掉那條細語么?”

  通過手機聽筒播放出來的苗妙聲音輕微失真后奶味淺了不少。

  邵卿聽著電話表情輕松不少:“不用,小喵,刪掉反而顯得刻意了,沒事的,小問題,卿姐能處理好的,你放心休息吧。”

  “啪!”

  收線后,邵卿重新點了根煙。

  “沒感覺錯,小喵雖然對懷憬有敵意,但她壓根不是那種城府深的姑娘,那句話居然是老章拿出來詰問晏清的…”

  邵卿吞云吐霧間繼續自言自語著:“也沒有什么問題,老章這種思想深度引申出這么一句也很正常,而且特么老章這又是受過什么樣的傷…”

  邵卿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才讓臥室里的翁懷憬開口說話。

  翁懷憬握著一支紅色的簽字筆有些忸怩不安。

  “卿姐…我…我是不是很沒用,被一個二十二歲的小姑娘氣得失態…”

  邵卿心狠手辣地補刀:“精確地說,小喵才二十一歲零四個月。”

  翁懷憬甩開攬著自己肩膀的手:“邵卿,你!”

  “我都解釋過好幾輪了,小喵那條細語就那么一回事,你還非要跟自己賭氣,我有什么辦法…”

  邵卿把手收回來,緊緊抱在胸前,她頗為玩味地瞟著翁懷憬手中的筆以及書桌上的記事本還有吉他。

  “也是,我看她那樣子都生不起欺負的心思,其實苗妙還挺可愛的。”

  翁懷憬輕輕搖了搖頭,她原本扎著的青絲如瀑布般傾落下來。

  邵卿笑道:“所以自己在主臥里氣得跺腳,用吉他聲來掩飾?”

  “我沒有跺腳。”

  翁懷憬抬起頭與邵卿對視,她眼神清冷,底氣十足。

  邵卿玩味地觀察著翁懷憬的一舉一動,意外發現她居然沒有轉身背過去。

  “那就是在暗中記仇,還有給我看看你掌心,左手!”

  邵卿伸手捉住了翁懷憬下意識往身后藏的左手,她修長白皙的纖纖玉手上,掌心線刻著四個深深的指甲印。

  邵卿再度攬住這個嬌嗔薄怒的姑娘,嘴里輕輕地安慰道:

  “我以為你是因為晏清提的那套紅玫瑰與白玫瑰的理論而生氣,我還以為是他心里還有另外一個女人,你只是那一朵白玫瑰…”

  “不是,他心里倒是沒有其他人。”

  翁懷憬的聲音幽幽地,有點像她獨特的唱腔般,斷斷續續的向邵卿傾訴:

  “我們分手的原因是他做錯事了…并不是我提的分手,你知道的…那首蛇…”

  翁懷憬喃喃低語著:“分手后他…就徹底消失在我面前,即使我后邊畢業回了帝都…也沒有了聯絡…”

  邵卿抿抿唇:“這些我都猜到了。”

  “其實我當時聽他講什么犯了不該犯的錯,心里很平靜,可我沒想到他反應那么激烈…”

  翁懷憬流下清淚:“畢竟我也有責任…現在我們之間這種感覺很復雜…”

  她輕輕哽咽著繼續說道:“我能坦然承認我還愛著他,我也能正視我自己內心的感覺…”

  邵卿輕輕擁著翁懷憬,低聲安慰道:“這很好啊,你們走在正確的路上。”

  翁懷憬扭頭,不知道是反駁邵卿還是反駁她自己:“可這不代表我會原諒他…更不代表能心無介蒂地接受他…”

  邵卿心疼道:“慢慢來就好,卿姐一直陪著你,守著你,護著你…”

  翁懷憬低頭俯首:“我媽媽說過,女人這一輩子在感情里只求四個字:問心無愧,對,我希望自己能問心無愧!”

  邵卿恍惚間有種感覺,她像是抱著一支長度一米七二的牙膏,一點一點的往外擠著。

  “所以你到底為什么會被老章那句話氣成那樣?”

  邵卿忍不住自己動手擠了一把。

  “因為他沒有…”

  翁懷憬的回答聲若游蠅。

  “他永遠不會忘記我的靈魂,我以為那句話是小喵轉述,來自于…他的抱怨…”

  翁懷憬軟綿綿地掙扎了一番,擠出一句:“卿姐你別再逼我了。”

  「因為他沒有…因為他沒有…」

  邵卿愣了一下,下意識在心里默念了兩句。

  她突然覺得自脊椎往頭皮,一股荒唐的感覺涌了上來。

  「難怪…懷憬對身體接觸抗拒的那些表現…多半是…也是,她母親翁瑜肯定也不想女兒再走自己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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