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姚夏月押回大牢之后,豐子年主動向李鏡問道:“大人,你真的相信她所說的,所有事情都是聶榮做的?”
李鏡一臉的平靜,“是不是他做的,抓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當天晚上,聶榮正躺在自家床上睡大覺的時候,突然被一群捕快破門而入,然后徑直將他抓回了衙門。
而在他的家中,豐子年等人也搜到了幾個奇怪的香囊,經過大夫的檢驗,證實香囊內放的是可以刺激心臟的藥物。
眼看證據確鑿,聶榮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只是怎么都不肯承認自己是為了姚夏月殺人,似乎怕是連累她一樣。
見此狀況,李鏡冷笑起來,漠然道:“之前我一直以為,兇手的犯案手法是通過銀針或者給死者喂什么藥物,才導致這些人死得毫無預兆又不留痕跡。但我沒想到的是,你的方法比我想象中還要縝密。”
聶榮將藏著刺激性藥物的香囊帶在身上,然后不聲不響地去接近死者,只要死者站在他的身邊,便會聞到他身上的香味,然后毫無察覺地引發心悸。而這些香味只對患有心疾的人管用,普通人聞到之后最多就是心臟跳得快了點,絕對不會感到任何的不適。
即便是李鏡站在他的身邊,也很難通過空氣中的香味而察覺到什么。
而香囊所造成的氣味散播范圍很短,每當現場出現大夫或者仵作時,聶榮只要悄悄地退后幾步,便可避開這些人的鼻子。
但有一點,李鏡始終沒有想通,“田七是藥鋪的學徒,又很緊張自己的心疾,他為什么沒聞出來你身上的香味?”
聽到他的質疑,聶榮頗為嘲諷地笑笑,“要隱藏藥物的氣味十分容易,田七只是學徒,鼻子不可能會比大夫還靈,再加上他平時好酒,只要我去找他之前喝一點氣味濃烈的酒,他便一點也不會懷疑。”
李鏡微微點頭,繼續追問道:“為什么要殺人?”
聽見他如此直白的提問,聶榮苦笑起來,“想殺就殺,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為了姚夏月?”
李鏡試探地問道。
聶榮的眸子沉了沉,再次開口否認,“沒有,此事與她無關。”
李鏡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但她已經承認了,你是為了她而殺人。”
這話出口,聶榮怔了怔,接著一臉的震驚,“不,這不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你以為她不知道而已。”
李鏡嘲諷道:“其實人家早就發現了你鬼鬼祟祟,一直在跟蹤人家,你以為她真的相信你口中所說的偶遇嗎?她早就知道了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卻一直沒有戳穿,因為她的心里根本就對你不屑一顧,甚至在被抓進衙門之后,第一時間將你供了出來。”
“不,不會的!”
聶榮一副崩潰的模樣,“我不信她會這么做,是你在騙我!”
李鏡沒有回應他的懷疑,而是話鋒一轉,就繼續向他問道:“據我所知,你平時以搬運為生,并沒有學過醫術,你是如何知道呂振海和田七患有心疾,并自行配藥將他們殺害的?”
聽到這個問題,聶榮瞬間警惕了起來,“你想問什么?你想說是姚姑娘指示我的,對不對?!”
見他一下就戳穿了自己的心里,李鏡不由淡淡一笑,果然在面對自己緊張的問題上,聶榮的反應比誰都快。
“如果不是她指使你,你為什么要殺害呂老板他們?就算他們調戲了姚姑娘,也實在是罪不至死。”
“誰說他們罪不至死?”
聶榮憤怒道:“在我看來,他們一個比一個該死!”
“比如說?”
聽到李鏡的疑問,聶榮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始回憶自己犯案的原因,“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呂振海在豐家找茅房的時候,誤闖了歌舞坊候場的院子,當時他一眼相中了姚姑娘,上去就開口調戲,若非被姚姑娘罵了一頓,他甚至還想要動手動腳。”
“就因為如此,你就將他殺了?”
李鏡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還不該死嗎?”
聶榮反問道:“他平時好色也就算了,怎能對良家婦女也這種態度?倘若有人調戲他的娘子,難道他的心里就會舒服嗎?”
“可姚姑娘不是你的娘子,她甚至沒有對你的感情給過任何回應。”
“這不重要。”
聶榮陶醉道:“只要我自己知道,我一直在保護她就夠了。”
李鏡無言以對,只得繼續追問,“可是那日豐家的宴會,你并不在宴會廳內,你是如何接近呂老板,害得他發病的?”
這個問題出口,聶榮的目光明顯有些閃爍,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開口道:“之前我曾經幫永樂歌舞坊搬過家具,所以認識其中幾個姑娘,我送了幾個香囊給她們,讓她們表演的時候帶在身上,只要她們當中有一個人接近了呂振海,便可以讓他在看表演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現場。”
“那你是怎么知道呂振海有心疾的?還有,從呂振海調戲姚夏月,到他在豐家看表演,前后不過半個時辰的事情。你是如何這么快制出香囊,還送給那些姑娘們的?”
聽到李鏡的質疑,聶榮的表情明顯慌亂起來,他的目光閃爍,眼神漂浮,額角還滲出了冷汗。
見此狀況,李鏡不由冷笑了起來,“既然你不肯說,那不如讓我來猜一猜,你早就想殺呂振海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契機,那日在豐家你看見姚夏月被呂振海調戲,你便順水推舟以此為借口殺了他!姚夏月一直以為,你是為了她而殺人,事實上你應該早就找好了目標,不然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在永樂歌舞坊的表演現場殺人,這樣只會陷姚夏月于不義而已,對不對?”
李鏡的分析讓聶榮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他很想開口否認,但李鏡犀利的眸子讓他無法再理直氣壯地撒謊。
“我…我…”
聶榮“我”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說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