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梅斯家族的最后一個神父,海科·德梅斯穿上布道用的圣衣,對著臨時助手菲利普·基弗指示道:
“看在主的份上,按照我說的做,跟在后面,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知道了,這樣做是嗎?”
基弗將圣衣往上拉拉,低聲禱告說:“哦,主啊,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么的忙碌和緊張。若是我沒來得及想起你,求求你可千萬別忘了我…”
幾分鐘后,兩人看見了無數小天使在教堂內飛舞,手持各種樂器,高歌主的偉大。
詭異的一幕沖擊著在場所有人的世界觀,德梅斯先生無法自持,他只是被迫嘗試了一下,結果儀式真的成功了。
主啊,原諒我曾經對您的不敬。
此刻,海科終于相信了那個曾在家族中廣為流傳的故事:德梅斯家族的祖先曾追隨過主,最終在教廷內部被冠以圣名。
在南方人發動進攻的第三個夜晚,地下黑市接收到了一條信息:“骰子在桌子上呢。”
緊接著是一長串信號,不斷重復著幾句話:“箭穿不過去…圣梅爾城熱得很…國王式煮雞…”尤金·卡菲關閉通訊機,他聽到了與自己有關的那兩個信號,另外兩個則是向其他抵抗組織發出的。
他匆匆通過甬道,告訴留守在地下黑市的管理員:“我得出去一趟,你們不要忘記約定。”
這時,各個地區的抵抗組織都接到了各自的命令,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計劃,很明確地知道要做什么:
亨利·瓊斯是享譽全城的外科醫生,他的任務是不惜代價救助傷員;比爾·拉蒙是患有蛻皮病的漁民,他要去看看南方人將高射炮群建在何處;朱利安是一位身份尊貴女爵,她要執行的任務最為艱巨:要派府邸中護衛把敵占區的交通網絡炸爛…
不過,他們還有一層身份——地下黑市的管理員,戰爭爆發的那天傍晚:
亨利醫生接到通知,尤金先生召集所有管理員前往會議室開會,然后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包圍了地下室,若不是有人在內部接應,地下要塞根本不可能被攻破。
顯然,“德高望重”的組織創辦者尤金·卡菲就是內鬼!天曉得一個罪大惡極的幫派頭目,怎么會搖身一變成為陸軍軍官。
最終,大家屈服在了黑壓壓的槍口之下,如果當時硬著骨頭拼命抵抗,絕對會被打成篩子。
“怎么沒有看到那個幸運的小子?”
亨利醫生騎著一輛低矮的自行車,邊蹬車輪邊念叨著遠在北方的喬伊。
然而…
幸運小子正躺在床上補充睡眠,一杯特濃咖啡僅能讓喬伊保持片刻精神。
而樓下又是另一副光景,夜色中的提爾堡燈火通明,廣場上停滿了馬車,相熟的車夫、護衛彼此打著招呼。
內務部為遠道而來的客人舉辦了一場舞會,他們召集所有定居在國都的貴族,邀請他們陪同客人渡過一個熱情洋溢的夜晚。
南都有得以保存下來的家族,其它地區自然也有,除了沒有正式頭銜外,貴族們依然享有家徽、旗幟、封地。
比如舞會中最受矚目的女孩——勞拉·德梅斯,在母親的要求下,她戴著藍玫瑰家徽,與一群適齡青年交際。
同樣傳承于教會的神職家族,紋章上多以藤蔓、樹葉為主,說明了他們祖上并不曾在教廷內部擔任過主要職位。
一般來說,紋飾越復雜,或越華麗,代表著家族地位越顯赫。
當然,現在是以科技為主的第五紀元,主流社會對他們那一套并不認可。但是,貴族子弟總喜歡沉醉于這個封閉的小圈子里,久久不愿醒來。
事實上,比勞拉更漂亮的女孩,他們不是沒有見過,畢竟她還沒有完全長開,只是一朵未曾綻放的花骨朵。
真正吸引注意的是利益,一旦與女孩完婚,他們的家徽可以變得更加繁復,因為貴族直系后代選擇聯姻,那么家徽也要隨之改變——融入位高者的紋章元素。
在和平時期,他們接觸不到像德梅斯家族這樣傳承久遠的大家族,或者說與這類家族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
“這位是謝爾曼伯爵,剛剛從軍事學院畢業。”德梅斯夫人維持著笑容,向女兒介紹她中意的人選。
“您好。”勞拉的態度可以說是惡劣,她用禮儀沒有回應對方。
“打擾了。”青年微笑回應,而后欠身離開。
不管怎么說,貴族再怎么衰落,也不會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更別提死纏爛打了。
壓下心頭的不快,夫人將勞拉拉到舞池邊緣。
“謝爾曼家族雖然出身于武士階層,但是跟你父親一樣,當初在起義時響應了議會的號召,底蘊得以傳承下來。”
“你要明白目前的處境,失去你父親的庇護,單憑我們兩個很難維持從前的體面生活。”
說著,德梅斯夫人松開挽住女孩的手臂,提起裙擺向場外走去。
隨后,樂隊總指揮嫻熟的揮舞著指揮棒,舒緩的前奏在大廳里回蕩。
周圍的青年男女已經兩兩結伴,準備接下來的雙人舞了。
猶豫中,她再次拒絕所有上前搭訕的男孩,無視母親焦急的目光,悶悶不樂地朝樓梯走去。
德梅斯夫人想要追上去,卻被新結識的朋友攔住。
“她讓我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當初父親想要與魯格家族聯姻。”
看向舞池中踏著節拍起舞的男女,一位身材豐腴的貴婦人掩嘴輕語。
遠遠地,泰勒小姐抱著滿臉興奮的艾薇,駐足觀賞舞蹈。她無法融入那個小圈子,又怕擅自離去,會招來舉辦方的不快,只能強忍住倦意。
“您是泰勒小姐嗎?”
勞拉俯身摸了摸艾薇精致的俏臉,與喬伊口中“最好的朋友”打了聲招呼。
“您是?”
泰勒小姐很清楚自己與眼前的女孩并不相識,也從未見過。
“喬伊的朋友。”
“呃,并沒有聽他提起過。”
一曲結束,她們還未曾彼此行禮,只是偶爾低聲交談幾句,性質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