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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陸秀兒

  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一個人的格局大小,其實和歲數無光。

  他胡璉空活四十歲,自詡為智計過人,可眼光境界不照樣僅僅囿于泗水一地嗎?

  而陸濤,早在十四歲剛剛加入黑虎幫之時,也許就在謀劃今天的一切了。

  或許有些不可思議,但以目前他對陸濤的了解來判斷,實事極有可能就是如此。

  陸濤看著他,哼了一聲,道:“怎么,知道了我的仇人是整個黑虎幫,怕了么?”

  “二爺怕是不允許小人害怕吧。”胡璉苦笑不已。

  陸濤沒有答話,不置可否。

  “既然已經認定了二爺,那還有什么害怕的道理?”

  胡璉嘆息一聲,又感覺有些奇怪,問道:“不過二爺您又是怎么知道是黑虎幫暗害的陸先生呢?”

  陸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事實上,并不是他確定,而是“小陸濤”確定。

  穿越來的第一天,陸濤就全盤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其中就包括陸望安之死,以及姐姐陸秀兒的一些事情。

  陸望安是個聰明人,而他的親兒子“陸濤”同樣不傻,不但繼承了父親過目不忘的本事,甚至可以說青出于藍,在極小的年紀,就明白了藏拙的道理,從不肯輕易暴露自己的才能,一直表現的像一個普通的孩子。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小陸濤才會免于中毒?

  亦或許,還有其他什么更為復雜的原因?

  但不論如何,小陸濤總歸是幸免于難,讓陸濤成功穿越過來接盤。

  想了一小會,陸濤便是回過了神來,道:“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確定的,只要知道我的生死大敵是黑虎幫就是了。”

  頓了頓,又是道:“其實黑虎幫中也有高人,知道以黑虎幫那點微末底蘊,完全享受不起玄天寶鑒這種傳說中的神物,甚至是連絲毫覬覦的心思都不能有......”

  胡璉插嘴道:“這個高人就是蕭應登蕭先生吧?”

  “不錯。”陸濤點頭,眼中若有所思,“這位蕭先生真是不簡單,知道就算是想要通過陸...嗯,通過我父打探玄天寶鑒的消息,也不能從明面上來,他就換了一種思路,用了一個其他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懷疑的理由,接近了陸家。”

  “什么理由?”胡璉追問。

  陸濤卻沒有馬上答話,只是指著自己的臉,道:“老胡,你覺得我長得怎么樣?”

  胡璉愕然,之后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二爺長的自然是極好,雖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一張臉卻委實不輸女子,剛剛那個風騷入骨的老鴇子,不是只看了二爺一眼,就恨不得要將二爺生吞了嗎?”

  門外,那梳著羊角辮的小丫頭捂著嘴笑了起來,看著自己的秦媽媽,眼中竟是流露出與年紀極為不符的揶揄之色,并用小手指刮了刮臉蛋。

  秦護法美艷的臉一紅,輕輕啐了一口,而后狠狠點了一下小丫頭的腦袋,比劃了個口型,無聲的訓斥了一句。

  房間內,被夸了的陸濤面色不變。

  胡璉說的又沒錯,小陸濤的確是得天獨厚,智商繼承了父親,而相貌又繼承了母親。

  他又看向窗外,見不遠處畫舫上的那個模糊身影似是開始清洗衣物,不由輕輕嘆了口氣,道:“我有個姐姐,容貌更勝我十倍。”

  記憶中,那個似乎永遠淺淺笑著的溫柔姑娘,顏色不下于林池魚,傾國傾城。

  胡璉眼睛一縮,迅速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驚疑道:“王仲虎?”

  黑虎幫的這位二公子,雖然在三江北城這么個小地方,勉強算是個青年才俊,卻有一個算不上缺點的缺點。

  那就是他生性風流,極其的好色,從十六歲開始,幾乎每年都會納上幾房小妾。

  陸濤點頭道:“不錯,蕭應登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有意引導王仲虎前往泗水,并暗中設計,讓他‘巧遇’了我姐姐。那王仲虎又是什么貨色?只見了我姐姐一面,就驚為天人,再查清楚我家沒什么江湖背景之后,便派人將我姐姐強行‘娶’了回去。而那個蕭應登也借此機會,親自潛入陸家探查了一番......”

  “不過那東西根本就沒在我陸家,蕭應登機關算盡,不過是白費心思,可這個人的心思,實在是太過歹毒了一些,許是怕暴露自己下手的痕跡,又或是怕關于玄天寶鑒的消息泄露出去,在臨走前,竟然偷偷給他下了一種發作極其緩慢的劇毒,讓本來身子還算可以的他,慢慢‘病死’了。”

  陸濤說完,定定的看著胡璉,可眼神卻有些飄忽,喃喃地道:“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賈,祖上八輩子都和江湖打不著邊,究竟又犯了什么錯,會有如此厄運......難道人心可以險惡到這個地步嗎?”

  胡璉嘆息一聲,無言以對。

  “沒在陸家查到線索,一無所獲的蕭應登和王黑虎卻并不甘心,又把心思打到了我姐姐的身上。王仲虎派人把她接回去之后,還沒來得及動,蕭應登就先一步把他攔住,還教訓他說不該如此肆無忌憚的強搶民女,實在是有辱黑虎幫的名頭......”

  “哈哈,老胡,你說這是不是真正的既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王仲虎之所以會搶了我姐姐回去,都是他蕭應登精心設計的,而等王仲虎得手后,他又站出來教訓了.......”

  “之后,蕭應登將她軟禁在黑虎幫總堂,試探了整整一年也沒試探出什么來,這才算是死心了。”

  “那陸小姐之后被蕭應登殺了嗎?”胡璉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

  陸濤搖了搖頭,道:“徹底弄清了陸家真的和那個玄天寶鑒無關之后,蕭應登和王黑虎反倒是撿起了丟在地上的臉面,想要放了我姐姐,卻因為已經過去了一年,怕被有心人懷疑,便再次將我姐姐給了王仲虎......”

  “那,那......”胡璉欲言又止。

  “那什么?”陸濤眉頭挑了挑,“你用那種齷齪心思想我姐姐,是想死嗎?”

  之后,陸濤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欽佩以及哀傷,淡淡道:“跟你想的不一樣,還沒等那王仲虎強占了我姐姐的身子,她就先一步用刀劃爛了自己的臉......”

  房間內外,頓時安靜了下來。

  胡璉,裝暈的兩女,秦護法,乃至還沒長大的小丫頭,都是震驚不已。

  “王仲虎為此惱羞成怒,一氣之下把我姐姐賣到了天香樓,并跟那的老鴇子說,這個女人雖然臉花了,可身段卻極好,只要吹了蠟燭,也是一樣的玩弄......”

  “這個狗日的王仲虎,竟然如此歹毒!”胡璉重重的一拍桌子。

  他雖然也好色,但到底也還是個人!

  王仲虎這么干,連他這樣的同道中人都要唾棄鄙夷。

  地上裝暈的彩兒和寧姑娘,也是沒忍住,差點就要和胡璉一起罵了。

  “可他們到底是看輕了我姐姐,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連那張臉都能不要,只為了保住清白,又有什么干不出來的?不等那天香樓安排我姐姐接客,她就又搶先了一步,被人收了刀,她就用蠟燭,一點點,將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

  說到這,陸濤突然止住,好似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嗓子,緩了一會,才從牙縫中擠出了三個字:“燒爛了!”

  房間內,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胡璉粗重的呼吸聲。

  他難以想象出那個殘忍的畫面。

  過了好一會,陸濤才重重嘆了口氣,道:“這下,連天香樓也沒了法子,因為全天下沒有哪個男人會對一個怪物感興趣。而這個人又是黑虎幫送來的,也不敢殺,只得是讓她在天香樓中干些最臟最累的活,如此過了兩年,估摸著黑虎幫差不多將這個人忘了,不想留著她在天香樓礙眼,便打發到這明珠湖最不入流的一條畫舫上......”

  陸濤指了指窗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道:“吶,就是那一條。”

  胡璉急忙走到窗邊,果然在那畫舫上看到了一個柔弱的身影,心中憐憫不已,向陸濤道:“二爺,那咱們現在要不要將陸小姐救走?”

  陸濤搖頭道:“不行,也許王仲虎早就將我姐姐忘了,但蕭應登這個老狐貍一定沒有,只要我一旦將姐姐救走了,他恐怕第一時間就會知道,那樣我之前做的所有偽裝便都白費了。現在的我,在蕭應登的眼中,只不過是不清楚當年發生了什么事的糊涂蟲罷了!他也樂意我當黑虎幫的刀。可但凡我要是暴露了一點,這條老狐貍絕對會在第一時間痛下殺手。”

  “那樣的話,不但我和我的姐姐要死,甚至是你,我手底下的一幫兄弟,乃至和我有關的所有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時候,胡璉早已沒了最初的擔憂與恐懼,恍然道:“怪不得之前二爺你說不能過早的讓黑虎幫里的大佬認為你有威脅。”

  直到現在,他才終于是明白,陸濤之前為什么非得要表現的那么張狂,得意忘形。

  “還是武功太低了啊。”陸濤低著頭,看著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是握緊了的雙拳,“現在的黑虎幫,不提隨時都可以突破先天境的王黑虎,和只差了他一籌的蕭應登,就連四大堂主,乃至王仲虎這種外強中干的草包,都不是我能對付的了的。”

  “二爺不必灰心。”

  胡璉卻很有信心,安慰道:“這個江湖又不光只看武功,以您的才智城府,早晚能收拾了黑虎幫。況且,二爺您的天資又不低,只練了三年的刀,就能殺了馬老三和蔣川,等再過十年八年,想來蕭應登王黑虎之流,也是不在話下。”

  陸濤瞥了他一眼,道:“誰說我灰心了?”

  胡璉愕然。

  陸濤哼了一聲,道:“憑我的資質,滅一個黑虎幫,又哪里用得著十年八年?老胡,你信不信,不出半年,我就能將他們殺個干干凈凈。”

  “......”

  陸濤笑了,也懶得解釋,指了指地上的兩個女人,道:“好了,事情說的差不多了,這兩個人就交給你了,我去找個地方休息休息,一會先收拾了王仲虎手底下的那些雜碎。”

  胡璉面色變了變,最后嘿嘿一笑,搓手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慢慢享受。”

  陸濤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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