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有四千多字,但訂閱的價格是兩千字的價格,同樣是補之前某一章被鎖無法修改的。
文翰修改過的公文,容國安檢查了好幾遍,確定當中沒有陽奉陰違,才允許驛站發去京城。
但可惜的是,在公文發出去之前,正好趕上連日大雨,城外山體滑坡,導致道路受堵,所以這封修改后的公文,并沒有及時送出驛站。
也是在這個時候,莘冬靈回了一趟娘家,去探望那個不幸失去雙腿的五哥。
莘有道得知莘冬靈這次回來的目的竟然是探望莘永茂,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是當著全家的面,他不好明言為什么拒絕,只得在莘冬靈的強烈要求下,勉強看著她進了莘永茂的房間。
陪著莘冬靈一起進去的,還有容國安等人,畢竟沒有他們,莘冬靈這場好戲可就演不成了。
經過這些天的休養,莘永茂的情緒已經緩和了許多,只是依然對未來提不起任何希望。
莘冬靈等人走進他房間的時候,他以為又是莘有道等人來看他,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他才發覺來的人竟然是莘冬靈!
“五哥,好久不見,你的傷勢怎么樣了?”
莘冬靈的語氣輕柔,臉上還掛著和善的笑容。
在外人看來,她根本一點問題都沒有,橫看豎看都是一個關心哥哥的妹妹,沒有半點的心計。
“你…你…”
莘永茂本想開口質問,可是卻聽見莘有道輕咳一聲,顯然是在警告他不要在外人面前亂說話。
就算這件事情他再怎么恨莘冬靈都好,不管任何人聽見此事,都只會更加同情莘冬靈而鄙視他。
莘永茂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犯渾。
“你來了。”
莘永茂的嘴唇抖了半天,最后終究只吐出了這三個字。
莘冬靈顯然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不由朝莘永茂微微一笑,“是啊,五哥,我特地回來看你。”
她的聲音平緩,沒有在任何字上咬重音。
可聽在莘永茂的耳朵里,那“特地”二字卻無限放大,一聲又一聲地震透他的耳膜,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
看見他反常的模樣,莘冬靈故作驚訝地問道:“怎么了,五哥,你很冷嗎?怎么抖個不停?”
聽到她的問題,容國安等人才察覺到莘永茂的異樣,連忙吩咐下人多給他蓋兩張毯子,免得將他凍壞。
可沒一會兒的功夫,莘永茂的臉上就滲出了層層冷汗。
見此狀況,容國安愈發覺得奇怪,“五公子這是怎么了,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
“也好。”
莘有道微微點頭,他也怕莘永茂被莘冬靈嚇出個好歹來。
眾人忙著請大夫的時候,莘冬靈坐在莘永茂的床邊,一把握住他的手掌,關心道:“五哥,你怎么樣了,有哪里不舒服?”
莘永茂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身體虛弱,哪里是莘冬靈的對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床邊微笑,不管她的笑容有多么滲人都好,他都無從躲避。
“我…我沒事。”
莘永茂不敢再直視莘冬靈的目光,只得開口敷衍道:“我很好,你不用再來看我了。”
“是嗎?”
莘冬靈微微一笑,掏出手帕擦了擦莘永茂額角的細汗,“可我看五哥你的狀態并不是很好。”
“是啊。”
容國安附和道:“五公子的狀態突然變差了很多,是不是府里的下人照顧你的時候沒有盡心?”
莘永茂見自己無法解釋,索性開始大發雷霆,一把將莘冬靈推下了床,“你們走,我不想看到你們,你們走!”
莘冬靈猝不及防,險些被他推倒在地。
幸好容國安手疾眼快,伸手將她扶住,“李夫人,你沒事吧?”
莘冬靈站穩腳步,朝容國安露出一個惹人憐愛的笑容,“我沒事,容大人。”
容國安被她的笑容晃了晃神,手里握著她的柔荑,有些舍不得松開。
直到莘冬靈自己把手縮了回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輕咳一聲,尷尬道:“五公子,你這是做什么?李夫人她一片好意,回娘家看你,你對她發什么瘋?”
“我發瘋?”
莘永茂簡直被氣得發笑,但他觸到莘有道警告的目光,終究還是縮了縮脖子,什么話都不敢說。
見此狀況,莘冬靈主動對容國安勸道:“算了,容大人,五哥他心情不好,你不要怪他。”
聽到這個,容國安的臉色才有所緩和,他定定地望著莘冬靈,忍不住開口贊許,“李夫人真是善解人意。”
莘冬靈淡淡一笑,目光重新望向了躺在床上的莘永茂,溫聲道:“既然五哥心情不好,那我就不繼續叨擾了。雖然我已經外嫁,可我從未忘記過五哥以前是如何疼我的,五哥可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免得讓冬靈擔心。”
她話中有話的語句,讓莘永茂的臉色變了又變,但他來不及做出反應,對方就已經和容國安一起離開了房間。
看見他們總算走了,莘有道頓時松了口氣,連忙上前關心道:“茂兒,你沒事吧?”
莘永茂痛苦地掉下了眼淚,“爹,那女人威脅我,她威脅我!”
莘有道的表情有些無奈,“人家如今貴為知府夫人,爹也拿她沒有辦法,更何況…”
他睨了莘永茂一眼,冷冰冰地說道:“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嗎?還連累我這個做爹的里外不是人。如果我是你的話,以后就安分守己地待在這里,免得出去給你爹丟人!”
“爹,你…”
莘永茂一臉震驚地望著莘有道臉上的厭惡,他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原來自己已經不是對方最寵愛的兒子了。
但他很快就自嘲地笑了起來,如今的他只是一個殘廢,連大小二便都要下人的服侍,莘有道又怎么可能會繼續疼愛他呢?
他們二人在屋里說話的同時,容國安已經跟著莘冬靈走出了屋子。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跟在她的后面,可能是想安慰她,也可能是被她吸引。
“李夫人,五公子他只是因為失去了雙腿,所以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你也別太傷心了。”
聽到這個,莘冬靈微微一怔,隨即苦笑了起來,“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跟五哥之間的關系會變成這個樣子,而這一切的一切,歸根究底還是我相公傷害了他。”
容國安點了點頭,忍不住嘆了口氣,“李大人他…的確偏執到少了幾分人情味,我真不明白,你最后為什么會選擇嫁給他?不管從哪種角度來看,他都不夠珍惜你。”
聽見他竟敢當著自己的面說李鏡的話語,莘冬靈瞇起雙眼,冷冽道:“或許,這就是命吧。”
容國安笑了起來,以為自己說中了莘冬靈的心事,“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以本官的身份,早就幫你五哥出頭了。如今他是你的夫婿,我也只能對他略施警告,不好再多說什么。”
見他把自己說得如此體貼,莘冬靈淡淡一笑,向他行了一禮,“容大人這段時間為我們莘家所做的一切,小女子都看在眼里,請你受我一拜。”
見她彎下身子,容國安連忙伸手將她扶住,急切道:“李夫人,你客氣了。”
二人四目相對,莘冬靈眼波流轉,一雙眸子像在勾魂一般,瞬間吸引了容國安所有的注意力。
趁此機會,莘冬靈主動向他發出邀請,“容大人,聽說你對字畫頗有研究,先前我曾經收藏了一副名家字畫放在娘家,不知你可有興趣陪我去賞鑒一下?”
聽到這個,容國安急忙點了點頭,“當然可以,請夫人帶路。”
二人一起去了莘冬靈的房間,這間房是火災發生之后,莘有道重新給莘冬靈安排的,不僅比先前那間大得多,而且位置隱蔽,旁人很難過來騷擾。
容國安跟著她進了房間,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似乎不是很好,但他見莘冬靈落落大方,人家身為女子都沒有介意,他堂堂七尺男兒又有什么好擔心的?
容國安并未介意她的舉動,此刻他的所有心思都在字畫上面,一心想給莘冬靈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
容國安拿著字畫對莘冬靈講解了一會兒,很快就感到自己的頭腦一陣暈眩,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以為是昨晚沒有睡好,此刻才會昏昏欲睡。
但他沒想到的是,下一秒他的大腦就失去意識,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看見自己的迷香發揮了作用,莘冬靈揚起眉毛,再次從袖子里摸出了火折子。
只要她一把火燒了自己的房間,就可以制造出容國安在莘家意外身亡的假象,到時候李鏡就不用再為公文的事情煩惱,更加不用擔心有人會搶他的功勞。
只不過,她真的應該這么做嗎?
莘冬靈頭一次有些猶豫。
李鏡當初娶她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不希望她再耍這些手段,傷及無辜。
雖然她這次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李鏡,但她知道,李鏡是不會原諒她的。
畢竟,沒有哪個男人可以毫不膈應地睡在一個殺人兇手的旁邊。
如果她真的這么做了,就會馬上失去李鏡賦予她的一切。
用她來之不易的幸福,去換取一個無賴的性命,這…值得嗎?
莘冬靈猶豫了很久,終于緩緩將手中的火折子吹熄,李鏡到底還是賭贏了,她真的敗給了他。
她不怕死亡,不怕沉淪,卻害怕失去。
一個人什么都沒有的時候,不介意付出一切,與惡魔同行。
可當她什么都有了,再讓她犧牲這些,她便怎樣都無法做到。
這最后的仁慈,便是李鏡賦予她的,被愛的滋味。
“我輸了。”
莘冬靈喃喃自語,似是自嘲,但更多地卻是甜蜜。
輸給李鏡,她心服口服。
李鏡在衙門處理完公務,返回家的時候,得知莘冬靈今天回了娘家,心里頓時有一股不詳的預感,他來不及跟蒲大娘等人解釋,便急匆匆地趕到莘家,想親自接莘冬靈回來。
萬幸的是,當他抵達莘家的時候,正好看見莘冬靈從里面走了出來,并且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二人四目相對,只消一個眼神,便讀懂了彼此的心思。
李鏡彎起唇角,主動說道:“我來接娘子回家。”
莘冬靈笑了起來,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主動挽住了他的胳膊,“現在該我說了,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二人相視一笑,李鏡握住莘冬靈的手,正想牽著她一起回家。
就在這個時候,莘有道匆匆忙忙趕了過來,開口道:“賢婿既然來了,為何不入府一敘?”
聽到他的邀請,李鏡腳步一頓,皺起了眉頭,“莫非岳丈大人有事找我?”
莘有道上前幾步,直言道:“就算沒事,難道你我翁婿二人不可以在此一聚嗎?更何況,難得冬靈回娘家一趟,李大人總不至于小氣得不讓她在此吃飯。”
聽到這個,李鏡與莘冬靈對視一眼,見她點了點頭,便答應道:“那好吧,既然岳丈大人盛意拳拳,那我們也不便推辭,我們夫妻二人今夜便在府上用膳。”
“如此甚好。”
莘有道微微一笑,心滿意足地迎了他們二人入府。
按照他們過往的交情,莘有道其實沒必要對他們如此客氣,只不過那容國安在江城待了這么多天,等到山匪的事情搞定之后,就要準備離開這里。
莘有道怕他走了之后,李鏡會找他們莘家算賬,所以特地趕在容國安離開之前,想要當回和事佬,讓李鏡記住他的好,免得將來再撕破臉。
李鏡雖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看見他的態度,心里也猜到了七八成。
事實上,就算容國安走了,他也不會對莘家做些什么。
畢竟由始至終,莘有道叫容國安過來,只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并沒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
他能分得了輕重,李鏡自然也不會與他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