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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爆音吉他

  “清哥,晚上好。”

  喻知薇面帶著恬靜的笑容,跟晏清打著招呼。

  這一聲“清哥”,與晏清助手苗妙對晏清的稱呼是相同的。

  驀然的讓晏清甚至有點自我懷疑起來,這具身份是否平日里跟這位跨界明星也有一番交情,最后晏清謹慎選擇了以點頭的方式向四號嘉賓席致意。

  喻知薇保持著笑容,繼續說著:

  “大家可能并不清楚,我看過清哥的所有電影作品和所有公演過的話劇和音樂劇。

  包括像納蘭容若、李煜、一臺山地自行車的進藏旅行這類并沒有在商業院線公映過的嚴肅題材人物、事件類紀錄片。

  雖然清哥一直被人說成是沒有粉絲的人,但其實我就是一只真實存在的小透明粉絲,而且我可以發誓我從來沒有用過那個表情包。”

  臺下的觀眾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這規模絕對不是那種綜藝歡笑效果器能達到的程度。

  晏清聽完喻知薇的發言后心里的迷惘和疑惑更深了,他甚至感覺自己從一出現到現在就一直在自己腦海里玩的這場推理游戲的規則正變得越來越復雜。

  根據這些女藝人們的發言,他的確捕獲到了關于自己在這個平行時空里的不少身份信息。

  但同時疑惑卻也更多了,一個從影多年的專業演員為什么會被稱為沒有粉絲的人,還有喻知薇說的那個引起爆笑效果的表情包究竟是什么。

  連楊光也一臉壞笑的接過了喻知薇的梗:

  “我承認自己有用過那個表情包,雖然我非常認可晏清的演技,但我沒有臉把自己當成一枚晏清的粉絲。”

  這下連一號,二號嘉賓席里已經坐下的王菀兮和易祎都笑得花枝亂顫起來,王菀兮甚至舉著手機,重新站起來一臉認真的回應起這個梗。

  “晏老師,剛剛我已經刪掉那個表情包了,我要從今天開始爭取做一個有修養的晏清粉絲。”

  晏清腦海里疑云密布,毫無頭緒,只是隱隱感覺,這個表情包的問題很大。

  喻知薇等著這一波笑聲漸漸回落下去,對著晏清說:

  “清哥,對不起,我真的非常尊重你的演技和喜歡你所有作品,無論什么風格,你都能詮釋得入木三分。

  但是作為一名搞笑擔當mc,我覺得我跟你真的可能在這個節目里碰撞不出火花來。

  大概咱們兩的組合第一期就得破產倒閉,所以抱歉我要繼續等適合我的那位男嘉賓啦。”

  隨后喻知薇熄滅了燈,晏清則坦然表示自己能接受。

  “謝謝,我能理解。”

  晏清背著吉他轉過身看著楊光。

  光頭閃亮的油膩中年人巍巍然不動聲色,而此時觀眾席的笑聲也徹底安靜了下來。楊光又開始口播了。

  晏清沉默,畢竟節目組有給通告費,大家都要恰飯的嘛。

  等楊光完成了恰飯貫口后,王菀兮和易祎依然選擇留燈。

  楊光便直接宣布進到最后一個環節,〈鵲橋仙〉,同時還向觀眾講解了一遍鵲橋仙的規則。

  晏清心里想著估計是前一位男嘉賓并沒有走到這一環節,節目應該是首次進入最終環節,所以才有了楊光的這波對規則的講解,晏清聽得很認真。

  楊光闡述的規則有點跟晏清之前誤以為的非誠勿擾最終環節很相似。

  男嘉賓此時權力反轉,所有留燈的女藝人中男嘉賓可以挑選出兩位走入封閉的鵲橋通道。

  而〈虞美人〉環節里男嘉賓選中的最想合作的女藝人,如果已經在此兩人中則直接合伙成功。

  如果選出來的女藝人已經滅燈,那么主持人會請出該名女藝人一并加入鵲橋通道。

  男嘉賓會在鵲橋通道中一輪女嘉賓發言后,開始做出選擇,選擇任意一名留燈的女藝人,都能直接合伙成功。

  如果男嘉賓堅持選擇虞美人環節的女藝人,則有可能被拒絕,導致合伙失敗,離開節目。

  待楊光講解完畢后,王菀兮和易祎已經落落大方地從嘉賓席后的通道走了出來,經過了舞臺走向隱匿在主舞臺大屏幕后的鵲橋通道。

  易祎在路過晏清跟前的時候還調皮地對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跟晏清說著,等會一定要選我。

  王菀兮發現后連忙輕輕托了一把易祎的手臂。小聲對她說:

  “小祎,說好了大家各憑本領,不許使用盤外招。”

  王宛兮小聲到剛好夠能讓易祎和晏清聽清楚。

  等到王菀兮,易祎二人消失在大屏幕后,楊光公開了晏清之前選定的最想合作女藝人,三號,翁懷憬。

  隨即三號嘉賓席的燈重新點亮,翁懷憬站了起來,眼神帶著一些茫然,她掃了一眼舞臺。

  晏清不知道這時她看的是楊光還是自己,兩人的目光并沒有交匯到一起。

  翁懷憬最終還是優雅地轉過身,施施然從嘉賓通道里出來,路過舞臺,經過楊光和晏清時,翁懷憬的眼神又恢復了原本的清冷。

  不過她選擇了從靠近楊光那邊通過舞臺走向鵲橋通道。

  晏清嗅到了一股很好聞的迷迭香味道,這股味道彌散在了附近的空氣中。

  似乎,這具身體對這個味道頗為熟悉和受用。

  等翁懷憬完全走進鵲橋通道后,晏清也在楊光的引領下也來到了鵲橋通道。

  然后通道的大門緩緩關閉,舞臺中的大屏幕清晰的放出了星光閃耀的鵲橋通道里的實時場景。

  楊光帶著晏清站定在鵲橋通道的一端,兩人對面是一個三叉通道,王菀兮和易祎分別在左右兩個通道口站著。

  此時翁懷憬正好走到中間的通道口,轉過身來,颯颯的佇立著。

  楊光和晏清站得離三位女藝人距離不過十步之遙。

  楊光此時繼續控場,讓三位女藝人分別做最后一輪的發言。

  王菀兮:“我在這里要分享一個秘密,除了我經紀人之外沒有任何一位圈內人知道的秘密。

  我之前發的五張專輯里都有放一到兩首我自己寫的歌,由于我覺得質量不夠讓我自己滿意,詞曲署名都是用一個叫王若若的筆名。

  所以晏老師,我很期待能在后續的節目里跟你一起創作出足夠優秀的作品來,謝謝。”

  王菀兮突然深深地給晏清鞠了一躬,晏清見狀也躬身還了一禮。

  晏清看向另一邊,只見易祎嫣然一笑,嘴角那兩個淺淺的梨渦很是甜美,她眼睛里撲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菀兮姐說的好真誠,我真的十分感動,但是為了我的張嘉志,我還是得跟菀兮姐說一聲對不起。

  我也很希望能重新激發出自己那會詮釋關可盈這個角色時的狀態來,所以這次和他一起創作打磨劇本的機會,我是不可能放棄的。

  張嘉志同學,從今往后,請多多指教。”易祎也有樣學樣深深給晏清鞠了一躬。

  易祎在說話期間晏清便有了一定心理準備,所以很自然的躬身還禮。

  最后發言的是翁懷憬,晏清也把目光投向了她,才發現她下來前已經將襯衣下擺扎成的蝴蝶結解開,服服帖帖的扎進了那條九分鉛筆褲里,把馬甲線藏進了白襯衣里。

  她也注意到了晏清的目光,翁懷憬毫不示弱地與晏清對視上,晏清又嗅到了那股迷迭香的味道,淡淡的香味縈繞著了整個鵲橋通道的上空。

  而翁懷憬目光里那股淡漠的疏離感,讓晏清覺得一陣失神,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受控了。

  翁懷憬見晏清居然沒有挪開視線,揚了揚馬尾,悄悄把目光挪到了楊光和晏清之間的間隙位置,淡淡的說:

  “因為很早就滅燈的關系,事實上我沒有太關注后面的環節,所以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翁懷憬向楊光示意自己已完成發言。

  “好的,謝謝菀兮,易祎,懷憬。

  那么晏清,是時候做出你的選擇了,請你確定選擇后,直接向她所在的通道方向走過去。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堅持選擇翁懷憬,你有可能被拒絕,結局就是合伙經營失敗,最終離開節目,而選擇王菀兮或易祎,將直接合伙成功,開啟你們的星語絲路子欄目。

  請慎重選擇,并將你的信物交給她,晏清,你的信物是你一直背著的這把吉他對吧。”

  在楊光說話的時候,晏清一邊聽著,一邊在腦海里快速推理著:

  「自己現在有點吃不準在這個平行時空里跟易祎的關系,而此時在鵲橋通道中不管是選了王菀兮還是易祎都有可能會出現一些未知的狀況。

  合伙成功是不是還得繼續往下錄節目,現在自己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個舞臺,想辦法去找回自己這具身體在這個平行時空里的記憶。

  所以對我而言,選擇表態明顯會拒絕我的翁懷憬,及時脫身離開這個舞臺,反而才是最優選擇。」

  晏清思考完,楊光也說完了最后一段話,晏清便下意識的將背在身后的木吉他雙手捧起準備邁步向前。

  這時他還注意到了這把木質民謠吉他居然在音箱板上奢侈的運用了黃花梨木作為裝飾。

  他一直很喜歡中式庭院的裝潢風格,也挺喜歡用黃花梨木打成的家俱。

  楊光,王菀兮,翁懷憬,易祎。星光熠熠的鵲橋通道里的其余四個人此刻都盯著晏清。

  而這一幕也通過鵲橋通道里的多機位攝像機在導播組的延遲七秒的剪輯下向舞臺觀眾席,明珠衛視的電視觀眾,以及細語視頻的觀眾傳輸出去。

  只見晏清雙手捧起木吉他,三兩步并作一步,很快走完,來到了翁懷憬的跟前,兩人的眼神相距半米之遙,再度碰撞在了一起。

  往后每每晏清再度回憶起這一幕,就覺得手中的這把琴就像一條銀河般,橫在了他與翁懷憬中間,看似阻隔了兩人之間的一切交流,冥冥之中卻又將他倆重新系在了一起。

  但此刻,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吉他,唯一特殊點的大概就是比較硬。

  晏清翁懷憬之間的這第二輪對視,以翁懷憬再度主動挪開了眼神告終,迫于相隔的距離太近,她只能對晏清淺淺躬身。

  翁懷憬清冷的音調隨著這淺淺一躬,無情而堅定地拒絕: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成為你的搭檔。”

  晏清聽到翁懷憬的拒絕后內心是喜悅的,但短暫的喜悅后,他意識到自己身體與意識間再度出現了失聯。

  一切如此突然,他的身體快速的還給了翁懷憬一躬。

  楊光,王菀兮,易祎,翁懷憬四人眼中的晏清低著頭,雙手托起吉他遞向了翁懷憬,晏清的聲音在原本安靜的通道里響起,這個聲音發聾振聵:

  “對不起,請你想想辦法吧。”

  通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此時晏清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他很尷尬,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鵲橋通道里,翁懷憬最終還是在這一片沉默中接過了晏清手中的吉他,通道里的多機位攝像頭捕捉到了王菀兮和易祎眼里的失落和遺憾,也捕捉到了楊光為晏清翁懷憬二人合伙成功而流露的笑容。

  可翁懷憬卻突然高高舉起了那把黃花梨木音箱底板的吉他,砸在了依然保持著低頭躬身的晏清頭上,這把吉他發出了生前最高亢的一次共鳴音。

  直播經驗豐富的導播在七秒內已經反映過來將直播鏡頭截斷在了翁懷憬接過吉他,圍觀三人各自復雜的眼神那一幕,并熟練的切入了…

  而晏清則一頭栽倒在地,他感覺到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又回來了,手指能微微動彈了。

  但隨著疼痛感驚濤駭浪般一波一波襲來,晏清再次失去了知覺,昏厥在黑暗里。

  猩紅汨汨的血,緩緩在封閉的鵲橋通道里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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