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清理完戰場,尚鑄和査尹南就來拜見李洛。
“中堂…”兩人話剛出口就趕緊改了過來,“末將拜見君上!”一邊行大禮參拜。
“哎呀,伯賢、晉遠,快快請起!”李洛稱呼兩人的表字,十分熱情的拉起兩人的手,“久不相見,當真十分掛念啊。今有伯賢,晉遠助我,我無憂矣!”
李洛當福建平章時,對兩人刻意籠絡結交。他利用平章職權,對兩人所部很是關照,當時就收攬了很多軍心。雖然李洛早就不在福建平章任上,但兩部麾下將士,仍然對“中堂官人”心存感念。
尚鑄和査尹南都是元軍管軍萬戶,也是目前品級最高的歸唐元將,都是獨當一面的方面大將。有此二人歸唐,對李洛和唐國的助力的確不小。
其他不說,光是兩萬兵馬,也了不得了。帶資進組啊!
兩人見到李洛如此熱情,都是松了口氣,一起說道:“我等棄暗投明,從今往后,就真是君上的兵了!這恢復漢家江山的大事,怎能少了我等!”
李洛哈哈大笑,顯得很是高興,一一向諸將介紹兩人。
尚鑄和査尹南見到文天祥,都很是激動,口稱“文山先生”,執禮甚恭。文天祥都為唐國效力,讓他們更是放心。
而且,唐軍的實力也遠超兩人的預估,他們也想不到張弘范十幾萬大軍竟然全軍覆沒。
先是高興,再是完哲都,最后是張弘范。這三人連接全軍覆沒,整個東南已經沒有力量阻止唐軍這支虎狼之師了。
回想起李洛當平章時的一幕幕,兩人都覺得越想越心驚。
君上當真是…深不可測!
李洛安撫了兩人,當即下令改編兩人所部,并委任兩人為營督,授予都督軍銜,賜予大武士出身。
兩人麾下兩萬多兵馬,其中還有一千多騎兵。李洛將一千多騎兵抽調到騎兵旅,再將這四萬人編為四個步兵旅,按照唐軍制度改編。
至于俘虜的好幾萬漢奸軍,遴選出來一部分作為軍奴。剩下的全部為官奴,用來修建水利,城墻等。
表現好,軍奴兩年后可以取消奴籍,官奴五年后可以取消奴籍。表現不好的,就一直為奴。
此次日國軍奴也參與了戰斗,敢打敢拼。起兵以來,日國軍奴表現很好,而且他們為奴已經兩三年了,于是李洛兌現承諾,下令取消他們的奴籍,賜予漢人身份,優秀的編入唐軍,一般的轉為民戶。
這一下,三萬日國軍奴歡呼雀躍,一起稱頌唐公仁慈,他們終于熬出來了。
如此一來,哪怕不算江浙和江西新兵,唐軍陸師的總兵力也達到二十萬人。
張弘范不敢再往福建而去,他十幾萬大軍覆沒后,福建根本擋不住叛軍,很快也會被李洛吞下。
至于忽都帖木兒,張弘范肯定他不是李洛的對手。
忽都帖木兒,必敗于李洛之手!
南方此時能阻止李洛的,只能是云南大軍,安南駐軍,四川駐軍,以及土司蠻兵。
這幾支兵馬加起來還有好幾十萬,倘若打得好,滅李洛倒是夠了。可在這些大軍兵臨東南之前,再也沒人能阻止李洛鯨吞東南了。
李洛,真的坐大了啊!
十幾萬大軍啊,就這么沒了。他打了半輩子的仗,從未有今日之敗!
隨著這次大敗,他的一世英名也付之東流。就是張家的榮華富貴,也將煙消云散了。
一敗涂地。
一輸…毀所有!
張弘范心中充斥著極度的不甘,還有難以遏制的驚懼。他拼命的打馬,一路向西南逃去。
其實整個廣東道除了廣州,其他州縣都被張弘范收復,仍然在元廷手里。
可是張弘范不能進城。
因為這些城池根本沒有重兵防守,就算進了城,也會被叛軍攻破,跑都跑不掉。
那就只有往西南跑了。
雖然李洛派出了近兩萬騎兵分三路追趕,可由于張弘范先跑了一刻鐘,所以半天也沒有追上。
要知道,騎兵隊伍越小趕路越快,騎兵隊伍越大趕路越慢,也沒有小隊騎兵靈活。
于是,張弘范的兩千多騎兵竟然將唐軍追兵甩出了幾十里。
一天后,兩千多元軍騎兵由于持續逃跑數百里,所以戰馬都已經快要累斃,無法再繼續奔馳了。
而身后追趕的唐軍騎兵,干脆讓一半騎兵下馬,騰出一半馬,一人兩騎的追趕。
狡詐的張弘范猜到追兵可能這么干,于是這個男人為了逃命當機立斷,決定舍棄戰馬,步行逃命。
蒙古將領阿堵,再也忍不住的爆發了。
“張弘范!是你這個無能的懦夫,葬送了十幾萬大軍!”阿堵的戰馬累的倒下直吐白沫,他離開心愛的戰馬,拎著鞭子就朝張弘范劈頭蓋臉的抽去。
“你敢!俺還是平南大將軍!你敢犯上!”張弘范也怒了,他的上百親衛也人人對阿堵怒目而視。
“平南大將軍?我呸!”阿堵怒不可遏,“你回到大都,看大汗不剝了你的皮!你一個卑賤的漢奴,葬送了十幾萬大軍,還有臉當自己是大將軍!”
“打!打死這個漢奴!”阿堵下令。
蒙古兵們卻不為所動,沒人聽阿堵的話。
為何?
因為哪怕張弘范慘敗,可他還是齊國公,九拔都,更是平南大將軍。
阿堵見蒙古兵罔顧自己的命令,雖然氣的發抖,卻也拿張弘范沒辦法。
張弘范本來就想分開逃命,減小目標,此時剛好借機各走各的。
“哼,既然你如此蔑視本帥,那就各走各的!本帥倒要看看,回到大都大汗會不會殺俺!”
張弘范說完,就率領自己的親衛隊小跑著離開,再也不管阿堵和阿丁斯夫。
色目將領阿丁斯夫是個羅斯人,此時他的藍眼睛滿是迷惘,金色的辮子也散開了。
“阿堵,”阿丁斯夫對張弘范的背影啐了一口,“要么干脆大家分散逃走,要么死戰到底,不負勇士和騎士的榮譽。你說,怎么辦?”
他當然是想分散逃命的,但他不好直接說出來。
“分散吧,我的阿丁斯夫。”阿堵陰沉著臉說道,“我們每個勇士都是金貴的,不能白白送死。活著回去,去見大汗,告訴大汗發生了什么。”
“如您所愿。”羅斯男人的藍眼睛露出笑意。
很快,兩千人就分為二十隊,分散離開。但目標都是一致的:廣西道梧州。
哪里離這并不遠,還有梧州城,還有大元兵馬。
等到唐軍騎兵追到,一路只看見很多累死的戰馬,卻不知道張弘范等人的去向。
“他們分散逃跑了!”虎古也很無奈,只能下令也將騎兵分為幾個千人小隊,分開追捕。
而之后趕到的黨項將領李憶和女真將領石抹懷德,也只能分散追捕。
狡詐的張弘范,怎么可能真的靠兩條腿逃跑?他率領親衛往東,進了英德城外的驛站,拿出大將軍官印,征調了驛站的所有車馬,往南急行。
他的目的地是:交州(安南)!
為何?
因為,交州行省平章要木術是他好友,而駐扎交州的漢軍大將史弼,更是他的老部下。只要入了交州,他就能在要木術和史弼的幫助下,以平南大將軍的身份征調安南元軍,卷土重來。
戴罪立功!
張弘范不知道的是,他逃跑的方向,剛好也有一支唐軍騎兵追過來,而且察覺了他的行蹤。
這只能說他運氣不好了。
七月二十四日清晨,張弘范終于逃到了新會。這里張弘范很熟,因為當年他就率大軍在這里大敗宋軍,滅宋于此。
崖山,就在新會南邊的海上。
諷刺的是,此地離廣州很近。然而廣州城里的趙良鈐,完全想不到曾經滅了大宋,又逼得自己坐困廣州的大元名將張弘范,此時就在廣州之西的新會,而且還在狼狽不堪的逃命,身邊不足百人。
倘若趙良鈐知道,必定會派兵出追捕。
可惜啊,趙官家躲在城中當鴕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張弘范打算到海邊水驛征調幾艘船,沿著海岸往西航行,直入交州(安南)、
廣東海域大部被叛軍水師封鎖,但叛軍水師也沒那么多兵力做到面面俱到,他坐小船沿著海邊走還是安全的,到安南也最快。
中午的時候,張弘范到了瓶山驛,前面就是水驛了。
這里,他太熟悉了啊。隔著淺淺的海峽,對面就是崖山島!
他當年滅宋的大軍,就駐扎在這里,這里還有一處山崖,題著他寫下的“鎮國大將軍張弘范滅宋于此”的字。
想到這些輝煌的過往,張弘范不禁唏噓萬分。僅僅幾日前,他還意氣風發,統帥十幾萬大軍,氣吞萬里如虎。
可這才幾天,他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
張弘范找到當年題字的山崖,看到上面的字跡仍然歷歷在目,可是他一眼看去,立刻火冒三丈。
原來,他的題字之前,竟然被加了兩個字:宋人!
于是,他的題字便變成:“宋人鎮國大將軍張弘范滅宋于此。”
張弘范氣的一鞭子抽在上面,怒道:“俺何曾做過宋人!荒謬!來人!將這兩個字鏟了!”
“喳!”親兵立刻動手,用刀將“宋人”二字鏟掉。
連日逃亡趕路,張弘范也累的夠嗆。加上前面不遠就是水驛,他決定在這個熟悉的、帶給自己榮耀的地方歇息一會兒。
張弘范等人坐下來,拿出干糧清水,可還沒享受片刻安寧,就聽到一個聲音大喊道:“他們就在那!”
張弘范一看,只見不遠處正有一個樵夫指著自己,而這樵夫后面,則是大隊叛軍騎兵。
完了!
張弘范嚇得手一抖,半塊肉干掉在地上。
“快!上馬!”四十多歲的張弘范此時矯健的猶如一個少年,嗖的一聲就躍上馬背,然而還沒開始縱馬,就聽到弓弦聲響,緊接著他的坐騎嘶鳴一聲,連中數箭,一尥蹶子,就將他拋下馬背。
“轟隆隆—”一隊叛軍騎兵沖來,刀砍箭射,轉眼間就將他的親兵殺的干干凈凈,而他自己,也被叛軍擒住。
似乎是命運的捉弄。好巧不巧的是,他被擒獲的地方,竟然就是他題寫“張弘范滅宋于此”的地方。
真的是…活見鬼。
“俺是張弘范!不要殺俺,俺要見唐公!”張弘范心膽欲裂之下,害怕叛軍一刀殺了自己,只得主動報出名號。
捉到張弘范的唐軍將領名叫顏銑,是個女真漢子,官居騎兵旅千騎長,也是李洛的第一批鄉勇。
“哈哈,俺知道你是張弘范!放心,俺不會殺你!”
顏銑很是高興。娘的,終于抓到張弘范了!
功勞不小!
七月二十六,張弘范被押解到唐軍梅嶺大營。
“跪下!”幾個唐軍將張弘范押到中軍大帳,按著張弘范下跪。
然而,他們沒怎么用力,張弘范就順勢跪了下去。
“在下北人張弘范,拜見唐公!”
張弘范雖然下拜,可是心里卻恨意滔天。就差一點啊,差一點就能逃走了啊。
什么?
李洛和眾將都是有點意外。作為元廷平南大將軍,就是被俘,難道不應該有點架子么?怎么見面就拜?
李洛看見張弘范如此做派,心中愜意無比。
呵呵,這個狗漢奸,老子可算是抓住你了。你知不知道,老子很早就想干掉你了。
“張弘范,你可知今日為何有此一敗么?”李洛慢悠悠的說道。
張弘范苦笑道:“唐公乃天下名將,用兵如神。在下不自量力,安能不敗?而唐公又有氣運加身,得天命眷顧,在下就更無勝理了。”
此時他簡直郁悶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李洛,原本和他一樣同朝為臣啊,可是如今,自己卻是他的階下囚!
李洛啊李洛,你為何要造大元朝的反?好好做你的越國公不好么?
“哈哈哈!”李洛聽了張弘范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
眾將聽了,也無不大笑。
張弘范神色不變,鎮定自若,毫不為意。
很明顯,這個男人的臉皮,可以支撐他做出屈能伸這樣高難度的動作。
李洛突然笑容一斂,冷然道:“張弘范,聽聞你曾經寫詩說,我軍百萬戰袍紅,盡是江南兒女血。可有此事啊?”
張弘范身子一抖,臉色立刻蒼白起來,顫聲道:“確有此事。只是,只是當年各為其主,在下當時既為元臣,就該為元廷效力,還請唐公海涵。”
李洛冷笑不語,目中滿是殺意。
海涵?你說的好輕松啊。你這狗漢奸,在南方殺了那么多人,現在成了階下囚,想活命了?你那首詩,鮮血淋漓,血腥撲鼻,寫的好得意啊。
張弘范眼見李洛神色不善,心中更加害怕起來,趕緊說道:“唐公!在下不才,愿意投效唐公,驅除韃虜,恢復中原啊!在下,畢竟是漢人,又怎會真的甘心認賊作父,為虎作倀呢?只是蒙元勢大,未逢明主,這才忍辱負重至今,實非本意啊!”
“如今,唐公舉義反元,如旭日東升,普照天下,必將一洗胡塵,蕩清妖氛,再開漢家太平盛世!在下觀唐公,真乃命世之主也。常言道,良臣擇主而事之!在下雖非良臣,也甘愿鞍前馬后,效力綿薄。”
我去!李洛真的是服了此人,臉皮這么厚的么?
張弘范,你有多惡心自己不知道么?
活久見啊。
難怪都說生死大關最難堪破。古往今來很多所謂的厲害人物,面對死亡時都顯出原形。
李洛也難得和張弘范啰嗦了。
“拖下去,押到臨安,公審之后,極刑處死,以儆效尤!”李洛厭惡的揮揮手。
幾個唐軍立刻拉起張弘范。
張弘范嚇得魂飛天外,大聲喊道:“唐公饒命!在下愿降!在下還有用啊唐公!”
可哪里容得他求饒?
等待他的,將是千刀萬剮!
恨不橫刀自刎,求生心切,以至于此!
直到此時,唐元梅嶺大戰,張弘范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才傳到廣州城。
趙宋小朝廷得知,立刻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一片沸騰。
趙良鈐君臣人人笑逐顏開,喜氣洋洋,仿佛梅嶺大捷是他們打的一樣。
也難怪他們歡喜。張弘范可是差點攻破廣州,第二次滅宋的蒙元平南大將軍。小朝廷招募的幾十萬兵馬,都折在此人之手。趙良鈐君臣對此人可謂又恨又怕。
如今,這個又恨又怕的人全軍覆沒,本人也被俘虜,據說要押到臨安凌遲處死,他們當然驚喜莫名。
人心大快!
天不亡…大宋!列祖列宗保佑啊!
趙良鈐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去新建的太廟告祭宋朝諸帝,將小朝廷轉危為安的功勞,下意識的按在祖宗身上。
至于唐軍和李洛的作用,卻被他下意識的忽略了。
喜悅的同時,趙良鈐君臣也不禁驚嘆唐軍的強大,遠超他們的預估。
完哲都強不強?張弘范強不強?很強。就算是浙東道都元帥高興,也不弱。
可這三大韃子將帥,竟然全部被李洛的唐軍所滅,而且滅的如此徹底。
那唐軍強到什么地步,還用問嗎?
所以,廣州小朝廷沒高興多久就開始擔心了。
唐軍大敗元軍,會不會席卷南下,占了廣州道,甚至攻打廣州,滅了大宋?
廣州金鑾殿里,正在朝議的趙良鈐,將這個問題拋出來,征詢群臣的意見。
平章軍國重事林桂芳道:“官家,臣以為李洛不會為難大宋。畢竟大宋是天下舊主,他身為漢人起兵反元,如何會為難大宋?那不是讓天下人非議么?”
吏部尚書、參知政事王宛說道:“官家,李洛不受朝命,狼子野心,以臣看,多半會來攻打廣州行在。不如先準備金銀珠寶,換取他退兵才好啊。”
這王宛早在宋度宗時就當過吏部司封郎中,乃是進士出身,實打實的大宋官僚士大夫,遺臣遺老。
“倘若李洛攻打行在,官家便以共同抗元為名,提出議和,約為兄弟之國…”
此人一開口,腔調還是老樣子。
客家大將羅謖道:“官家,臣愿意親赴唐軍大營,面見李洛。臣認為,李洛絕對不會攻打廣州,官家但放寬心便是。”
趙良鈐哪有不愿的?立刻說道:“如此,卿便走一遭吧…”
羅謖雖是客家大將,但他其實亦喜讀書,允文允武,作為使者完全能勝任。
當天,羅謖就以大宋特使之名北上。由于各地州縣還在元廷官府手里,所以羅謖竟然帶了一萬兵馬。
說來可笑。張弘范全軍覆沒,廣州道已無元廷大軍。可各地州縣仍然在元廷手里。元廷地方官們雖然戰戰兢兢,可李洛沒有打過來,趙良鈐也沒有出兵收復。
各地州縣元軍很少,眼見羅謖的一萬兵馬北上,竟然無人敢攔截。即便州縣中的蒙古達魯花赤,也沒有不自量力的阻止。
當真是奇觀。
三天后,羅謖終于看見了氣勢磅礴的唐軍大營,以及如狼似虎的唐軍將士。羅謖羨慕驚嘆之余,還忍不住有點振奮,這也是反元的兵馬啊。
竟然如此雄壯!
難怪,難怪張弘范會全軍覆沒啊。
有此大軍在手,驅除韃虜未必不能成功。
羅謖將一萬兵馬駐扎在十里之外,說明來意后,經過允許,只帶著幾個隨從進入唐營。他進入唐營后越看越是驚嘆,艷羨之色當真難以掩飾。
天下強兵啊…可惜不是大宋所有。
羅謖突然有些意氣消沉了。當真是…人比人得死!
李洛早得到趙宋特使北上的消息,他之所以沒有北歸,就是等著趙宋派人來。
這次,他要做個好人。
“大宋使臣羅謖,見過唐公!”羅謖被帶到唐軍中軍大帳后,不由驚訝李洛的年輕。
也驚訝于李洛的氣度。
這唐公雖然沒有稱王稱帝,卻比稱帝的官家,更有人主之氣啊。
“貴使免禮。看座。”李洛微笑著說道,態度既不熱情,也不冷淡。
羅謖心中一松,再次鞠躬道:“謝過唐公。唐公雅量高致,令外臣見而心折。難怪能恢復江浙,屢敗蒙元。今日一見,知非僥幸也。”
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李洛就直接問道:“不知貴使來意何耶?”
羅謖正色道:“如今唐公兵強馬壯,威震海內,漢家百姓無不歡欣鼓舞。然,韃子仍然勢大滔天,恢復之期不知何年何月。以天下計,大宋愿與唐公攜手抗元,約為兄弟之盟。”
約為兄弟之國?李洛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不想和趙宋有任何正式關系。
為了讓趙宋恢復一些實力吸引西南元軍和土司軍的火力,李洛不會占領廣東道,甚至會撥出一些元軍的兵器盔甲給趙宋。
但兄弟之盟,沒有。
所以李洛也不再廢話,直接說道:“凡共同抗元者,本是兄弟直屬,立為兄弟之盟,乃是多此一舉。不過,貴國可取廣東道三十六州縣。”
羅謖聞言大喜。唐軍不取廣東道,那么宋軍就可乘機收復三十六州縣了!
僅此一點,他就沒有白來啊。
誰知他的驚喜還沒完,卻聽李洛繼續說道:“貴國難處,寡人具之,同為漢家一脈,寡人豈能坐視不理?寡人愿撥付元軍盔甲三萬領,弓三萬張,長槍三萬桿,送與貴國,幫貴國重整抗元大軍。”
李洛等于把超過三分之一的繳獲,大方的送給了趙良鈐。但問題是,李洛這樣的人,他的東西是好拿的么?
什么?
羅謖忍不住站起來,一揖到底,顫聲道:“唐公大義,巍巍乎高哉!外臣…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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