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青色的劍究竟是什么神兵利器,竟有如此威力?!”
趙云盯著楚云手中的青鋒劍,在驚愕之余,是滿心的羨慕嫉妒恨。
論武力,楚云不可能與趙云平分秋色,那么亮銀槍出現裂痕的唯一原因,就只能是雙方的武器質地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根本沒預料到會有這種突發狀況的趙云,只能勒馬向后撤退幾步,同時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周圍的戰況。
張飛在與曹昂的戰斗上很快就要站了上風,而曹昂在招架張飛猛烈的攻勢時,正愈發感到吃力,但是——
親衛間的戰斗,已經近乎要呈現出一面倒的狀況。
他與張飛的親衛數量本就遠遠少于楚云和曹昂,再者論個人勇武,更是遠遠不及后者。
這兩種因素加在一起,使得曹昂和楚云這一方的親衛完全呈現出碾壓式的追擊。
看著身邊所剩無幾的親衛,趙云額頭上直冒冷汗。
他意識到,自己和張飛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幾乎就要陷入被包圍的境地了!
“翼德!別打了!看看周圍!”
聽到趙云的警醒聲,張飛一矛驚退曹昂,然后立刻掃視著周圍的情況。
瞬間,張飛也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和趙云的處境有多危險。
“快撤吧!翼德!”
本來他們二人的責任就是留下斷后,曹軍此次登岸并沒有帶騎兵,所以他們爭取到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也足夠掩護諸葛亮大軍撤回襄陽期間不會被曹軍追上了。
反倒是如果他們再留下的話,危險的就會是他們自己。
“好!”
張飛虎吼一聲,倉促之間,以全力揮舞長矛,用極限距離的一記橫掃,掃向曹昂的左耳。
見張飛這一招勢大力沉,曹昂立刻換雙手持劍,以同樣的橫掃方式,讓雙方的兵器擊打在一起。
“當!”
金屬強烈的碰撞聲相當刺耳,不過二人雖然都用上了全力,但無論是丈八蛇矛,還是泠雪劍,都沒有呈現出如亮銀槍一樣的裂痕。
倒是曹昂的手,被震得虎口皴裂,流出了殷紅的血跡。
果然在力量上,即使是曹昂,也無法與張飛這樣的頂尖武將抗衡。
這時候,曹昂還真有些后悔了,如果帶上許褚、甘寧還有全旭他們,就算他們單打獨斗不是張飛的對手,靠人海戰術也足以取勝。
正當曹昂懊惱之時,勉強算是擊傷了曹昂的張飛并沒有半點乘勝追擊的打算,他勒馬掉頭,與趙云對視一眼后,二人幾乎是同時向僅剩的幾名親衛,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楚云和曹昂還沒回過神來,他們就已經以高速跑出十仗之外,然后帶著留守步軍一起撤退。
“師弟,咱們是追,還是不追?”
曹昂眼睜睜看著張飛、趙云他們漸行漸遠,自己又拿不定主意,只好向楚云請教。
“哎…”楚云嘆了口氣,“師兄,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手上除了幾位親衛騎兵外,并沒有其他騎兵,如果只帶著親衛追殺,太危險了,一旦他們放棄逃跑,反而利用步軍中的弓弩手對付我們,咱們難以抵擋。”
斬箭術雖然能擋箭矢,但這種技巧需要使用者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以至于無論體能還是精力,都消耗得很快,因此并不是一個能長時間使用的技巧。
“好吧…”
曹昂頓時垂頭喪氣起來,右手虎口處的傷痛,也似乎被他完全無視。
“師兄,你的手。”
聞言,曹昂才緩過神來,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傷勢之后,苦笑道:“沒什么,跟張飛過招的時候,被那家伙的蠻力給震了一下…
有時候我真挺羨慕這些天生力大無窮的家伙,咱們在師父門下,苦心習劍,磨練技巧,不知熬過了多少個酷暑嚴冬。
可他們呢,只需要仗著力氣大,就算只是稍微練習個一年半載的基礎武藝,就能在與我們交手中,輕易占據上風。”
看得出來,曹昂現在是有些心灰意冷,苦練了不知多少年的劍法,真到了實戰交鋒,竟不如一個屠戶出身的家伙,難免會感到氣餒。
如果他是敗給趙云,心里相對而言還會好受些,畢竟趙云不但也是天生膂力過人,而且向傳說中的槍術高手童淵學習過多年的槍法,這樣的人勝過曹昂,曹昂反而會心服口服。
“師兄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看張飛固然是厲害,可師父若是在,恐怕一招之內便可輕易勝之,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劍術造詣不夠高深。
我相信,終有一日,師兄可以成為如師父一樣的劍神,要勝過張飛,又有何難?”
對于楚云的安慰,曹昂只是笑了笑,沒再繼續糾結于這個話題,而是簡單地喊隨軍醫師來,為自己的手掌做了包扎,然后向楚云發問。
“師弟,你看現在咱們該怎么辦?”
“嗯…”楚云托腮思量了一會兒,“師兄,不管怎么說,至少我們擊退了諸葛亮,還占領了他精心構建的營盤。
雖然北門的防御工事都被我們的投石車給砸毀了,但其他寨門的箭塔、哨塔,還有塔上的巨弩、連弩都還完好無損。
我們不但白得了一座營寨,還繳獲了這些特殊武器,等回頭讓有天賦的工匠們對著連弩稍作研究,相信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就能掌控連弩的制作方法,到那時,咱們就可以自行制作連弩來對付敵人了。
所以說依我看,咱們不妨就占據這座營寨,然后派人傳消息給叔父,讓他老人家率軍渡江,我們則在這邊擴建和改良營寨,等到叔父他們順利渡江的時候,我們剛好就有足夠容納大軍的大營,再一起商量攻打襄陽的具體事宜,師兄你看如何?”
楚云的計劃合理而周密,曹昂聽完仔細想了想,覺得沒有什么不妥之處,點頭應道:“好吧,就這么辦。”
于是,二人下令讓將士們先把營地內打掃干凈,把雙方陣亡將士的尸體進行妥善安葬,部分抓獲的俘虜該招降的招降,沒什么戰斗力的該放走就放走。
再對箭塔、哨塔上的連弩、巨弩等武器進行檢查,妥善安排好巡邏的輪次之后,讓將士們正常休息。
不管怎么說還算是打了勝仗,所以楚云跟曹昂還有蔡瑁三人一起商量著,把繳獲的豬都殺了,給將士們飽餐一頓,至于酒就先不要喝了,防止將士們喝得一各個酩酊大醉,給敵人見縫插針的機會。
逃回襄陽的諸葛亮,與劉備、劉琦匯合后,將戰況如實上報給他們二人。
劉備聽了之后,尚能勉強接受,劉琦卻宛如一個孩子似的,完全被嚇破了膽。
“連孔明先生都無法抵擋曹軍登岸嗎…?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劉琦六神無主地將目光在諸葛亮和劉備身上來回飄蕩,似乎企圖從對方身上找到能支撐自己意志的某種力量。
“公子不必太驚慌,我已布下后手,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生效。”
眼看著劉琦被嚇得慌了神,諸葛亮心想對方好歹也是目前名義上的荊州之主,如果他未戰先怯,被曹軍嚇破了膽,必然會影響荊州將士們的士氣,于是只好用最溫和的語氣,柔聲安撫著劉琦。
“敢問孔明先生,究竟留有何種后手…?”
受驚的劉琦分外警覺,像是在懷疑諸葛亮這番話的真實性。
劉琦這副模樣,宛如一個生病卻不想吃藥的孩子,諸葛亮只能哄著他,向他反復強調“藥并不苦”。
“公子先不必多問,且安心靜候佳音就是了。”
不是諸葛亮想刻意賣關子,而且這種事不到最后一刻,實在不好提前說出來。
因昔日“上屋抽梯”一事,劉琦對諸葛亮的能力還是非常信得過的,見諸葛亮暫且不肯回答,他也不好再次追問。
不過劉琦的臉色總算比方才要好看了許多,可能是因為意識到自己方才身為人主太過失態吧,他的臉頰稍微有些泛紅,但并不算明顯。
當夜,吃過楚云親自烹飪的晚飯后,曹昂和楚云還有蔡瑁在各自的營帳之中睡下。
可是到了午夜,楚云在朦朧之中,感覺周圍似乎響起奇怪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大,最后似乎還演變成將士們呼喊的聲音,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楚云以為是有敵襲,趕緊睜開眼起身。
還沒等楚云將腦袋從帳篷中伸出去一探究竟,一名士兵就匆匆闖入楚云的營帳,見楚云已經蘇醒,立刻匯報道:“將軍!不好了!失火了!”
“什么?!失火?!”
楚云聞言一驚,又問道:“哪里失火了?!”
“糧…糧倉!”
楚云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臉色大變,也不顧再多問,立刻穿著一身睡衣起身,離開營帳,向糧倉方向望去。
只見,果然是沖天火光在營帳的不斷升騰擴散,如此情景,讓楚云險些當場昏迷過去。
因為就在今日,他已經把所有的糧草都集中到這個新占領不久的糧倉中,現在糧倉居然莫名其妙地失火了!
顯然,曹昂和蔡瑁比楚云更提前醒來,已經在阻止著將士們阻止火勢的蔓延,并不斷用水桶在附近的河流、溪流等水源取水救火。
盡管火勢很快就會得到控制,但是作為最初失火的地點,谷倉已經幾乎被焚少殆盡,屯放在其中的糧草,八成是要沒了。
眼下,三萬大軍還有數千俘虜,恐怕連明日所需的糧草,都未必能供應得了。
縱然心中如驚濤駭浪來回翻滾,楚云也只得先加入救火大隊,阻止火焰侵吞整個營盤。
好在曹昂、蔡瑁二人的反應足夠及時,楚云加入其中時,火勢其實已經得到了控制。
經過了幾乎以一整夜的折騰,知道破曉時分,楚云、曹昂還有蔡瑁三人,才成功帶領將士們,將營中的火焰盡數撲滅。
看著彼此臉上沾滿灰漬的狼狽相,楚云三人是想笑又笑不出來。
畢竟一場大火燒毀了不知多少糧草,這個時候就算是碰到再好笑的事情,恐怕也是笑不出來的。
楚云三人一起接近糧倉檢查,在經過檢驗和清點后,情況果然非常不容樂觀。
原本存于其中的兩萬石糧草,已經十不存一,連兩千石都沒能剩下。
這點兒余糧,別說是吃飯,恐怕明天營中的將士們,連米湯都喝不上了。
“師弟,這可怎么辦…”
曹昂盯著眼前那些疑似被燒成灰燼的糧草殘渣,心如同滴血般難受。
楚云嘆了口氣:“就算派人向鄧縣、樊城求助,叔父及時給我提供糧草支援,船只一來一回往返也要花費不止一天的時間…
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跟弟兄們一起餓著肚子,強行挺到運輸來的糧草。
要么,就是趁現在,讓弟兄們打點行裝,天一亮咱們就乘船返回樊城休整。”
“回樊城?!那可不行!”
曹昂立刻就否決的第二個計劃,“咱們費了這么大的勁兒,好不容易把諸葛亮他們打跑了,奪下了他們的營寨,現在因為一場大火就嚇得跑回去,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費了么?”
蔡瑁聞言苦笑著插嘴道:“可是公子,沒有糧草弟兄們就得餓肚子,吃不飽飯,恐怕容易生亂啊…”
漢末的士兵們,參軍大多不圖自己能有什么榮華富貴、錦繡前程,他們的目標很簡單,活一天算一天,只要能吃飽飯就行。
畢竟,尋常百姓家有不少人還餓著肚子呢。
像軍餉這東西,晚幾天發,將士們最多就是抱怨幾句發發牢騷。
可是少吃一頓飯,對于士兵們來說,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大事了。
至于餓一天肚子,對于歸屬感不強的將士們而言,就算是激起兵變,都不為過。
“師兄,說實話,我認為蔡瑁將軍說得也不無道理…”
這一次,楚云沒有果斷站在曹昂的那一邊。
“師弟,你…”
曹昂詫異地盯著楚云。
“師兄,你別急,我并不是說要撤回樊城,只是想說,糧草的事情,必須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