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真是遺憾。”
埃蒙在一家鋼鐵廠擔任會計,因為不需要從事體力勞動,薪資待遇也不錯,所以與其他人相比,脾氣沒有那么暴躁。
說完,他拍了拍喬伊的肩膀,但接下來的舉動,讓人不寒而栗。
只見這家伙從口袋里掏出一朵干枯的矢車菊,在旁觀者幸災樂禍的目光下,遞給喬伊,同時摘下頭上皺巴巴的禮帽。
“看樣子,埃蒙先生找到新獵物了。”
“他會透視嗎?隔著防寒面罩,就能看到長相?”
眾人的揶揄聲,如同火上澆油,令喬伊感到無比憤怒。要知道他剛被一頭食尸鬼咬傷,雖然已將那畜生的面部毆成一團漿糊,但心中的怒火依舊難以平息。
“你最好離我遠點,子彈不值錢。”喬伊從腰間拔出轉輪槍,打開彈巢,向人們展示裝在里面的子彈,“如果你覺得自己的命跟它等價,可以繼續說下去。”
“呃,你可能誤會了,只是單純想請你喝一杯。”
“這就走…這就走…”
四十九歲的埃蒙,自認長得還不錯,相對優渥的生活,令他有足夠的時間、金錢,去保養皮膚,甚至去買些上流人士穿的禮服,比如現在身上穿的這一套。
不少織布廠的女工,曾對他表達出愛意,愿意與其結為人生伴侶,但埃蒙先生從來不回應她們。
起初是出于嫉妒,有人惡意散播“埃蒙先生喜歡男人”的謠言,苦于沒有證據,這種傳言只是在少部分人之間傳播。
直到某天夜晚,幾名鋼鐵廠的男工,親眼目睹他與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士,摟抱在一起。
“真有錢,連轉輪槍都買得起。”
“聽聲音,年紀不會太大。”
來自不同城市的“追夢人”坐在角落環伺這頭肥羊,雖然街道上有兩隊巡警在維持治安,但是酒館里人流量巨大,一旦掀起混亂,他們根本忙不過來。
對他們來說,白天老老實實上班,夜晚隨意做點什么,要是能搞來錢就更好了。
“我好像看到了表鏈,這東西可以賣到二手店。”
“皮靴看起來不錯,似乎是鹿皮制成的。”
“瞎扯!明明是鱷魚皮!沒看見上面的網格紋理嗎?”
“那柄槍才值錢,以后誰敢不尊重我,直接懟他臉上!”
埃蒙先生離去后,不少人對喬伊產生了興趣。
當然,也有人選擇漠視,原因為插不上手、財物不夠分。
那些敢動手搶奪的醉漢,來自同一家工廠,彼此相熟,甚至一起發過意外之財,對付肥羊的經驗堪稱豐富。
“小兄弟,穿的不錯啊。”
克萊頓放下手中的啤酒桶,笑著走到喬伊身旁,四周的看客紛紛避讓,為他騰出空間。
他們清楚什么人該惹,什么人不該惹,比如:塊頭高大、衣著邋遢至極的人,絕對不能招惹,像這樣的人,大部分是剛來巴倫克討生活,誰敢打他的主意,他就敢當場拼命。并且,這類人中保不齊有亡命徒,偷偷混進國都,不敢去城區,只能在郊外晃蕩。一旦鬧出人命,大不了換個地方,反正債多不愁。
顯然,喬伊不在此列。
“你覺得自己的命不值錢?”
氣極反笑,不管是前世,還是來到異界之后,喬伊從未與這種人接觸過,本以為酒館是個探聽消息的好去處,結果令他感到失望。
“小子,過變聲期了嗎?
“有力氣扣動扳機嗎?我來教你啊!”
聽到喬伊不算渾厚的嗓音,克萊頓興奮得手舞足蹈,作勢要去搶奪轉輪槍。
槍響過后,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勒住了克萊頓的喉嚨,將快要喊出的痛呼聲壓了回去。
臉漲得通紅,他拼命扭動身軀,像一只體型碩大的爬蟲,鼻涕口水肆意橫流。
“怎么回事?哪里來的槍聲?”
“進去搜搜看?”
“聲音太雜,難以確認啊,一個個搜實在浪費時間。”
幾名巡警聚集在一起,機敏地掃視各個酒館,試圖找出動亂的發源地。
“小沖突吧,最多也就死幾個廢渣而已。”
“散了散了,維護好街道秩序就行。”
治安官懶得管,來橡木桶街找樂子的人,幾乎全是外來人員,大部分人與街邊的乞丐沒多大區別。
小酒館內,血腥味愈發濃郁。
隨著劇烈掙扎,傷口處的血液根本無法結痂凝固,正不斷的向下滴落。
“你想要什么?”
喬伊壓下扭斷這家伙脖頸的沖動,手臂稍稍松開。
“絲兒~”
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克萊頓,顧不上回答,貪婪的喘息著。
“唔…哈…唔…”
聲音隱隱帶有哭腔,他雙臂無力下垂,若不是喬伊用手臂支撐著,克萊頓早已倒地不起。
“嘖,倒霉哦,找錯人了。”
“幸好我們沒過去,這小家伙挺狠的,說開槍就開槍。”
“彈巢里還剩六顆子彈,誰愿意拿命去填?”
寂靜僅維持片刻,看客們繼續哄鬧起來,表現得不甚在意。
“埃蒙先生,你怎么走了?不請新人喝一杯嗎?”
“是啊,你陪他看會兒子彈,他晚上好陪你看…”
體面人默不作聲,腳步慌亂的沖出酒館,頭也不回。
酒杯碰撞的聲音壓過痛呼聲,人們饒有興致地打量喬伊,克萊頓的幾名工友同樣淪為看客,彼此對視時,均從對方眼中看出慶幸之色。
地板微顫,三流偵探松開手臂,任由這位幫派分子爬走。
“把醫藥費拿走,趕緊滾去治傷。”
“對了,遇到巡官,知道該怎么說吧。”
男人縮成一團,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胳膊,聽到喬伊的話,嚇得連呼吸都忘了。
“你們認識他?”
喬伊瞥了一眼站在克萊頓身后的幾個看客,準備收起轉輪槍,沒想到這個舉動,驚得他們四處逃竄,又掀起一陣混亂。
“先生,您可以把槍收起來了,店主說要請您喝一杯。”
“你是侍應生?”
“哈?您可以這么認為。”
“謝謝。”
“像您這樣的上流人,真的不多見,要是多來幾位,老板甚至會考慮重新給酒館裝修一下。”
他輕車熟路地走到吧臺前,攥起拳頭敲了敲柜臺:“一杯酒,最高規格的。”
“遙遠的橋?”
喬伊被一張報紙的標題,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