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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513節 元廷震怒…舍狼打虎

  廣州來的宋使翻山越嶺,好不容易在南贛見到李洛。可憐巴巴的客人都來不及洗洗一身臭汗,也來不及驚嘆唐軍的雄壯,就直接開口說道:“唐國公,官家有圣旨下,請唐國公設香案接旨。”

  什么?

  圣旨?

  廣州的?

  帳中諸將都是神色怪異,就是前大宋丞相文天祥的臉色,也有點難看。

  唉,這趙官家呀,怎么說才好?文天祥嘆息之余,也感到幾分悲哀。

  而諸將卻都是露出怒色,甚至不少人有些擔憂,他們可不希望君上接這狗屁圣旨。

  李洛心中好笑,淡淡說道:“哦?貴使還帶了你們官家的圣旨?那你直接宣讀吧,寡人倒想聽聽,趙官家寫的什么圣旨。”

  宋使心中一突,暗道這唐國公好生無禮,竟是如此怠慢!

  但見李洛既不下跪接旨,也不設香案表示恭敬,他也無能為力,只好捏著鼻子展開圣旨念起來:

  “門下,敕曰:朕承社稷于興復之微時,繼天命于眾望之殷切。自蒙元南侵,中原板蕩,社稷傾覆…而卿心念大宋社稷,以宋人而就元廷,忍辱負重于危難之間…”

  “然國事多艱之秋,人臣干蠱之日。卿矢師效力于前…以身許國,則國家無以怠慢功臣…功高鄂王,德被皇宋…特敕封為贛王、上柱國、金青光祿大夫。卿其勉之,望以勠力恢復,迎駕北歸臨安,服我袞衣之命,欽哉!”

  宋使尷尬的念完,抹抹滿頭大汗,勉強笑道:“大王,這就是官家的旨意了。”

  說完,將皺巴巴的圣旨遞給李洛。

  李洛大喇喇的坐著聽完,抓過這道圣旨,抖開一看,發現上面簽了一串名字。

  有中書舍人的“書行”簽名,有給事中的“書讀”簽名,有宰相(平章)的簽名…好幾個簽名之后,才蓋著皇帝的玉璽。

  很顯然,這是一道很正式的,經過了好幾個部門審核的詔書。說明廣州小朝廷里面有不少宋朝遺老,不然不會知道圣旨的程序。

  宋朝皇帝的圣旨,需要好幾個人審核批準,還必須宰相副署,才是合法的圣旨。可謂將皇帝的權力限制到難以置信的地步。

  宋神宗想要提拔一個人為御史,文官不許,就不行!

  就連宋仁宗,要給自己的嬪妃增加俸祿,下的圣旨也被駁回。中書門下不批,皇帝就連這個權力都沒有。

  而皇帝繞過中書門下直接下的“手詔”,宰相可以拒絕,官員可以當空氣,沒人當回事。

  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可不是一句漂亮話,而是一個事實。

  所以,李洛看到這道圣旨,不由心生鄙夷。

  弱爆了啊。

  這樣的皇帝,做著有什么滋味?這樣的王朝,不弱才怪。

  在封建社會鼎盛時期對君主的權力如此限制,太過了,太超前了。

  李洛根本不相信,士大夫會比皇帝更在意國家利益,會比皇帝更在意開疆拓土。董事長和職業經理人誰更愛公司,這還用問嗎?

  李洛冷笑道:“寡人承大唐之天命,趙官家的旨意,與寡人無涉。此事,寡人就不與你家計較,貴使請回吧。”

  那宋使其實也有李洛不奉召的心理準備,見李洛如此態度,雖然心中惱怒,卻不敢露出分毫。

  唐軍軍容之盛,甲械之利,遠超他的想象。有如此雄兵在手,李洛真要奉詔還真是奇怪了。

  “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強人所難了。”宋使不敢廢話,卻又話風一轉,“只是如今元廷勢大,大宋畢竟是天下舊主,唐公身為漢家一脈,可否援助大宋盔甲三萬領,軍糧百萬石?”

  什么?援助盔甲三萬領,軍糧百萬石?

  你當我唐的盔甲糧食是大風刮來的?

  李洛和諸將差點逗樂了。唯獨文天祥心有不忍,可終究沒有為宋使開口。

  “不是寡人不舍,實在是我軍也急缺盔甲和糧食啊。這招募的新兵還無甲可用,糧食也捉襟見肘,如何還有余力援助你家呢?”李洛搖搖頭拒絕。

  唐軍的盔甲,真的很緊張。因為新兵已經有了十幾萬,盔甲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就是獲得了好幾萬領元軍盔甲,也還是不夠用。

  冤大頭的事,李洛怎么會干?

  見到宋使一臉失望,李洛也不想什么都不給,總要支援一點。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寡人就助餉一百萬兩,你家可用銀子購買糧食。”

  誰知宋使苦笑的搖頭,“謝過唐公好意,銀子就不要了。”

  他們打下整個廣東道,最盛時占據三十六個州縣。廣東道是商業繁榮之地,不缺金銀,他們光白銀就搞到一千多萬兩,如今根本不缺金銀。

  他們缺的是盔甲和糧食。

  銀子現在有什么用?能馬上換來盔甲,馬上買到糧食?

  別說盔甲,就是糧食也是有價無市,很難買到了。

  想了想,宋使又說道:“唐公,大宋愿以每副鐵甲五十兩的價格,向唐公購甲兩萬,不知…”

  李洛想都不想的搖頭:“倒教貴使失望了。盔甲,我軍自用尚且不夠,實在不能出售。”

  最后,這宋使什么都沒撈到,只能恨恨而去。

  “哈哈哈!”諸將一起沒心沒肺的笑起來。君上沒有搭理趙宋的圣旨,他們都很高興。

  狗屁贛王,君上會稀罕?君上馬上就要進位唐王了,還會在乎老趙家封的贛王,乖乖替你們趙家賣命,還接你們去臨安?

  大白天,咋就夢了?

  李洛笑道:“趙宋朝廷,還是要幫一把。嗯,等滅了張弘范,就勻點盔甲給他們。”

  云南,四川,安南的元軍都開始調動,到時唐國光在南方就要將面臨無數的敵人,廣州小朝廷恢復一些實力,才最符合唐國利益。

  贛州(江西)唐軍與張弘范對峙于韶關,張弘范堅守不出,唐軍無可奈何。而元軍也不敢出韶關進入贛州。

  贛州的清鄉,同時也在如火如荼進行,抗拒唐軍的豪強劣紳,一個個被清理,他們的錢糧被充公,田土分配給貧民百姓,優先分配給招募的新兵。

  江浙這邊,崔秀寧緊急抽調四萬唐軍老兵,準備在杭州灣上船。鄭和統帥的水師早就待命錢塘江。

  張弘范在等忽都帖木兒,李洛在等四萬唐軍登陸廣州。一時間,韶關南北竟然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此時已經是七月上旬,距完哲都覆滅過去了二十天了。而由于唐軍水師封江鎖海,南北隔絕,所以這個消息直到現在才輾轉傳到大都。

  元廷得知完哲都兵敗身死,李洛占了江西大部,頓時一片嘩然。

  眼看三家反賊末日已到,誰知李洛竟然更加坐大了!

  這還得了?

  大明殿上,忽必烈罕見的當著數百朝臣的面勃然大怒。

  “武關和劍門被賊軍占領,遲遲攻打不下,南下大軍無法南下平叛。如今完哲都竟然全軍覆沒,還讓李洛賊臣占領大半個江西!”

  忽必烈臉色鐵青的扔出手中的奏報,“難道我大元勇士,已經不能打仗了么?南邊就沒人能奈何他了?是不是讓要眼睜睜看他占了整個東南!南邊那么多大軍,都是廢物不成!”

  也難怪忽必烈生氣。李洛叛亂后,占了整個江浙,還封江鎖海,重重打了大元朝的臉面,打了他這個大元天子,眾汗之汗的臉面。他恨不得立刻平滅李洛,抓到大都凌遲處死。

  可兩三個月了,李洛不但沒有被剿滅,還滅了完哲都的七萬大軍,又占了大半個江西,將三萬多大元工匠全部奪走。

  想到三萬多匠人落到李洛手里,忽必烈就有些后悔。當初真不應該把匠區放在江西,應該放到江北啊。

  伯顏出列奏道:“英明偉大的大汗啊,奴才懇請大汗暫熄了雷霆一般的憤怒,不要讓無能的奴才,和狡詐的叛臣,氣壞了金貴的圣體啊。”

  伯顏繼續說道:“張弘范平滅偽宋雖然功虧一簣,但偽宋已經不足為懼,那就是中了箭的山羊,掙扎在山崗上,剿滅他們是遲早的事。”

  “我大元南方還有五六十萬大軍,光騎兵就不下十萬,加土司蠻兵更是超過八十萬。就算北方鐵騎不南下,平滅李洛也是像太陽一定會從西邊落山那樣肯定。”

  “所以奴才以為,忽都帖木兒和張弘范聯兵圍剿之時,就是李洛兵敗身死之日。大汗但寬心罷,”

  忽必烈冷哼一聲,“李洛狡詐的像狐貍,他不會給張弘范和忽都帖木兒會師的機會。朕看他多半會先攻打張弘范。嗯,給忽都帖木兒下旨,讓這個奴才先不要管蕭隱。”

  伯顏小心謹慎的說道:“大汗的意思,是讓忽都帖木兒放棄蕭隱這只豺狼,直接東去江浙,與張弘范圍獵李洛這只猛虎?可如此一來,蕭隱就有了喘息之機,忽都帖木兒不就白忙乎半年?”

  桑哥出列說道:“大汗英明!忽都帖木兒一撤出湖廣,蕭隱的確有了喘息的機會,就是再次壯大也有可能。但問題是,蕭隱到底只是一匹豺狼,一條野狗。就算他坐大,再滅他也容易的很。”

  “但李洛不同,他不但水師厲害,兵馬之強也不是蕭隱可比,說到打仗的本事,也不是蕭隱可比。他一旦真的占了整個東南,再滅就不易了。大汗這先難后易的辦法,正是大大的英明啊。”

  安童也道:“的確如此!先放蕭隱一馬又如何,反正他遲早要完。只要滅了叛臣李洛,蕭隱和趙良鈐又能折騰幾天?”

  其他大臣也紛紛說大汗英明。

  半年前趙良鈐起兵復宋時,元廷如臨大敵,將趙良鈐看做最危險的反賊。畢竟,他打著宋國的旗幟,很能蠱惑煽動人心。

  可是自從李洛起兵以來,元廷就將李洛當成了最危險的敵人。

  現在,整個元廷上下,都沒人敢再小看李洛。尤其是忽必烈,更是敏銳的感覺到,李洛雖然只占了江南,卻會成為一個很麻煩的敵人。

  忽必烈繼續說道:“還有,讓漢軍加速攻打武關和劍門,大元的戰士雖然像沙子一樣多,像雄鷹一樣勇敢,可這不是輕視敵人的理由。這就像哪怕一只兔子,也會蹬死一只大意的海東青。”

  “從鷹師中撥出海東青十隊,送給忽都帖木兒,協助忽都帖木兒偵查敵情。圣旨一到,讓忽都帖木兒立刻放棄蕭隱,攻打江浙。”

  元朝有一支特殊的軍隊,名喚“鷹軍”,都是有好鷹和養鷹人組成,除了用來打獵,還用來偵查敵情。

  史書記載,元朝的鷹軍規模很大,各種鷹加起來超過萬只。

  比如海東青,雖然送信不行,但高空偵查敵情卻很有用。哪里有敵人,有多少,從哪里方向來,視力強大的海東青在空中發現后,會做出不同反應。

  當然,這是需要馴鷹師經過長期的訓練才行。

  這玩意兒,算是元軍的“空中偵察機”。

  忽必烈又要舍狼打虎,又要緊攻兩關,還派出海東青“偵查機”,真的是看得起李洛啊,這個男人雖然老了,可仍然具備野獸一樣的警惕心,一點也沒有對李洛掉以輕心,即便他認為李洛不可能翻了大元的天也一樣。

  伯顏又奏道:“大汗,如今我大元水師幾乎盡墨,新造的戰船也被叛臣李洛搶了,可大元不能沒有水師啊,這長江和海面,不能一直讓叛軍占著。”

  “奴才認為,該下令給征東行省(高麗),東瀛行省,和交州行省(安南),讓他們趕制戰船,限期完成,組建水師。”

  忽必烈也是這么想,當下點頭道:“準奏。著這三省年內各趕造兩百艘大船!再招募水師五萬!”

  “喳!遵旨!”

  然而,元廷萬萬想不到,朝廷中的決意,當天晚上就被特察局獲悉。大都分局的李雍,立刻將情報連夜傳了出去。

  由于唐軍封江鎖海,而且巡查極嚴,元廷的欽差隊伍根本無法在長江中下游過江,只能放棄騎馬,辛苦萬分的翻越秦嶺,再繞道長江上游的四川,從唐軍艦隊無法封鎖的地方過江,要多出半個月路程,當真苦不堪言。

  而特察局的情報傳回江南,只需要五天。

  “呵呵,忽必烈還真看得起我們。”李洛放下剛收到的情報,“他讓忽都帖木兒放棄攻打蕭隱,直接來東南和張弘范夾擊我軍。還下令漢軍加緊攻打武關和劍門…”

  文天祥笑道:“蕭隱本來撐不過八月,如今卻算是逃過一劫。”

  李洛想象這蕭隱的處境,可能會比之前趙良鈐好,畢竟他的底子更厚,但也不可能撐過八月了。

  之前遍布數省的白蓮教信眾,遭到元軍的殘酷殺戮,紅巾軍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了。在各地元軍的毀滅性打擊下,白蓮教算是被連根拔起,“大梁皇帝”蕭隱也只能困守江陵。(以前打錯了,是江陵不是襄陽)

  陳淑楨道:“忽都帖木兒接到圣旨,來到東南起碼在二十天后。這個功夫,足夠我軍滅掉張弘范了。等到忽都帖木兒來,再滅掉他,免得我們去湖廣打他。”

  諸將都是轟然而笑。可不是么?元廷想的不錯,擔心張弘范獨力難支,捏著鼻子放蕭隱一碼,也要讓忽都帖木兒來匯合。

  可問題是,張弘范還能有機會等到忽都帖木兒來會師么?

  二十天啊,仗早就打完了。那么忽都帖木兒再來,就是送上門的。

  李洛肅然道:“千萬不要小看張弘范,誰說二十天之內一定能滅了張弘范?寡人都不敢肯定!他可是有十幾萬大軍。記住,計劃不如變化,無論打什么仗,先要考慮計劃之外的變故。”

  “諾!”眾將一起受教。

  李洛站起來,走到巨大的地圖邊,“就說這次,倘若我軍謀劃不遂,張弘范并沒有被滅,而是好端端的待在梅嶺險要之地,可忽都帖木兒的十幾萬大軍到了江西,那這仗該怎么打呢?”

  “到那時,我軍就是顧頭難顧尾。兩支元軍的騎兵加起來就有五萬,還有好幾萬兇悍的土司蠻兵。就是漢軍,也是精銳,和東南漢軍不一樣。我軍面對兩倍強敵,就算戰而勝之,那東南也會生靈涂炭,兵馬損失也會很大。”

  文天祥也站起來,看著地圖,撫須思索一會兒,沉吟著說道:“忽都帖木兒東來,最可能的就是走南嶺道和幕阜山谷。其他地方,要么繞的太遠,要么太難翻越,戰馬輜重不好過。”

  許夫人對東南山脈地形比較熟悉,她也認同文天祥的話,“文山先生說的不錯,我也認為忽都帖木兒最可能走南陵道和幕阜山谷。假如無法快速滅掉張弘范,那就只能在這兩個地方阻止忽都帖木兒。”

  李洛笑道:“這就是了。”對諸將說道,“你們都聽到了吧,將領一定要熟悉地形。這就是我們的預案。倘若計劃不順,就以少量兵馬借助地利阻擊忽都帖木兒,以主力先解決張弘范,再掉過頭來滅掉忽都帖木兒!”

  自從起兵以來,李洛以戰場為課堂,經常言傳身教,讓麾下將領多出一些帥才。

  李洛等人談論到幕阜山谷,卻不知道此時的幕阜山谷,正有一小隊人馬在匆匆趕路。

  幕阜山是江西和后世湖北的界山,崇山峻嶺連綿三百里,只有一條山谷是最便捷的通道。三國時期的東吳大將太史慈,曾經在山谷上駐軍,阻擋劉表大軍,令劉表無法進入江東。

  幕阜山谷也是一條江西連通湖廣的商道。可由于眼下戰亂,商業不興,行商稀少,就使得幕阜山谷很是冷清荒涼。

  所以,一小隊人馬就驚動了寂靜的山谷。

  只有八個人,四匹馬,打扮像是個商隊。但是他們帶著兵器,又不像是商隊那么簡單。

  其中三人是女子。有兩個女子都是約莫二十出頭,身高體壯,手持鋼刀,似乎是兩個女護衛。還有六個青年也都執刀而行。

  只有一個女子沒有帶刀,而且騎馬而行,看樣子還是一行人的首領。

  這女子身穿墨綠襦裙,頭發挽成一個雙髻,看衣服倒是富貴人家出身。她只有十三四歲,是個面容稚嫩的少女。她生的粉妝玉琢,五官俊俏,模樣很討人喜歡,正值爛漫年華。

  可是她小臉蛋上的神色,卻像煞了大人。她抿著嘴唇,神色堅毅,目光清冷,和年紀很不相稱。乍一看似乎是裝成熟,可再仔細觀察,卻又絕對不是。

  “公主,要不要歇息一陣?”走在馬邊的一個女護衛說道,“奴婢肚中饑餓。”

  其他幾人也露出期待的目光。

  小姑娘一拉韁繩,冷冷的嬌哼一聲,“見天肚中饑餓,真真餓死鬼轉世。也罷,就歇息一會吧。”

  她說完,身子一躍就跳下馬背,拍拍小手,將馬鞭扔給一個男護衛,走向路邊的一塊青石。

  另一個女護衛干凈搶在前面,鼓起腮幫子在青石上猛力一吹,再用袖子一擦,恭敬的對小姑娘說道:“公主安坐。”

  小姑娘淡淡嗯了一聲,大喇喇的在青石上坐下。很快又有一個女護衛取下包袱,拿出糕點和干糧,恭敬的雙手遞過來,“公主請用。”

  這個小公舉拿起一塊云糕扔進嘴里,皺著蛾眉不滿的一邊咀嚼一邊說:“老娘告訴你們很多遭了。在外不要這么重禮,更別叫我為公主,你們以為這是江陵城么?哼,這可是韃子的地界,別看這荒山野嶺,誰知有沒有打獵的打柴的,暗中留意到我們?”

  “是是是!公主說的道理,那是極好的。”幾個男女一起點頭。

  小姑娘不吃了,忽然仰頭望天。

  呆呆望了會兒天,她才低下可愛的小腦袋,對付手里的糕點。

  等到最后喝了半壺清水,小姑娘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公主。”一個年長的男護衛靠近,小聲說道,“再走半天,就能出了大山,到江西地面了。唐公占了江西,我們也不怕韃子了。”

  另一個護衛也道,“是啊,這一趟真不容易,要不是公主機靈,我們早就被韃子官府拿住了,哪里能走到這里。”

  小公舉露出一絲愁容,神色也陰沉下來,“唐公李洛雖然與老娘有舊,但他未必把我當回事兒,這次求援多半要落空。唉,或許就是他答應出兵,大梁也等不到援兵到達了。”

  “陛下起兵前,勵精圖治。可是自從登基,卻沉迷起享樂。不然,大梁也不會這么快就到了這步田地。”

  幾人聽了,都是神色黯然。

  可是小公舉突然一咬牙,“就算大梁亡了,老娘也要繼續造韃子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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