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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警匪互懟

  “軍需圖”的材料是一塊葛布衣角,一面是字,一面是畫。

  李洛首先看到幾百個繁體字,好在兩人都認識。

  “祥興二年三月初二,太傅令余赴日求援,與北夷決南海。余乃率船北上,于十七日抵日,二十五日見日王北條氏。言諸夏危如累卵,請發援兵共拒夷狄。

  日王不允,只愿助軍需糧四千石,盔甲千具,長槍兩千桿,倭刀三百把,鐵八萬斤,弓千張,箭五萬枝等。

  四月八日裝船出海,至十六日始抵浙海,然已聞噩耗,崖山大敗,天子已崩,太傅死國,大宋亡矣!嗚呼哀哉,痛心疾首,驚駭嘔血。

  似此窮途末路,萬難東山再起。乃藏軍需于浙海一島,只待來日,或有可期。

  然亡國之臣禍不單行,先遭風暴,水兵多死。再遇海盜,慘勝如敗。又起內訌,殘兵相殺,千人船隊,僅存數人。

  輾轉大海數月,八月入臺州,欲聯絡太傅舊部。未至,路遭元軍搜捕,左右護衛突圍,血戰盡死,余僅以身免。聞齊魯有義軍反元,乃出海孤身北上,幸遇太傅舊部。然病重不起,乃作此圖。南望崖山,泣血再拜。祥興二年十月四日絕筆,恥不留名。”

  短短數百字,交代了“軍需圖”的來龍去脈。此人是南宋忠臣,但因為“恥不留名”,不知道究竟是誰。只是不大可能是武將,倒像個文臣。

  至于文中的太傅,應該指張世杰。因為張世杰與文天祥,陸秀夫并稱“宋末三杰”,官封太傅,也是崖山之戰的總指揮。

  一個南宋忠臣奉張世杰的命令,去日本求援兵。日本鐮倉幕府沒有答應出兵,只送了一批軍需物資。從文中所列數量看,這批軍需物資并不多,只能武裝幾千人的軍隊。

  但對于當時已退守南海,軍需斷絕的宋軍來說,無疑是一次寶貴的補給。可惜軍需還沒送到,崖山已經大敗,宋朝徹底滅亡,軍需也無處可送了。

  所以此人只能將物資埋在一個島上。但接著連遭颶風,海盜和內訌,上千人只剩下幾個人。上陸后又遇到元軍,最后只有他一個人逃出來,死前見到張世杰的一支舊部,于是留下“軍需圖”相贈。

  那么所謂的“寶木部”就是宋軍舊部了。寶蓋頭加一個木子,不就是“宋”字嗎?

  至于“軍需圖”如何被柳家人知道,就不得而知了。可惜“寶木部”得到軍需圖,卻又陰差陽錯落到李洛手里。想到此人為國奔波,顛沛流離,九死一生的遭遇,兩人不由很是同情敬佩。

  兩人翻過軍需圖,看見上面是一副簡陋的畫,畫著一個海島,上面有兩根并立的石峰。邊上只有一行字注釋:“距浙東沿海百余里,有無名小島,大若一村,一對石峰并立西岸,藏之二峰之間。”

  李洛皺眉:“浙海領域的小島很多啊,起碼有上百個,說的這么模糊怎么找?”

  崔秀寧沒有回答,而是專心致志的揣摩圖,口中喃喃道:“這地方,好像有點印象…”

  李洛不敢打斷她的思路。在地圖學上,崔秀寧肯定比他強。優秀的刑警會了解地圖地理,便于布置追緝。

  “我繪制過中國沿海的海島分布圖,因為很多犯罪分子都會往島上逃。浙海的島雖然很多,但大概分布我都有點印象。我也看過沿海島嶼的高清地貌圖,這個小島我肯定瀏覽過,可卻想不來名字。”崔秀寧擰著眉頭說道。

  李洛頓時有些失望,“真想不起來?”

  “真記不得了。”

  李洛只好徒勞的再次低頭看圖,卻不知崔秀寧嘴角漾起一絲狡黠的笑意。

  “其實吧,就是你想起來也沒用。”李洛手一攤,自我安慰的說,“我們沒有自己的大海船。茫茫三千里海路,小船分分鐘就翻了,而且找到物資也運不回來。第二,就算咱有大海船,也沒有幾百人的可靠人手搬運護航。說白了,這圖現在就是一張畫餅。唉,白瞎這么多糧食了。”

  李洛說的當然是實話,這圖現在對兩人來說根本沒卵用,但不代表圖就真的沒用。如果是柳家這樣的勢力,仗著人多船多,在那片海域分散的找,也是能找到的。

  崔秀寧心里想:“我當然知道,但就不告訴人渣。這人渣如此不安分,拿到大批裝備怎么可能不折騰?到時就是天大的禍事。”

  李洛突然道:“警察你笑啥?”

  崔秀寧摸摸臉,“我笑了嗎?”

  “笑了。雖然你的笑很好看,但這次笑得有點奇怪。”

  “哦,我在想狐貍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好吧。對了,狐貍…狐貍快生了啊。”

  “所以,逃犯你快把這死狗剝了,給未來警狐的媽媽補點營養。”

  李洛:“…”

  等到李洛把死狗剝了皮收拾好,天都快亮了。此時柴已經燒完,睡了一覺的崔秀寧都凍的醒過來。

  “一股子血腥味。搞好沒有?”崔秀寧睡眼惺忪的從炕上被子里探出腦袋。

  李洛搓搓手,“好了。皮子除了一個箭孔,幾乎完好無損。肉大概二十多斤,狗下水也收拾了,給你喂狐貍。”

  “好冷,凍得睡不了。”崔秀寧打個哈欠,“請你拿兩斤狗肉,去安家換柴燒好么。”

  “警察,請你考慮下勞動人民的辛苦好吧?一整夜的我可是沒過合眼。”

  “這么冷,你想合眼也合不上。”

  “那我還不能打個盹?再說現在不到五點,安家人肯定沒有起床。你可是警察,就不能忍耐一下?”

  “忍個毛線,不是你這個人渣,老娘至于到元朝受罪!”

  “你夠了吧?你好好的度假旅游,干嘛非要抓我?當時拿我當空氣不行么?不是你非要逮捕我,我又咋會來這遭罪?我有一個億啊!”

  崔秀寧冷笑:“你知道你是什么性質么?你自己可能不清楚吧?你不但是國內A級通緝犯,還是國際紅色通緝犯!六個國家的警察在抓你,六個!”

  “看到你不追,我還是ICPO的成員嗎?哪怕是個普通刑警,為了追回國家文物,也應該追著你不放!”

  “你搞得東西,都是幾國的重要文物!就算我不抓你,你以為你真跑得掉?你有同伙已經自首把你供出來了,可笑你還蒙在鼓里。別說一個億,你十個億都沒機會花!”

  “是誰出賣了我!”李洛頓時跳了起來,像一條被蝎子蜇到的貓。

  “終于被踩到尾巴了?是誰我還不想告訴你,你慢慢琢磨吧。”

  “好好好,警察,算你贏了。”

  崔秀寧哼了一聲,腦袋鉆進被子。

  兩人一頓互懟,讓沒柴燒的屋子變得更冷了。

  李洛呆呆坐了半天,苦笑著搖搖頭,這才開始分解狗肉。

  好不容易天亮,李洛提起一塊狗肉,往安家走去。留下崔秀寧在屋子里跺腳取暖。

  半個小時后,安家主人高高興興的跟著李洛運柴過來。

  李洛的狗肉讓安家人笑得合不攏嘴,已經很久沒吃肉了啊!李郎君真是個有場面的好人。

  最后,兩斤狗肉換到整整兩千斤干柴,夠燒到春暖花開了。

  等到火塘再度燒起來,兩人的脾氣都好了很多。

  “你睡兩個小時好了,可以上炕睡。”

  “你呢?”

  “我不睡了,讓你睡吧。”

  “謝謝警花。”

  “你睡吧,我把狗肉烤上。”

  “對了,你在韓國怎么能逮捕我?有執法權么?”

  “切,誰說我在逮捕你?你偷了我錢包,我才追你。等抓到你扭送到韓國警局,你就是通緝犯了。”

  “我靠,原來是這么操作的!”

  “不然你以為呢?哪有那么死板的。追人和逮捕是兩個概念好嗎?我把你扭送到韓國警局,逮捕你的是韓國警方,不是我。”

  “我懂了。你可以有一百個理由抓我。比如被我偷錢,非禮,討債不還等等。只要扭送到韓國警局履行手續就行…我去!狗下水呢?”

  “被狐貍叼走了。”

  “這狐貍,簡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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