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軍滾滾南下,卻是沿著官道,并沒有損害莊稼。
因為這些莊稼,李洛也有份。就連也速迭兒也禁止踐踏莊稼,因為他也有份。元軍將領人人有份。
這是元軍出征不同于其他朝代的地方。將領瓜分戰利品,根本就是合理合法的,這是草原的規矩。當然,元廷也有份,總要上繳一部分給元廷。
李洛早有計較。等到莊稼成熟,抓捕安南百姓收割。打下的糧食,上繳元廷一成意思意思。六成糧食他和諸將分掉。最后,再給安南百姓留下三成口糧救急。
為何要給安南百姓留三成糧食?
因為李洛不想讓安南百姓餓死太多人。安南百姓都餓死了,便宜的只是中南半島的蠻族。以后,誰替大唐在中南半島征討蠻族?誰來種田繳稅?
李洛的風格,就是走一步看三步,從來不把事做絕。
作為征南大將軍,李洛就是獨自分到兩成糧食,諸將也沒話說。也就是說,他起碼還能有兩三百萬石糧食入賬。
再以糧食難以運回國為借口,通過“大海商”,將諸將分到的糧食全部賤買下來,以市場價一半的價格,將六成糧食全部吞掉!
等到唐元之間爆發曠日持久的戰爭,到時所有人會發現,金銀鈔票遠遠比不上糧食重要。
“傳本帥軍令,有故意踐踏稻田者,斬!”李洛再次強調命令。
也速迭兒也大聲說道:“勇士們,不要讓我們的馬蹄,踐踏地里的莊稼,那是我們的糧食!”
“大將軍,安南人的房屋,是不是全部燒掉?”也速迭兒問道,“沒來得及逃走的,是不是都殺掉?”
這一路走來,安南百姓紛紛攜家帶口逃入最近的叢林,留下了很多空無一人的村莊。但也有不少人來不及逃走。
李洛搖頭,“不要燒,本帥還要招撫南人出山,一旦他們出山,總要房子住。左副帥,大元要的是一個恭順歸附的安南,而不是一塊沒有人口的土地。不然,就沒人替大元種田繳稅了。對于安南百姓,只殺敢于反抗者,其他人不能殺。”
也速迭兒笑道:“大將軍說的話,就像最有智者的老牧人說的那樣。不過,大將軍,你可是答應過我也速迭兒,那些皮膚顏色像馬鬃,赤腳纏頭的土人…”
李洛笑道:“這些土人,本帥統統不管。既然他們之前挖陷阱讓勇士們吃了虧,又沒有種地的本事,那勇士們就可以隨意對待他們。”
也速迭兒聽了,立刻傳令道:“告訴勇士們,凡是顏色像馬鬃,赤腳纏頭的土人,就是林中人,全部殺了。這是對他們設置陷阱弩箭的懲罰!”
李洛幽幽一笑,顯得有點陰森。他巴不得蒙古軍隊清理土著,怎么可能制止?安南這塊土地,土著太多余了。
接下來,元軍見到土著就殺。蒙古將領宣稱,有五十個蒙古兵死于叢林中的陷阱毒箭,要殺滿五十萬土著償命,一個蒙古兵換一萬個土著的性命。
而越奸軍則是沿途抓捕來不及逃走的安南百姓,編入俘虜營,準備用來收割春稻。
四月十三日,南下的元軍遇到了一支打著降旗的隊伍,正是主動來降的昭國王陳益稷,以及禁軍將領林延年,還有鄭隆、范巨第、黎演等大臣。(真實人物,都是降元的越國大臣)
陳益稷遠遠望見元軍君威之盛,更是對自己的降元之舉慶幸不已。
“下國昭國王陳益稷,拜見上國大將軍!”陳益稷離蘇魯錠大纛還有幾十丈遠,就知機的下馬整理衣冠,解下佩劍,蹀躞著步子來到李洛馬前,鄭重的俯身下拜。
“下國戶部尚書鄭隆,拜見上國大將軍!”
“下國國子監祭酒黎演,拜見上國大將軍!”
“末將林延年,拜見大將軍!”
五六個降臣一起跟著陳益稷下拜,跪了一地。
就是三千越軍禁軍,也放下兵器,以示恭順。
而陳益稷身邊的特務陳羽,則是對李洛拜道:“卑職陳羽,見過大將軍!幸不辱使命,昭國王陳益稷,特來降我大元!”
李洛點點頭,翻身下馬,笑呵呵的扶起陳益稷,“昭國王棄暗投明,深明大義,本帥甚為欣慰,此乃百姓之福也,快快請起!嗯,鄭尚書,林將軍,都快免禮吧。”
陳益稷趕緊說道:“下國無禮,勞煩上國遠征,大將軍奔波,真是罪在忤逆,而大將軍胸襟如海,寬洪大量,令在下萬分愧疚,汗顏無地啊。”
李洛很是無語,我尼瑪,你說的好有道理啊,你咋能這么無恥呢?
“昭國王言重了。陳晃父子有罪,而昭國王無罪。不但無罪,今日懸崖勒馬,主動投效,更是有功。本帥自當奏明大皇帝,表你恭順之心,建言大皇帝封你為安南新王!”
陳益稷大喜過望,再次下拜道:“如此,在下就拜謝大將軍舉薦之恩了!”
李洛當即下令就地安營,然后在軍中置酒,歡迎陳益稷等人來降,算是給足了一群越奸的面子。
酒過三巡,征南大將軍開始談到正事了。
李洛道:“如今,陳逆入山頑抗,陳日燏糾集殘軍抗元,倘若戰事連綿,必定讓安南生靈涂炭。大皇帝仁慈,又是儒家大宗師,豈能不顧念南國蒼生?縱使本帥,也于心何忍啊!”
陳益稷恭敬的附和道:“大將軍所言極是。”
李洛繼續道:“軍情緊急,奏章來回大都需要耗費頗多時日。為了安靖百姓,安南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勸百姓出山回鄉,安做大元子民。本帥無權擅立殿下為安南國王,就代表朝廷,讓殿下先登監國之位,如何?”
陳益稷想不到剛投降第一天,李洛就讓自己當監國,不禁喜出望外。他有點激動的起身離席,第三次拜倒在塵埃中,聲音帶點更咽的說道:“陳益稷,謝過大將軍!為了百姓安寧,在下愿受監國之位!”
鄭隆和黎演等降臣多少有點尷尬,心道殿下啊,你為何不推辭一下呢?即便不三辭,起碼要推辭一次吧?你怎么直接就答應了呢?
太心急了。
鄭隆等人哪里知道陳益稷心里的苦?
當了幾十年的閑散親王啊,多少次在夢中,他登基為帝,每次醒來,都悵然若失,那畢竟只是夢啊!
不知道多少次,他在詛咒自己的哥哥陳晃,詛咒自己的侄子陳昑,詛咒他們搶了本屬于自己的皇位。甚至,怨恨死去的父皇太宗,沒有傳位給自己。
可是眼下,陳晃父子逃入深山,而他自己,卻要做監國了!
雖然只是監國,可是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大皇帝的旨意下來,他就是一國之君,雖然只能像高麗王那樣,但那就不是國君了?
李洛看到陳益稷的高興樣子,心里很是好笑。暗道,元廷前后三次征越,花了這么大代價,怎么可能再讓安南效仿高麗?你還想得到高麗王的待遇?做夢做昏了頭。
到時陳益稷只得到交州王的封號,而所謂的大越國將不復存在,不知他會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不過,那重要嗎?
接下來,陳益稷主動效法吳厄、陳鍵等人的做法,令林延年的三千禁軍剃發留辮。李洛也委任林延年為萬戶。
于是,元軍中的越奸軍,達到近六萬人。
對鄭隆等降臣,李洛也善加安撫,著意籠絡。
四月十四,元軍在龍興城扶立安南昭國王陳益稷為安南監國,另立安南朝廷,任鄭隆為平章政事,黎演為參知政事,鄭巨第為戶部尚書,周思古為吏部尚書,任林延年為樞密院使。
李洛,則是被任為安南攝政大將軍,暫時代元廷統攝安南軍政大事。
緊接著,在李洛的授意下,陳益稷發布了幾道“監國圣旨”。
第一道,廢黜陳晃父子的皇位,貶為厲侯和靈侯。并下令,有執陳晃父子來投者,封侯。
第二道,解除昭文王陳日燏抗虜大將軍、都督內外諸軍事之職,詔令所部兵馬效忠大元,倘若不從,便為叛軍。
第三道,詔令逃亡的百姓回鄉安居,只要效忠大元,一切照舊。
第四道,詔令逃亡的官員接受新職,要么官復原職,要么升官進爵。倘若一月之內不來,便是逆臣,剝奪官籍,永不錄用。
然后,大量的越奸軍帶著四道“圣旨”分赴越北越中各地宣諭。
這四道所謂圣旨雖然絕不合法,但當真歹毒,近乎釜底抽薪。
名義的東西,某些時候真是太奇妙,也太重要。
陳益稷可是實打實的親王,當年陳太宗在世時,曾經幾度想廢長立幼,傳位給陳益稷。這件事在安南朝野皆知。
也就是說,陳益稷是完全有資格做國主的。
有這樣的名分在,很多斗志不堅的文臣武將,以及堅持不住的百姓,都有借口降元了。
陳晃父子是合法的越國君主,陳益稷當然沒有權力廢黜他們。可這非法的“廢黜詔”一公布,仍然會對陳華父子的合法性帶來傷害。
四月十五,李洛帶著新鮮出爐的安南監國陳益稷,南下天長府。沒來得及逃走的百姓,全部被俘虜。
土著,都被蒙古軍隊殺掉了。光是在龍興城北的叢林,蒙古軍隊就搜殺了數千土著。
而陳日燏此時也集合完十幾萬大軍,和元軍對峙與古禮城北。
陳日燏背靠城池扎營,將十幾萬大軍的陣勢經營的無懈可擊。
為何不干脆進城?因為一旦進城,元軍不愿攻城,就會轉而抓捕來不及轉移的百姓。
這十八萬大軍,禁軍只有三萬,鄉軍卻占了十五萬。可已經是安南最后一支戰略重兵集團了。
這個重兵集團一旦覆滅,安南的武力也就算廢了。
此時,安南的‘進山離鄉詔’只下達了四天,消息還沒有完全傳遍各地,很多百姓仍然沒接到地方官府的命令,甚至不知道太上皇西狩了。
為了吸引元軍目光,掩護朝廷,掩護百姓撤入大山,陳日燏沒有其他選擇,必須要在這等著元軍。
能堅持十日,哪怕全軍覆沒,兵敗身死,只要大越軍民轉移進山,他也算贏了。
陳日燏使出渾身解數,利用自己一直以來的軍中威信,好不容易才穩固軍心戰意。可今日忽然傳來陳益稷在元軍扶持下僭位監國的惡心事。
此事本在陳日燏意料之中,他并不奇怪。為了給陳氏宗廟留一條后路,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容忍。
可讓他吐血的是,陳益稷自立監國也就罷了,卻“下旨”廢黜了太上皇和皇帝,而且其他三道所謂的圣旨,也都是險惡之極。
那四道圣旨被元軍騎兵四處宣揚,不出十天,整個大越軍民都會知道。
可以想象,會有很多人不會再進山,甚至進山的人還會跑回來。至于一些有奶便是娘的軟骨頭,只怕還會爭先恐后的降元求官,賣主求榮。
越軍將士前幾日得知太上皇和朝廷西狩,得知軍中即將斷糧,而現在又得知陳益稷的圣旨,軍心再次浮動起來。
他們不是大越勇士么?怎么成叛軍了?
不錯,陳益稷的確是非法,可他再非法,也是太宗的兒子啊。太上陛下倒是真龍天子,可太上陛下也西狩了啊。
一時間,越軍更加迷茫起來。
“殿下,安暹知府阮燁主動降元,還有利仁路安撫使杜異降元!他們拒絕百姓轉移的詔命,甚至殺了不愿降元的部屬。”一個將領又給陳益稷帶來壞消息。
“風雨飄搖之際,國事蜩螗之時,此類寡廉鮮恥之輩自然層出不輕,不用理會。”陳日燏漠然說道,目中一片冰冷。
他指指身后的大營,語氣森然,如同鋒利的剃刀:“你以為,這十八萬大軍中,就沒有想要賣主求榮之人么?不但有,而且…絕非一人!”
“人心最難蠡測,何況生死關頭。到頭來,舍得為國盡忠的,可能是你輕視之人。而認賊作父的,可能是你仰視之人。”
“人心如水,而勢如堤。勢在水順,勢去水崩。這就是大勢若去,人心便難挽回。今日,便是如此!”
陳日燏還有句話懶得出口,那就是墻倒眾人推,鼓破眾人捶。
部將聽得心中冰冷,“殿下,就真的沒有指望了么?”
陳日燏看著夕陽下的元軍大營,嘆息著說道:“倘若快州沒有失陷,長安倉的糧食尚在,大越還是能反敗為勝的。可如今,大越精兵盡喪,糧庫空空…而元軍攻略如火,大越除了變成山中朝廷,別無他法。”
陳日燏觀察元軍大營,李洛也在觀察越軍大營。
越軍大營法度森嚴,無懈可擊。
李洛當然知道陳日燏的任務是拖住自己,讓陳晃有機會建立山中朝廷。陳日燏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放過這支越軍,所以,他在這等著自己。給自己決戰的機會。
這也是陳日燏不愿意進城防守的原因。
李洛承認,陳日燏是個名將,只論戰術的話,他肯定不如陳日燏。如果公平對決,他沒有信心打敗陳日燏。
可現在不同。現在,大勢在他這!
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幾百萬安南百姓入山,成為山中朝廷的子民。他也不能放任陳日燏這支越軍重兵集團不管。
那就只能盡快解決陳日燏。只有這樣,這次南征才能算勝利。
“明日決戰!”李洛下達了軍令。
于此同時,陳日燏也下達了相同的軍令,“大越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明日決戰!”
陳日燏的意圖是,哪怕最終還是野戰失敗,也要重創元軍,盡量消耗元軍的兵馬,這樣太上皇才有翻盤的機會。
四月十六,元越雙方最后一場大規模的決戰爆發了。
越軍十八萬人,但只有一萬多騎兵,其中十五萬還是各路的鄉軍。訓練和裝備都只是差強人意。
元軍十五萬人,其中六萬是剃發留辮的越奸軍,五萬多騎兵,兩萬多土司蠻兵,一萬多漢軍。
看似元軍兵少,可元軍的實力卻遠超陳日燏。
越中的地形,以平地為主,古禮城周圍都利于騎兵。但陳日燏還是選擇這里和元軍決戰,因為陳日燏也需要平地為戰場。
他搜刮了安南能搜刮的所有大象,數量高達三千多頭,其中很多還不是戰象。
除此之外,陳日燏還搞到了五千頭牛。
他要用三千頭大象和五千頭牛,再加上自己的一萬騎兵,硬沖元軍大陣。可以想象那種場景。
這三千多頭大象和五千多頭牛,根本不在越軍陣營中,而是在軍陣后的城中。
同時,越軍背后的城墻其實被挖開了一里多寬的門,方便藏在城中的戰象和水牛突然出擊。
而這一切,元軍懵然不知。就是李洛也不知道。陳日燏治軍很嚴。雖然陳日燏軍中有臥底,但陳日燏小心謹慎,治軍嚴謹,奸細眼下根本沒有機會傳遞情報。
起碼從表面看,越軍背后的城墻完好無損,看不到破綻。
陳日燏要用這個殺手锏,狠狠教訓一下元軍的騎兵。
然而陳日燏絕對想不到的是,李洛也想消耗元軍騎兵。
李洛南征時,騎兵共有八萬人。兩個月打下來,由于李洛大大緩解了水土不服和瘴癘的影響,加上特察局的情報配合,他打得很順,騎兵的損失很小。
如今,他身邊還有五萬多騎兵,江北大營的史弼,還有一萬多騎兵。加起來還有近七萬。騎兵總共才損失一萬左右。
這顯然不符合李洛消耗元軍騎兵的計劃。
南征一定要贏,但損失也應該很大。不能讓太多元軍生還。
起碼還要消耗元軍兩萬精銳騎兵。解決陳日燏之后,他其實也不需要太多騎兵了。
陳日燏啊陳日燏,你可是名將,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
倘若元軍將士知道他們大將軍的心思,估計想死的心都會有。這古往今來,還有希望自己的兵多死的將軍么?
由于征越勝利了大半,李洛已經不在意元軍的傷亡,所以他也不再小心翼翼了,干脆把戰場交給了也速迭兒。
“左副帥。這一仗估計是最后一場大戰了,又是騎兵用武之地,就交給你打了。”李洛笑道。
他知道也速迭兒的風格,不屬于那種小心謹慎的人,損失不可能太小。
也速迭兒聽說這一仗讓他指揮,頓時大喜。征越以來,他都是配合李洛的指揮,而從來沒有一仗是自己指揮的。
現在,機會來了。
巳時一刻,雙方軍鼓咚咚敲響,根本不需要互送戰書,決戰就開始了。
越軍軍陣采取守勢,但用來迷惑元軍的數百頭戰象,卻開始發起沖擊,在象軍的驅逐下,怪叫著率先沖向元軍前面打頭陣的越奸軍。
越奸軍沒有大盾車防護,看到數百頭戰象沖來,只能一排排舉起長槍抵抗。然后蒙古騎兵從兩翼射箭,元軍床弩正面轟擊。
然而大象皮糙肉厚,即便中槍中箭也很難馬上就死。頓時將越奸軍的陣營攪得稀爛,象軍趁勢掩殺,越奸軍被殺的,被大象踩死的,戳死的,相互踐踏而死的,數以千計。
等到數百頭大象一頭頭轟然倒地,越奸軍竟然死傷了數千人。一個萬戶的編制差不多廢了。
李洛當然一點都不心疼,可是他有點奇怪,陳日燏犧牲了數百頭大象,就是為了換取數千越奸軍的傷亡?
越軍的戰象部隊,就這么沒了?
似乎…有點不對味兒啊。
但具體哪里不對,李洛一時也想不起來。
但是,李洛還是下了一道命令。“傳令,中軍的大盾車,能燃放的火器,全部放在步軍之前,騎兵之后。再撤下石炮和床弩。”
李洛只是覺得不安全,總覺得越軍的戰象,不應該如此輕易的完蛋。那不是陳日燏的風格。
他想不到的是,因為這個決定,不但在不久之后挽救了元軍慘敗的命運,也救了他自己的命。
此時,也速迭兒大喝道:“越軍象兵已亡,莫爾道嘎…”
令旗揮動之中,整整三萬騎兵,以女真和契丹騎兵打頭陣,轟隆隆的沖向越軍大陣。
蒙古軍隊打仗,往往喜歡讓別的部族軍隊打頭陣,這也是傳統了。不是蒙古兵不夠勇敢,是他們人口少,死不起太多人。
而且,也可以消耗其他部族的兵馬。
也速迭兒的戰術還是不錯的,他命令率先攻擊越軍僅存的騎兵。再對越軍步軍進行削皮打擊,先殺傷疲憊越軍,讓其軍陣凌亂,然后重騎兵出擊,輕騎兵跟進。
如此打擊,光靠幾萬騎兵,就足以大敗十幾萬越軍。他可不傻,當然不會用騎兵硬沖十幾萬步軍大陣。
“轟隆隆…”三萬騎兵鐵流般沖向三里外的越軍大陣。
而越軍,卻十八萬人一起吶喊,聲音驚天動地。甚至蓋過了馬蹄聲。
李洛猛然站起來,越軍喊什么?有古怪!
但是很快,站在高車山的李洛,就知道越軍為何吶喊了。只是為了掩蓋一種聲音。
掩蓋巨大的象群奔跑時的聲音!
在越軍的吶喊下,元軍的馬蹄聲和戰象的怪叫聲,都聽不清楚了。
與此同時,越軍中帥旗一揮,十八萬越軍大陣突然從中拉開距離,大陣中間的空隙超過一里。
似乎無數的戰象,在象兵的駕馭下,嘶吼著沖向迎頭而來的三萬元軍騎兵。
隨著越軍的距離急遽拉開,缺口更大,數千頭戰象以排山倒海之勢,不可一世的沖來。跟在戰象之后的,是五千多頭尾巴上掛著火把的水牛。
水牛陣之后,是一萬多越軍騎兵,也是僅存的越軍騎兵。
無論是時機,距離,把握的都非常好。幾乎就在元軍騎兵沖到越軍陣前半里時,越軍的象軍也沖擊而出。
元軍前面的騎兵看到突然沖出大量戰象,驚恐之下就想調轉馬頭,可是后面的騎馬速度仍然很高,巨大的慣性之下,元軍騎兵根本無法在這么近的距離,完成三萬騎的方向調整。
可以說,陳日燏對元軍騎兵的沖擊速度,距離,自己軍陣分開的速度,以及戰象出擊的距離速度,都做了計算。
他的把握也算是恰到好處。剛好能讓元軍的騎兵和自己的象軍在陣前對撞。
換了一個將領,就算也用這個戰術欺騙,可一旦計算誤差稍大,也不會收到奇效。
后方的也速迭兒看到這一幕,頓時目瞪口呆。
“轟…”
戰馬和大象狠狠撞在了一起。一瞬間,不知道多少戰馬被撞飛,被象牙戳死,被大象戴的假角洞穿,馬上的騎士骨斷筋折,而后面的戰馬看到如此多的大像,頓時嚇得馬失前蹄。
也幸虧騎兵對陣型的要求低,可即便如此,三萬元軍騎兵,事實上已經是崩潰了。
在三千多頭戰象、五千多頭水牛、以及一萬多越軍騎兵的猛烈沖擊下,元軍騎兵大敗。被也速迭兒逼著打頭陣的女真契丹騎兵,頓時傷亡慘重。
而后面的蒙古騎兵,傷亡反而更重。因為還他們還多了火牛陣的沖擊,和越軍騎兵的沖擊。
片刻之間,三萬出擊的元軍騎兵,就死傷了一萬三四千之多,損失近半。
而越軍騎兵的傷亡,卻小的多,只有兩三千人。
李洛看著心馳神遙,這戰場太宏大了,如此多的的大象,簡直就是魔幻大片一樣。
象軍并不好用,可倘若用好了時機,其沖擊威力也不是騎兵可比的。
而此時,越軍的象軍和火牛陣幾乎是鑿穿了三萬元軍騎兵,在后面越軍騎兵的驅趕下,勢不可擋的沖向元軍步兵大陣!
沖向李洛的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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