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將軍莫慌,馬孟起來也!”
馬超一聲狂吼,瞬間振奮了吳塵以及苦戰已久的將士們的士氣!
“來得正是時候啊!”
大受鼓舞的吳塵也不管那么多了,擼起袖子拔出環首刀,沖上前去加入戰斗。
有三萬多精兵的加入,吳塵與原先負責鎮守大營的曹軍將士們重整旗鼓,以一西一北兩個方向的掎角之勢進行反攻。
不過,聽到馬超那一聲怒吼的,不只是吳塵,還有張飛。
“馬孟起?!來者可是馬超?!”
近年來馬超的名聲越傳越遠,如今已不止是威震關外,就連中原也流傳起他的故事了。
“正是!汝就是那浪得虛名的涿郡屠戶嗎?!”
“好哇!你馬超還是第一個敢說我浪得虛名的!我倒要看看,浪得虛名的人,究竟是誰!”
說完,張飛也不顧左右阻攔,揮動著丈八蛇矛,如入無人之境般奮勇前沖。
只見他左一刺,又一劈,三兩下就把周圍的曹軍將士擊殺,并朝著馬超的方向不斷逼近。
馬超胸腔中戰意正濃,剛想開口“回敬”張飛幾句,與他大戰三百回合,可話還沒說出口,腦海中就回憶起臨別時楚云的告誡。
“險些一時沖動誤了大事!”
眼下戰局不穩,馬超貿然與張飛交手的話,吳塵那邊的壓力就危險了,一想到這里,馬超按捺住心頭那股沖動,選擇暫時避開張飛的鋒芒,回到軍陣中指揮作戰。
見馬超不進反退,張飛先是一愣,然后辱罵譏諷道:“我還以為是什么英雄人物,鬧了半天是個只能逞口舌之利,卻不敢一戰的鼠輩!
馬孟起啊馬孟起,‘浪得虛名’這四個字,我張翼德原封不動地奉還給你!”
任憑張飛如何扯著他的大嗓門開啟嘲諷模式,馬超盡數置若罔聞,只顧著調配陣型,讓將士們打好這一場支援行動。
不過,張飛辱罵得口干舌燥后,還是不肯放過馬超,他覺得馬超裝了逼就跑,如果就這么讓他溜掉,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出不了!
所以,張飛決定不管那么多,先殺進陣中,把馬超生擒回去,再好好戲耍他一番。
“喝!”
張飛發出如獵豹般的一聲怒喝,驚得周圍的曹軍將士,甚至包括劉備軍的將士,都忘記了爭斗,自覺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滿意地點了點頭,張飛竟直接孤軍深入,一人殺入曹軍陣列。
“將軍慢點!”
“莫要沖動啊將軍!”
“將軍等等我們!”
張飛的這番舉動,可是嚇壞了后面的親衛們,他們負責全程跟隨張飛保護他的克全,但是張飛卻完全不按章法行事,這陰晴不定的性子,屢屢讓親衛們感到頭疼不已。
然而,張飛可不在乎他們,而是只顧著自己的痛快。
只見他手中丈八蛇矛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大開大合地在前方一記橫掃,便割草似的把四、五位曹軍將士砍成重傷,另外兩位最先被砍中的將士,自然是落得個上下身分離的凄慘下場,當場斃命。
見張飛不顧一切地沖上來,馬超終于是怒了。
“我為大局著想,才避著你,真當我馬孟起怕了你張翼德不成?!”
張飛孤軍深入,幾乎要殺進曹軍陣線的第二排,這簡直是就是對馬超的侮辱。
可見,張飛是真心把馬超當成沽名釣譽之輩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到了這一步,馬超也只能自行判斷,認為眼下必須搓一搓張飛的銳氣。
否則,若是坐視不管,任由他一人在自家將士們的陣中攪和個天翻地覆,弟兄們的士氣也會一落千丈,同樣不利于大局。
于是,馬超不再隱忍,干脆地提槍上前,怒喝道:“張翼德你欺人太甚,看槍!”
馬超人未到,聲先到,旋即,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策馬而來,三朵絢麗的銀色槍花,仿佛瞬間同時在張飛的面前盛開!
“來得好!”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但是馬超這一招,張飛就明白,對方并非泛泛之輩。
“叮!叮!叮!”
張飛雙臂驟然發力,蛇矛的矛刃如靈蛇擺尾般簌簌而動,在連續三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過后,二人幾乎同時收回了手中的兵刃,然后警惕地凝視著彼此。
“好槍法!哈哈哈!好槍法啊馬孟起!”
“你也不賴!看來‘浪得虛名’這四個字,我必須得收回來了!”
馬超見張飛露出豪邁的笑聲,心中惡感大消,也不禁微笑著反抬了對方一句。
“再來!”
話音一落,張飛悍然主動出手,掄起蛇矛自身后掄去,直劈馬超天靈蓋。
張飛這一劈不但出手快如奔雷,而且勢大力沉,馬超立刻雙手提起長槍,以槍桿抵擋。
“咣當!”
蛇矛劈在槍桿上,馬超頓時覺得好像一樽巨石砸在槍桿上,虎口陣痛,只好咬緊牙關,運足力道,與張飛分庭抗禮!
張飛見馬超的力道居然比自己預估的還要大,倉促之間,連忙加大手上的力道。
很快,伴隨著二人的咬牙切齒地加持力量,雙方的兵刃如針尖對麥芒般抵在一起,誰也難以再前進半寸。
張飛雖然忍不住想開口說幾句垃圾話來逞口舌之利,但這會兒他全身神經緊繃到極致,手上的青筋更是如紋身一般分外明顯,顯然,他已經沒有辦法開口說半個字,否則這一分神,力氣泄了,倒霉的可就成他自己了。
幾乎是都把力氣用盡,誰也不想再繼續這種無意義且毫無技巧的蠻力消耗,二人默契地仿佛同一時間撤手。
收回兵器,二人還不約而同地勒馬向后退了幾步,二人重新拉開距離,彼此都在活動著已經僵化且陣陣麻木的指關節,以此來緩解方才角力而對身體造成的巨大負擔。
“張翼德,力氣夠大啊!”
“你的勁兒也不小!想不到這天下還有你這等人物!痛快!痛快啊!咱們再來!”
“來就來!誰怕誰?!”
馬超感覺手上的僵硬感恢復得差不多了,提槍舞刀就要再上前!
張飛也不含糊,二人互不相讓,轉瞬之間,又斗成了一團。
劉備軍后方。
眺望著前線與張飛斗得難解難分的馬超,劉備已經發出了第三聲發自肺腑的感慨。
“良將!良將啊!”
一旁的諸葛亮,自然是看透了劉備的心思。
“主公,此人是征南將軍馬騰長子,馬超馬孟起!
別看他年輕,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是威震關外的虎將了!
只要有他在涼州坐鎮,那些羌氐人看到他,就不敢作亂荼毒涼州百姓!”
“真乃良將也!可惜此等忠良之后,卻誤隨曹賊,不能為我所用,哎!”
劉備長嘆一聲,唏噓不已。
“主公可是相中了這馬超?”
諸葛亮輕輕揮了揮手中的羽扇,淡然笑道。
“軍師,這還用說么?此等良將,有誰不愛呢?”
“在下有一計,或許可以助主公收服此人!”
“軍師,此話當真?!”
劉備的臉色瞬間變得頗為精彩。
“主公,在下倒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七成還是有的。”
“七成啊…夠了!次等良將,莫要說是七成,就是只有一成的可能,也總該試試!”
自從有諸葛亮相助,劉備就感覺自己像是媳婦熬成婆,苦日子到頭了。
不知該說是時來運轉,還是怎樣,總之是發展得開始順風順水。
在正面戰場上,擊敗了曹昂大軍的主力,還以微弱的兵力,與曹軍多次打得有來有回。
不僅如此,在政治上,諸葛亮利用巧妙的手段與劉表周旋,為自己爭取到了相當大的利益。
近來的順風順水,也讓劉備在這種重要的戰事上,仍有閑情逸致去琢磨招降敵將。
“好,主公,既然愿意,那不妨先鳴金收兵,喚翼德將軍回來,再讓將士們撤退。”
聽聞此言,劉備若有所思,抿嘴笑道:“詐敗之計!誘那馬超深追?”
“正是。”
諸葛亮再次揮了揮羽扇。
“挺好,就這么辦!”
與此同時,馬超還在與張飛難分勝負地相互見招拆招。
一輪激斗,二人的體力都消耗了不少,各自的親衛在一旁看著,都忍不住向插手,卻又被各自的將軍制止。
張飛越打越起勁,甚至連戰事都拋諸腦后,忘得一干二凈。
現在的他,一心一意只想跟馬超分出個高下。
可就在這時,身后的遠處,已經傳來鳴金收兵的聲音。
“喲,張翼德,你大哥劉備怕你死在我手上,正召你回去呢!”
同樣聽到鳴金聲的馬超,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嘲諷張飛的機會。
張飛憋氣得不行,又無可奈何,只能撇嘴不悅道:“哼!這可不是俺張翼德的主意!馬孟起!你等著!俺早晚是要跟你分出勝負的!”
“好!我等你!今天我放你走,但是下次你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馬超之所以看似故作大方地放張飛離開,并不是因為他在沙場上與張飛惺惺相惜。
而是因為他還時刻銘記著楚云的軍令。
無需與敵人分出勝負,只要擊退敵方援軍,不讓他們增援樊城就好。
而且吳塵和先前駐守江岸的弟兄們情況并不樂觀,如果馬超強留張飛,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還可能適得其反。
所以,放任劉備軍撤走,重新穩固營盤,是眼下對于馬超而言的最佳選擇。
可是,在遠處充當姜太公準備釣魚的劉備、諸葛亮二人,見馬超并沒有“愿者上鉤”,當場傻眼。
“軍師…這馬超也沒率眾追過來啊…”
劉備迷茫地看著諸葛亮問道。
“額…這個…主公,看來這一次是亮失算了。”
諸葛亮的臉上也難得地浮現出尷尬之色。
據諸葛亮的了解,馬超本來應該是那種,很輕易上當的莽夫。
張飛敗退,他應該窮追不舍才對,為什么會忍得住按兵不動?
諸葛亮百思不得其解,這時——
“報——”
一位輕騎倉促疾馳而來,“主公!軍師!不好了!西面有敵騎的動向!”
“敵騎?!哪兒來的敵騎?!多少人馬?!”
劉備大驚失色問道。
“大約兩萬…”
“兩萬?!都是騎兵?!”
劉備當場嚇得面如土灰,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兒,才看向諸葛亮,求助道:“軍師!快想想辦法吧!”
諸葛亮只能懊惱道:“這一次,是亮一時疏忽了,想不到援兵之外,還有援兵,想來這兩萬敵騎,很可能是楚云親自出手,率兵而來。”
事實上,正如同楚云一直將諸葛亮視作對手一樣,諸葛亮其實也早已將楚云視為頭號大敵。
不止如此,諸葛亮還特地派人收集楚云作戰時的詳細傳聞,并加以整理,耗費大量的時間,去分析研究楚云領兵作戰時的風格。
通過研究,諸葛亮發現,楚云雖然不像他一樣喜歡事必躬親,但一定會在每場戰役中,將最關鍵的部分,留給自己親自去做。
這時候,諸葛亮已經完全明白了。
預留在江岸的防守士兵數量只有一萬左右,這是引誘他和劉備進圈套的第一個陷阱。
而率軍來支援的馬超以及三萬援軍,則是第二個環環相扣的陷阱。
至于真正的殺招,是楚云自己,以及他親自率領而來的兩萬騎兵。
如果是在尚未交戰之前,諸葛亮還能通過正確的指揮,抵擋兩萬精騎的沖鋒。
可是現在,大軍交戰之際,主力剛剛后撤,雖然不是那種丟盔棄甲的敗退,但也算不上十分進退有度。
在這種時候,如果被兩萬精騎一輪沖鋒下來,自己這好不容易積攢的四萬精兵,豈不是又要打水漂了?
“主公!快下令!讓將士們后撤!撤回船上!”
諸葛亮當機立斷,放棄對樊城的支援,選擇保全現有的家底。
盡管失去樊城,對于大局而言,極其不利。
但真正要承擔后果的,是劉表,而非自家主公劉備。
諸葛亮會盡可能支援樊城,阻止曹軍將其攻占,但如果代價是把家底都拼光,諸葛亮斷不會樂意。
反正要急,也是在襄陽的劉表先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