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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循環的一天

  維多利亞時代,帝國最繁榮的時期,“霧都”成為名副其實的國際大都會。但有陽光就有陰暗,下層市民貧困麻木、嗜酒如命,秩序也隨之混亂。

  其中尤以東區為甚,這里存在著“霧都”最大的貧民區,充斥著困苦的工人、潦倒的流浪漢、初來乍到的難民,當然也少不了數不盡的地痞流氓和窮兇極惡的罪犯。

  “要看嗎?拿去打發時間。”

  同座的男人抽出幾張報紙遞給喬伊,然后打起了瞌睡。

  “謝謝。”

  十分鐘后,他放下報紙。

  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只不過時代出現巨大偏差——19世紀末期,準確來說是1888年10月7日。

  “先生,您好,能…讓我把包…放在…這里嗎?”

  一個少女拎著行李箱從斜對面走來,幾縷發絲順著臉頰垂下,顯然她找不到空位,正局促不安的站在喬伊面前。

  “嗯。”

  喬伊點了點頭,旋即從座位離開,直接將座位留給她。

  女孩遲疑了一會兒,輕聲道謝后才坐上去。

  站在車廂前排的他顯得格格不入,雙排扣禮服、淺色馬甲、筒型禮帽,甚至還系著灰色領帶,儼然一副出席正式活動的模樣。

  擁擠、嘈雜,設備陳舊,光線昏暗…

  喬伊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低頭拿出懷表:13時46分。

  心情又差了幾分,他幾乎陷入絕望,不久前還在圣梅爾城,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在19世紀的“霧都”。

  最關鍵的是時間被篡改了!

  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才能做到扭曲時間、空間。

  “先生…您打算…去哪里?”

  細弱蚊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艾米低下頭,不敢跟喬伊對視。

  “下一站。”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火車開往哪里,或許等檢票員過來,疑惑才能解開。

  簡短的回答讓女孩失望,那股生人莫近的氣息讓氣氛變得尷尬。

  “是…布萊頓嗎?我跟朋友也約好到那里玩,能結伴一起嗎?”

  “沒必要!”

  喬伊拒絕的很果斷,他甚至沒聽說過這個地方,怎么可能去,而且檢票員來了!

  同座的男人被驚醒,好奇的打量著兩人,女孩一看就是出身上流社會,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坐姿依舊端正,但眼眶中晶瑩的淚珠隨時有可能滴下。

  無視了周圍乘客審視的目光,喬伊專心思考如何逃票。

  貴金屬貨幣能否用于日常生活?他記得口袋里還剩幾枚第納里銀幣。

  “先生,請出示您的票據。”

  一個衣著簡陋的中年人走到身側,頭發上還粘著煤渣與油脂的混合物,這位檢票員大概是由鍋爐工客串的。

  “能用…”

  話說到一半,喬伊突然皺起眉頭,他在衣袋里摸到一個皮制錢包,以及一張硬紙。

  “不好意思,我以為車票丟了,本打算補票,結果找到了。”

  一個做工精致的牛皮錢包,里面有9英鎊7先令15便士。

  誰放進來的?

  喬伊環視四周,他懷疑車廂里有人在暗中窺視,可變異的感知失效了,每一個人都無比真實、自然。

  看報、交談、凝視窗外…

  憑借前世所掌握的散裝英語,能做到無障礙交流?

  這特么到底是哪里?

  又穿越了?

  看著車廂里一張張明暗交匯的臉,喬伊心中升起一種荒唐感。

  “憤怒的人永遠得不到救贖,他們只能詛咒,喊叫,在無盡的深淵里咆哮、咆哮…”

  一名陌生乘客正在閱讀神曲,看到精彩的片段,還會小聲誦讀幾遍。

  “嘿,你見過清醒的瘋子嗎?”他拍了拍陌生人的肩膀。

  “什么?”

  那人放下書,困惑的看著喬伊。

  “我希望你閉嘴,把這本該死的書扔掉。”

  天曉得但丁是否真去過地獄,喬伊只覺得他誦讀的內容讓人心煩。

  “你能不能滾?”

  陌生人低聲嘀咕一句,繼續看起了書,沒人愿意搭理瘋子。

  喬伊開槍了。

  權當是做了個夢,索性大鬧一場。

  枯燥的車廂立刻上演起一場失控的交響樂,人們顫抖著離開座椅,因為竭力尖叫導致脖頸處血管怒張。

  在女孩恐懼呆滯的目光中,喬伊撿起死者掉落的書籍。

  “你好,我叫喬伊·波爾森,一個穿越者。”

  車廂管理員戴森回過神來,獵鹿帽下的額頭上全是冷汗,他看到殺人兇手正在朝女孩微笑,嘴里不知在說什么。

  砰砰砰!

  子彈出膛的聲音震得附近的人耳膜生疼,為了保住工作,戴森選擇開槍。

  喬伊的記憶在此定格,疼痛感轉瞬即逝。

  “今天天氣不錯,難得見到太陽。”

  “嗯,希望布萊頓海灘也是晴天。”

  露天站臺上,幾個男人圍在一起抽煙,時不時看一眼鐵軌。

  “我走進一座寬闊的墳場,密集的墳丘讓地表起伏不平。棺材都敞開著,里面有烈焰燃燒,傳來悲鳴之聲。走在林立的墓碑間,我想,也許有我認識的人或者曾經認識的人,正在受煎熬。”

  一位年輕的紳士正在專心看書,他似乎同樣來自意大利。

  “朋友,你要去哪里?”

  奇諾拍了拍喬伊的肩膀,雖然這么做很不禮貌,但他很想跟同胞打個招呼。

  “去布萊頓。”

  喬伊看了眼他抓在手上的神曲,發出莫名的微笑。

  “您是意大利人嗎?”

  “不,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學會了拉丁文。”

  “您真幽默。”

  很快,兩人開始討論起神曲,主要是奇諾在講,喬伊偶爾附和兩句。

  哐當,哐當…

  火車進站了,兩人并肩走進車廂,仿佛是認識多年的老友。

  “奇諾,你為何如此了解長詩神曲?”

  “我來自波河流域,但丁是我的遠祖,我很崇拜他。”

  一道輕柔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先生,您好,能讓我把包放在這里嗎?”

  紅發女孩露出羞怯的笑容,明亮的眼眸泛起柔和的水波。

  “當然,你坐這里吧。”

  喬伊熱情的幫她把行李箱拎到座位下,完美展現紳士風度。

  “喬伊,對面還有空位,我去那邊看書。”奇諾揮手離開,走時還吹了個口哨。

  “你好,我叫艾米·溫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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