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殺的?”
李鏡平靜地望著老金,對于這個結果他一點也不意外。
這個世界上,失手誤殺子女的父母多了去了,比如產后抑郁的母親、工作不順的父親,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會讓他們一時手誤將子女推向深淵。
老金抬眸望向李鏡,那雙殺人殺到麻木的眸子,罕見地露出了幾分慌亂。
“我…我沒有殺她,我只是給了她幾刀而已,沒想到會傷得這么嚴重。”
眾人:…
一個能給自己女兒幾刀的父親,原本就不正常吧?
枉他們之前還對他十年尋女的事情如此感動,到頭來不過是老金自欺欺人的一場把戲。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然后還裝成受害者的模樣,在這間客棧里大肆殺戮。
這樣的殺人狂魔,真是將他千刀萬剮了也不可惜!
李鏡顯然也有些怒了,但是為了找出真相,他不得不讓自己恢復平靜,繼續向老金問道:“無緣無故地,你給她幾刀做什么?”
他平和的語氣,就像是在詢問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一般,成功地讓老金勾起了回憶。
“她娘要跟別人成親,她竟然想去祝福,所以我教訓了她一下。當時她什么事都沒有,我還親自給她包扎了傷口,之后她趁我睡著的時候,悄悄逃離了家中,然后就死在了這間客棧。”
“你親自給她包扎了傷口?”
杜嬋娟陡然出聲,眼里滿滿都是憤怒。
眾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當時小倩已經是大姑娘了,老金身為父親,不僅沒有避忌,還非要給她包扎,用腳趾都能想到小倩當時的絕望。
被父親捅傷之后,還要除去衣衫讓他包扎傷口,這跟徹底失去尊嚴沒什么兩樣,所以小倩才會在重傷的情況下,也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中。
杜嬋娟的質疑讓老金皺起了眉頭,臉上滿滿都是不悅,“她是我生出來的,我給她包扎有什么問題?你們一個個是什么眼神,難道還以為我會對她做些什么嗎?”
“就算你沒有做些什么,這行為也是極度不合理的。”
蒲大娘冷著臉開口,向來畏畏縮縮的她,在聽到這么奇葩的案子,也忍不住要發表自己的意見。
“少女時的自尊心最重,別說你不是大夫,就算你真的是大夫,也要考慮你女兒的心情。她受了重傷之后,你不僅沒有給她空間冷靜,還要強行給她包扎傷口,這簡直是讓她傷上加傷。”
蒲大娘一臉的痛心疾首,“我真不敢相信,當時那個姑娘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逃離家中的!”
聽到這個,老金的嘴唇動了動,卻還是倔強地開口反駁,“不,不是你們說得這樣,我是為了她好,為了她好!”
見他語無倫次地開始重復同一句話,李鏡的眸子沉了沉,繼續追問道:“在這之后呢?她離開家后,你就沒再見過她?直到找到她的尸體為止?”
由于老金受到的刺激頗深,所以李鏡一連重復了幾遍這個問題,對方才一臉恍惚地點了點頭。
見此狀況,李鏡的臉色愈發寒涼,如果事情真的是像老金所說的那般,那就說明小倩重傷而亡之后,有人動了她的尸體。
他的目光冷冰冰地望向鄧榮和屠昌,果然看見這二人心虛地縮了縮脖子,顯然是做了什么虧心事。
“再不交代的話,是想讓本官用刑再說嗎?”
李鏡涼颼颼地開口,話語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那二人見老金都招了殺人的事情,那他們此刻就算承認,也不算是殺人犯,這才硬著頭皮開口道:“當時我們見她已經死了,怕給客棧帶來麻煩,所以就想著把她的尸體處理了,免得官府來找我們算賬。”
“處理尸體就處理尸體,你們扒人家的皮做什么?”
李鏡直白的話語,嚇得那二人打了個哆嗦。
鄧榮猶豫了一下,果斷地把事情推到了屠昌身上,“是屠昌說他沒處理過人肉,所以想拿那女子的尸體練練手。李大人,你可一定要相信我,整件事情真的與我無關,殺人的是老金,處理尸體的是屠昌,我最多也就犯了個知情不報的罪名!”
聽見他一心想為自己脫罪,李鏡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屠昌則一臉的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鄧榮會這么做,“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敢做就不怕認,皮是我扒下來的,主要是出于好奇。”
“那小倩的頭蓋骨呢?”
李鏡冷冽道:“也是你出于好奇掀開的?”
這話出口,屠昌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我常年在山間打獵,知道猴腦什么的都大補,可以在市面上換一個好價錢,所以在見到這具尸體時,我覺得人腦跟猴腦也差不多,所以就鬼迷心竅地把她的頭蓋骨掀開看看,看看這人腦是不是也能吃。”
“唔…”
聽到這里,豐子年和蒲正捂住嘴巴,二人都一副想吐的表情。
在場這么多人中,就屬他們的出身最是珍貴,平時什么珍饈美味都吃過了,自然也嘗過被譽為大補的“猴腦”。
其實所謂“猴腦”,吃得不過就是一個稀奇和新鮮,所謂大補的作用,他們一點也不覺得。
如今聽說有人把“人腦”跟“猴腦”相提并論,他們自然是再也吃不下了。
“呵呵…”
李鏡輕笑一聲,看起來情緒十分平靜,可下一秒就一腳踹在了屠昌的身上!
“好一個看看人腦能不能吃!就是因為你的好奇心,害得小倩姑娘死無全尸,而一個原本就瘋狂的父親,也因為你的刺激,從失手殺人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殺人狂魔!”
“老金是死有余辜,可客棧的其他人呢?他們就因為你們的一念之差,一個隱瞞真相、一個侮辱尸體,導致這么多人都先后遇害。”
“最難以置信的是,你們明知那些人死得有多慘,竟然還將真相掩蓋了這么多年!”
“沒有報官,也沒有尋找他們的家屬,你們的罪行跟老金比起來,又差得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