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城門一里地的官道旁，豎著一塊粗大的告示牌。
告示牌是用樹木支起來的，看樣子新立沒多久，上面寫著兩行大字：能為本城除妖者，賞大洋十萬。
十萬個大洋，差不多等于后世幾百萬人民幣，酬勞非常豐厚。
徐清陽縱馬一掠而過，直奔城門。
嘉陽城有妖怪作祟，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刻，各家各戶都大門緊閉，城中沒有什么人行走。
而城外，更是鬼影都不見一只。
徐清陽一路靠近城門前，才見著幾個駐守城門的士兵。
這些士兵與往日那些草莽大帥手下的大頭兵頗不一樣。
這個時候，即使城中鬧妖鬧得嚇人，他們也未曾脫離崗位，板直身體守護著嘉陽城門。
從儀容上看，他們似乎屬于國軍，明顯受過正規訓練，是難得的精銳之師。
自清江縣開始，徐清陽一路走到這里，偶爾也會遇著這樣的兵卒。
他們或小隊人馬占領縣鎮，又或大隊人馬隊列整齊地在山間趕路，兵力調動之意顯而易見。
徐清陽先前未曾留意，如今看到，腦里突然浮起徐大江說過的那些話。
他心中一動：大頭不行，局勢有變，興許，是孫先生有了動作也未定。
不過，朝代更迭的事對他影響不算大。
徐清陽只是隨意想了一下，就沒有繼續深究。
他跳下馬背，右手一伸，紙馬頓時化作流光，消失在他掌心。
趕來這里，一是為了鑄劍，二是為了除妖。
如今嘉陽城鬧妖，但凡是人，都知道妖魔鬼怪之事，沒有掩飾術法的必要。
而法界空間的存在，也不是眼前這些凡人士兵有機會知曉，并且能解釋清楚的事情。
所以，徐清陽此刻毫無顧忌。
他心里明白，這種情況越是展現手段，就越容易得到看重。
就見到，擋在城門口下的士兵們，面上盡皆露出了驚喜之色。
“這位高人，可是為捉妖而來？”
一名隊長模樣的士兵恭敬地向徐清陽詢問。
徐清陽點了點頭，淡淡道：“對！”
士兵們大喜，由隊長帶路，把徐清陽引向一處議事廳。
大廳里面，聚集著幾位非富即貴的鄉紳。
旁邊，還有一位面容沉肅的國字臉軍官。
鄉紳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什么，依他們臉上愁容來看，應該是妖怪鬧騰之事。
“報告長官，又有高人應賞而來了！”
隊長敬了個禮，大聲報告。
聞言，廳內眾人朝這邊看過來。
一開始，他們的反應都有點驚喜，但是看清徐清陽的樣貌長相后，頓時又恢復了憂愁。
說不上大失所望，但是顧慮的心思，明顯看得出來。
無他，皆因徐清陽年輕。
即使他大袖飄飄氣度不凡，也并非那種一看就是降妖高人的形象，反而像是一名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那位軍官倒是沒有失落之態，聽得領路隊長幾句耳語后，禮節還很周到。
他大約問了幾句話，見徐清陽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心里對手下的描述信了幾分。
這名年輕人，應該有些手段。
最起碼，比昨晚那個笑瞇瞇的胖子要強！
這位軍官眼界不錯，一葉窺豹，很快就對徐清陽的實力有了正確判斷。
鑄劍人肯定在城里，徐清陽沒有著急。
他應付了軍官幾句后，就靜立一邊，看這名中年人與鄉紳們分說情況。
很快，一位滿臉哀傷的富家翁走了過來。
“徐道長，這位是楊翁。”
站在徐清陽旁邊的隊長立馬開口介紹，說：“由他來給你分說情況，以及安排食宿。”
隨后，徐清陽就跟著這位楊翁出了議事廳。
楊翁是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因為生活優渥，身體保養得很好，樣貌還未顯得蒼老。
只是，他說話的語氣，卻是讓徐清陽感受到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
“這位徐道......徐哥兒啊！”
楊翁已經從軍官嘴里知道徐清陽姓甚名誰、尊稱若何，然而，他看了看徐清陽溫潤如玉的俊臉，那聲道長怎么都叫不出來，轉口就稱哥兒。
關鍵的是，這聲哥兒啊，拖長了尾音，仿佛帶著感慨、嘆息，以及不忍心等等情緒，極為暮氣。
解釋起來有點復雜，但是楊翁話頭并未停頓：“你可是當真有捉鬼斬妖的能耐？”
不等徐清陽回應，他就接著自顧自地說：“那只妖怪呀，可是厲害得緊呢，咱們誰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只知道它會飛天遁地，在黑夜里來去無蹤，城中已經接連丟失了十幾個婦孺孩童。”
“而且，也死了幾位號稱可以捉鬼斬妖的道士，就連昨日來的那位道長，也耐不了那家伙的何，你可千萬不要逞強呀，免得丟了大好性命。”
老人家絮絮叨叨，話里卻是有著一股關心之意，讓徐清陽心里一暖。
這是一位賢長者！
面對這種人，徐清陽通常會抱以尊重的態度。
“楊翁放心，我曉得！”
他溫和地回答了一句，沒有失禮：“謝謝你的關心，除妖一事，我會量力而為的。”
“嗯......”
楊翁應了一聲，不再繼續開口。
沒多久，兩人就到了楊府門前。
這里，就是嘉陽城用來招待、安置能人異士的地方。
原因倒不是嘉陽城沒有客棧、旅館，而是楊翁自動請求的。
他家數代單傳，盼了二十多年，才抱著一位幼孫。
誰知道，妖怪一來，城中第一個折掉的幼童，就是他的寶貝孫子。
這，老人家就非常傷心了。
傷心的同時，他也希望親眼看到妖怪被打殺，于是在自家府第騰出位置，主動接觸應賞前來的能人異士。
只不過，這段時間陸陸續續過來的能人，碰著妖怪就死了好幾個。
唯一沒事的，只有昨天到達的大胖子。
這位姓姜的大胖子道長好生奇怪，楊翁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準確給對方下評價。
說對方有料吧，好像那人啥事都沒做，一來到城里，就是吃吃喝喝，連楊府都沒有出過。
但是說他沒料吧，偏生那家伙給出了個好辦法，使得城中第一次沒有出現少女、幼童被抓走的情況。
就在昨晚，姜道長讓城里各家各戶都準備了些能制造嘈雜聲音的東西，說是一聽到動靜就敲鑼打鼓放鞭炮。
靠著這個法子，他們居然硬生生地嚇跑了在天上飛來掠去的黑影。
姜道長說，那道黑影就是抓走孩童和少女的妖怪。
楊翁失去唯一的幼孫，又目睹了那么多“高人”死去。
而那位姜道長，不曾給出搞掂妖怪的保證，從昨日開始，他就一直都是吃吃喝喝。
至此，楊翁已經對除妖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
“徐哥兒啊，接下來你就在我家歇息，我給你說一下這幾日的情況。”
楊翁回頭說明一句，接著率先走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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