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領命!”
典韋應了一聲,手持雙鐵戟,策馬驅前,一人一騎直沖能臣抵之而去。
這前有狼后有虎,能臣抵之眼看著典韋朝自己沖來,嚇得是一個哆嗦,手里的馬刀都差點脫手飛出去。
他親眼見識過典韋的驍勇,哪里還敢與之交手,只能大喝一聲“撤退”,率眾向后拉扯。
可他把自己的處境想得太過簡單了,典韋之勇,他自然是無力抗衡。
可迎面而來的張遼、張郃以及高覽三位猛將,又有哪個是他招惹得起的呢?
三員大將一路砍瓜切菜般將因執行撤退命令而陷入混亂的烏桓騎兵們接連斬于馬下,能臣抵之一見這三人也不好對付,可軍令一下,他唯有把心一橫,提刀沖向三人。
距離他最近的正是負責統御其他兩位將領的總指揮張遼,他手持月牙戟,劈頭蓋臉地朝能臣抵之的面門狠狠一砸。
能臣抵之神經緊繃,倒也眼疾手快,趕緊舉起馬刀在頭頂一橫,將張遼這一戟截下。
可在二人兵器相擊的瞬間,只聽“叮”的一聲清響,能臣抵之感覺整個手腕都差點疼得斷開,心中也不免驚呼:“好大的力道!”
右手既有鉆心疼痛,又是陣陣麻木,能臣抵之略過張遼身側,不敢纏斗,只是用左手接過已經出現凹痕缺口的馬刀,讓右手得以休息。
張郃、高覽這倆兄弟見狀,哪里肯放能臣抵之沖殺出去,二人提起各自的兵器正要追趕,只聽后方響起典韋的聲音。
“二位將軍且慢!把他留給我!”
張郃、高覽聞言一愣,抬眼望去,本來心想你典韋與能臣抵之的距離正不斷拉遠,還如何能追得上?
但是一見典韋的動作,二人就明白了!
只見典韋正將一把四十一斤重的鐵戟反手握在右手上,向頭頂方向舉起,目如鷹隼般鎖定能臣抵之逃遁的方向和位置!
“嗖!”
誰能想到,典韋竟將當做近身搏殺兵器的鐵戟,當做短投戟一般,硬生生朝著數十米開外的能臣抵之丟了過去!
這可比扔鉛球還要可怕多了!
但更可怕的是,這鐵戟脫手而出后,竟然精準地徑直穿過能臣抵之的后背!
只聽一聲凄慘的哀嚎,能臣抵之整個人如斷了線的木偶般,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啪嗒”一聲自馬背上跌落而下,當場就氣絕身亡!
而那些隨他深入曹軍中軍陣型的烏桓騎兵們,更是全部陷入大亂之境!
張遼、張郃以及高覽三人在感嘆典韋的神力之余,抓緊機會,開始肅清這些烏桓精騎!
曹操看向正大口喘著粗氣的典韋,不禁感嘆道:“典韋將軍,真乃古之惡來!”
典韋書讀得不多,甚至連惡來是什么人都不曾知曉,只是從曹操的語氣中,大概也聽得出對方正在夸贊自己,便將另一支鐵戟放回腰間,沖曹操抱拳低頭道:“謝丞相!丞相過譽了!”
戰場之上,曹操也不好對典韋再繼續夸獎,便開始指揮著其他士兵,配合張遼等人,對深入曹軍腹地的烏桓殘余騎兵們,形成包夾之勢。
失去能臣抵之這位首領,本就軍心大亂的烏桓精騎們全部從野狼變成任人宰割的綿羊。
沒過多久,他們就被曹軍清理得干干凈凈,盡管周圍滿是敵我雙方陣亡將士的尸體,曹操也只能冷眼下令讓右翼重新恢復列陣。
張遼、張郃還有高覽三人,則是靠近曹操,一同下馬,向曹操請罪。
“末將等救駕來遲,請丞相降罪!”
張遼代表著其余二人,單膝跪地,忐忑地喊道。
曹操淡笑著擺擺手,扶著張遼三人起身,道:“三位將軍快快請起!要不是有三位策應,此時我能否有命,還是未知之數呢!”
盡管曹操的話說得客氣,張遼卻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怠慢,謹慎地答道:“全仰仗太子太傅深謀遠慮早做安排,末將三人只是奉命行事,不敢居功!”
見張遼把自己的位置和姿態擺得如此之低,曹操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已在暗喜。
目前還沒到大肆封賞如張遼等人這些外族將領的時候,所以曹操當然希望他們能“懂事”一些,少把功績攬在自己的身上,讓曹操為難。
而張遼的這番話,無疑是高情商的代表,說到曹操的心坎上,讓其大感欣慰。
楚云在旁替張遼等人解圍道:“叔父,戰事未定,還是先讓三位將軍去馳援師兄吧!”
趁此時間,楚云已經觀察過戰場上各處的局面。
前線步軍們的前進腳步雖然停滯,但曹軍這一邊無疑還占據著極大的優勢。
可曹昂那邊的羽林騎們,面對著兩倍于己的烏桓騎兵,盡管羽林諸將們拼死相抗,戰況仍是分外焦灼,僵持不下!
曹操聽楚云的話,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云兒,三位將軍手上只有寥寥數百騎,就算前去增援,也是難以扭轉戰局!
不如還是讓你師兄他們先撤回來吧…”
此時,曹操的語氣中已經明顯流露出,迫切希望曹昂脫離危險的意愿。
之所以把話柄交給楚云,是希望楚云能代替他下這個決定,以免將士們察覺到曹操有徇私之嫌。
楚云雖然明白曹操的心意,卻不能這么做。
他緩緩搖了搖頭,正色道:“叔父請相信侄兒,侄兒定不會讓師兄有什么閃失的!”
“這…好吧,那你看著安排就是了…”
曹操猶豫了片刻,就咬牙下定決心道。
要是別人敢忤逆當著其他將軍的面,忤逆曹操的意思,是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但楚云自然是例外的。
“謝叔父信任。”
楚云向曹操一拱手,便看向張遼,曖昧地問道:“文遠將軍,此次要助我師兄克敵制勝,只有一條路,別無他法,你可明白?”
聞言,張遼雙目中爆射出攝人的精光,沉聲道:“末將明白!末將這就去將踏頓的首級取來,獻予丞相和將軍!”
“好,那我就翹首以盼了!去吧!”
“喏!”
說罷,張遼重新騎上戰馬,與楚云、曹操道別,便帶著其余二將,風風火火地脫離步軍主力,朝東北方向的羽林騎們支援而去。
原本見突然有另一股騎兵朝自己這邊殺來,正指揮著勇士們廝殺的踏頓臉色一沉,還有些畏懼。
然而,當他看清楚張遼這伙人不過寥寥數百騎的時候,剛提高的警惕又再度松懈下來。
“哼,幾百人也想扭轉人數的差距?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踏頓有些得意地冷哼一聲嘲笑道。
經過上次與許褚交手之后,踏頓就學聰明了,知道漢人之中有比自己還要勇武的將領。
這一次,他有意利用人數優勢,揚長避短,堅決不肯上前參與肉搏戰,只是偶爾在后方用弓箭射擊。
下一刻,誰都沒想到,張遼沒有與曹昂的羽林騎本部兵合一處,而是從側翼,向烏桓精騎們的左翼進行突擊!
踏頓張大嘴看向舍生忘死的張遼、張郃等人,暗忖道:“這些人是瘋了不成?!幾百人也敢沖過來?!”
“給我攔下他們!”
踏頓當機立斷,高聲下令。
不等他把命令下達完,手下的精騎們就已經爭先恐后地沖上去,截擊張遼等人。
踏頓這方足有三萬人,先前的血戰雖然傷亡了近五千,但是踏頓隨便一招手,還是有千余精騎一股腦地擁向張遼。
眼看著數倍于己的敵人,如奔騰滾滾的海浪般涌動而來,張遼面無懼色,看向身后的張郃、高覽二人。
“二位兄弟,接下來就仰仗你們二位出手相助了!”
張遼知道,要改變這場戰爭的結果,唯有一個辦法,就是臨陣斬將,取下踏頓的首級!
縱使他有萬夫不當的神勇,此事也絕非他憑借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
唯有與張郃、高覽這兩位同樣堪稱當世名將之人齊心協力,才有可能做到此事。
而自打歸降朝廷后,張郃、高覽二人就一直憋著一股勁兒,渴望有一個舞臺能任由他們肆意大展拳腳,建功立業。
可以說,此時不拼,更待何時?!
“文遠將軍放心,我兄弟二人定會替你殺出一條血路!”
“不錯!我們就是拼上性命,也會做到!”
張郃、高覽一人一句說罷,便率眾一并筆直地向前沖殺!
人數處于絕對劣勢,張郃手中的紅纓槍卻如靈蛇吐信般,連續向前探出七次,每一次出手,就有一位烏桓騎兵的身體連同身上的皮甲,被一并洞穿!
高覽則揮舞著一把刀身遠比尋常刀刃更巨大的烏黑環首刀,刀身雖是漆黑異常,卻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只聽幾道“噗嗤”聲響,高覽刀鋒所過之處,必有烏桓騎兵的人頭落地!
看著已經殺紅眼的二人,先前還氣勢十足的烏桓騎兵登時全部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不少經歷過大小數十役,從不曾退卻過一次的烏桓勇士,有生以來頭一次萌生退意。
不少膽小者更是肝膽欲裂,就連踏頓這位唯一王者的命令都不再恪守,開始四散逃竄!
這一情景,讓本來安于軍中的踏頓有種仿佛天崩地裂,五雷轟頂的震撼感!
那些四散而逃的騎兵中,有曾隨他征戰多年的勇士,說是曾肝膽相照的兄弟也毫不夸張!
踏頓從不懷疑,自己一句話,他們就會站出來以肉身為自己阻擋敵人的明槍暗箭!
可眼下,這些勇士居然被那兩位漢將,嚇得六神無主,只知道遵從本能地逃亡。
踏頓的第一反應是驚,可驚愕過后,當他回過神時,本該生出怒意他,遲遲難以動怒。
他不禁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面對張郃、高覽二人,會是對手么?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只是想一想,他許久不曾活動的兩條大腿,都開始打著哆嗦。
身為烏桓之王,他本人都感到恐懼,又如何能要求其他人奮不顧身呢?
不過,踏頓也沒有就此坐以待斃的打算,他下令讓最信賴的親衛勇士們無需再保護自己,而是上前鼓舞士氣,阻攔張郃、高覽二人。
十六位親衛勇士面無懼色,自知沒有必勝的把握,仍毫不遲疑地握緊馬刀,朝張郃、高覽二人以及其身后的曹軍精騎們喊殺而去。
不知幾十道刀光劍影劃過,張郃、高覽與十六位親衛勇士們戰成一團,先前不曾中過一箭的張郃最先受傷。
很快,高覽的右肩也不幸被馬刀劃破,若不是肩甲堅固,他這整條胳膊可能都保不住了。
即便受傷,高覽仍咬緊牙關,單手揮動著常人兩只手都很難使用的大環首刀,繼續在人群中浴血廝殺!
在二人不要命似的沖鋒下,總算殺出一條血路!
張遼當然不會放過二人用鮮血創造出的機會,他懷揣著對張郃、高覽二人的無限感激,雙手各持一支月牙戟,左突右劈,一路如入無人之境般,成功率眾殺入人群。
他胯下戰馬的行進速度越來越快,只因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距離不斷拉近的烏桓王踏頓!
當二人距離不過四、五尺的時候,踏頓才回過神,發覺此人的目標居然是自己!
他從身后取出另一支馬刀,兩手各執一柄刀刃,朝張遼迎了上去!
“小兒!看刀!”
踏頓怒喝著,仿佛在有意給自己提氣,聲音如晴天驚雷般轟鳴刺耳。
張遼雖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可兩手中的月牙戟,如一對躍入大海的蛟龍,不停盤旋!
即使是視覺驚人的踏頓,肉眼也無法捕捉張遼的出手,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銀芒閃過,當他回過神時,一支月牙戟的戟尖,仿佛在他的咽喉上,留了一個血洞。
他失神地動了動下巴,發現呼吸變得困難,喉嚨似漏氣一般,再也發不出聲音。
意識開始流失,視線變得模糊,耳畔中唯有“大王…大王”之類的痛哭哀嚎之聲。
最終,當他閉上雙眼時,也就意味著曾經稱雄一時的烏桓王踏頓,就此在當世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