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點10分。
雨依舊沒停,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昨日的繁華已經落下,街頭除了風馳而過的騎警,便再無他物。
馬爾多叼著鐵皮哨子,跟同組的搭檔一起按規定的路線巡邏。
“查爾斯先生,能跟我說說那東西是什么嗎?”
他一邊詢問,一邊掃視街道四周,從昨天的情況來看,那些從新大陸戰場退回來的老兵似乎知道內幕。
“食尸鬼,以前經常在戰場上見到它們,以亡者的血肉為食。當然,沒反抗能力的活人它們也吃,那東西很難纏,跟棕鬣狗一樣。”
四周盡是朦朧的水霧,刺骨的雨點打在查爾斯警官的臉上,那感覺仿佛是有無數怪物潛藏在迷霧后死死盯著他。
“不是說死者是被人先工具打倒的嗎?難道有人豢養食尸鬼?”
馬爾多見有人替他解惑,壓了一夜的疑問幾乎脫口而出。
“異端的事情誰說的準?見到它們開槍就對了,別管它們生前是什么身份,也別管它們口中說出的謊言,它的目的只有一個——你的喉管。如果子彈不能打碎它的顱骨,就換上今早發的特質子彈。”
正當查爾斯警官向新人馬爾多傳授訣竅時,馬爾多突然按住了他的嘴。
“別說話!”
強烈的危機感讓菜鳥無視了兩人間的身份差距,他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查爾斯的話:“仔細聽!”
查爾斯瞬間警覺起來,巷子里有異響傳出。
兩人從馬背上躍下,兩柄步槍直指陰暗的角落。
很快,急促的哨音打破了寂靜。
從壁爐的灰燼里扒出兩塊土豆,喬伊發出幸福的微笑。
保羅帶來的鯡魚罐頭實在令人作嘔,一開始他并不知道那是鯡魚,以為只是普通的海魚罐頭,結果撕開金屬蓋后,刺鼻的臭味讓喬伊腦中一片空白,他扶著水池不由自主的流淚、嘔吐。
“呼~”
拋開那段不好的回憶,喬伊吹了吹手中有些燙手的烤土豆,顧不上撒鹽,直接大口吞咽起來。
“我刷完牙了,可以下來嗎?”
保羅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他居然吃了整整兩罐鯡魚罐頭,還聲稱那是風靡北地的特產。
“記得把通風的窗戶關上,罐頭殼也給我拋下去。”
喬伊用淡鹽水漱了漱嘴,可能是碳灰的余溫不夠,第二顆土豆有些澀嘴。
鐺!鐺鐺!
此刻從外面傳來的聲音十分急促,而且聽聲音,敲門者似乎在院外。
與大部分居民的房子不同,喬伊家還用圍墻隔了一個院子,不過大門平時不上鎖,僅僅用鐵鏈纏住,想進來只要撥掉鏈子就行。
剛從樓上下來的保羅想去開門,卻被喬伊制止。他沖到二樓,透過窗戶往外看,兩個陌生人正在拍打大門。
應該是察覺到有人在一旁窺視,它們抬起了頭,無神的眼睛與脖頸處的空洞令人心生恐懼。
異端?
一向大大咧咧的保羅同樣意識到了危險,這玩意兒絕不是正常人!
現在屋里有三柄槍,一柄是喬伊父親留下的轉輪槍,一柄治安官給的半自動手槍,還有保羅手中的霰彈槍。
“我們去一樓,用沙發頂住門,鐵鏈沒有上鎖,遲早會被晃下來。”
說完,他徑直鎖上窗戶,快步沖下樓梯,保羅也回過神,開始給霰彈槍填裝子彈。
將耳朵貼在地上,雜亂的腳步聲傳入喬伊耳中。
顯然,它們進了院子。
門框開始晃動,仿佛有人在用重錘敲打,很快,沙發也跟著震動起來。
絕不能被近身!
雖然很驚慌,但他心中還是保持著一絲冷靜,畢竟再怎么驚悚也不如昨晚,骷髏人的尊容可是打碎了喬伊近二十年的人生觀。
老舊的門釘凸了出來,門框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若不是還存有些許理智,保羅早就扣動扳機了。
啪嗒。
門鎖被撞壞,雨點順著風灌進房子。
霰彈槍發出轟鳴,刺眼的火光讓喬伊不禁瞇起眼睛,猩紅的血液順著磚石流入水溝。
“咳!咳咳咳!”
保羅用手揮去嗆人的硝煙,彈倉里的四枚霰彈全被打了出去。
應該安全…
話還沒說出口,一道黑影又撲了上來,喬伊被抓住了,巨大的慣性帶動他翻滾起來,他下意識的蜷縮身體,所以沒撞到什么東西。
沒來得及慶幸,背后便傳來尖銳的疼痛感,有東西刺進肌肉了!喬伊可以感覺到鮮血在流淌,染透的衣衫黏在皮膚上。
“艸!”
疼痛激起喬伊心中的兇性,他伸手拽住那東西用力一掀,黑影被扯了下來。
撲通!
陷入癲狂的喬伊還沒站穩,直接用手按住它的后腰,抓起桌上的瓷碗拍了上去。
直到身體沒了力氣,他才緩緩站起,居高臨下的盯著人形怪物。
霰彈槍將它的半個身子打碎,近距離觀看那張扭曲凹陷的臉,喬伊感覺一陣發寒,再大膽的人面對這一幕,都會產生這種本能反應。
從搏斗到結束,整個過程不過一兩分鐘,如果不是反應的快,恐怕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他長出一口氣,準備去找保羅,在轉身的瞬間,癱在地上的怪物不可思議的暴起,森白的牙齒咬向喬伊的后心。
“砰!”
“砰!”
“砰!”
掉在地上的轉輪槍被保羅撿到了,他將彈巢里的子彈全部打空后,又拿起開罐頭的菜刀沖了上去。
片刻之后,一切歸于平靜。
“你沒事吧?”
“沒事。”
喬伊靠在墻壁上不敢亂動,生怕扯到背后的血痂。
“不好意思,剛才我被嚇住了,沒來得及幫你…”
保羅不知該說些什么,門跟沙發都被打爛了,仍然沒能殺死怪物。
“不怪你,你先去把大門用鐵鏈鎖住,這么大的動靜,肯定會有警員過來幫忙的。”
平靜的小鎮不復往日的安寧,槍聲與哀嚎聲混作一團,沒人能想到混亂來的如此之快,更沒人知道災難的起因。
雨幕中,一位紳士撐著傘,一絲不茍的發型因為來不及打理,而散出幾縷頭發。
“康納別吃了,我們必須往南方走,避開議會的追殺。”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原本高壯的身軀竟有些佝僂。
“老板,咱們的臉是不是該換換了?”
血液順著嘴角滴下,染紅了衣袖與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