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庭走了之后,李鏡很快與桂嫦匯合,慶祝她終于沉冤得雪,不用再被關進瘋人塔里。
可桂嫦卻一點也不高興,“李師爺,你所謂的制造證據,就是找這樣一個證人說一堆隨時可能被別人找到破綻的廢話來證明我的清白?你不覺得這樣太荒謬一點了嗎?整個公堂上,除了屈庭和你以外,恐怕沒有人會相信那個麻九的證供,稍微有腦子一點的,都知道他的證詞完全站不住腳。”
聽到桂嫦的指責,李鏡淡淡一笑,坦言道:“你說的沒錯,麻九的證詞的確不怎么站得住腳,可這不就是我們所希望的嗎?”
“我們所希望的?”桂嫦一臉疑惑,“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鏡背起雙手,無比認真地開口,“之前我對你說過,制造假證據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會找到真正的證據來還你清白。現在,我只是隨便收買了個證人先把你放出來而已,等到日后我找到新的證據,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地還你清白。所以,麻九的口供破綻百出,正好方便我們日后翻案。”
聽到他所說的,桂嫦才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但她的表情還是充滿憂慮,“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嗎?會不會還沒等你找到新的證據,麻九的供詞就已經被人推翻了,到時候我又重新被抓進瘋人塔里,誰也救不了我。”
李鏡微微一笑,“若你擔心的話,你可以現在就離開淮縣,再也不回到這個地方。反正你都已經自由了,沒人會管你去哪兒。只不過這么一來,你也不用等我找新的證據了,反正你都已經走了,這案子也沒有再翻的必要了。”
桂嫦猶豫了一下,很快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要留在淮縣,直到你找到證據為止。我知道我是冤枉的,老天爺也知道,我寧愿在這里再賭一次,也不想一輩子背著這個包袱做人。只有等到真正翻案的那一天,我的心頭大石才會徹底放下。”
桂嫦堅定的話語,讓李鏡滿意地點了點頭。
其實,直到現在為止,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桂嫦是冤枉的。
作為一個法官,他向來都只看證據,雖然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桂嫦的清白,但也同樣沒有證據證明她是真的被冤枉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李鏡主觀的猜測而已,他主觀地相信桂嫦和了緣是冤枉的,但卻始終都沒有實質的證據可以支持他的觀點。
倘若剛才桂嫦真的選擇了離開,他的心里恐怕就會對自己的猜測打上一個問號。
但萬幸的是,桂嫦并沒有讓他失望。
她敢留在這里,足以證明她的內心坦蕩,即便經歷了那么多的磨難,但她還堅信自己會有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光是這份勇氣,就已經令很多人都不如了。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李鏡主動向桂嫦問道:“你要回你之前的家住嗎?”
桂嫦垂下了頭,“我也不知道,我在瘋人塔里待得太久,都不知道自己的家現在是什么樣子了。”
李鏡主動道:“要不你就別回自己的家了,正好我家需要再請一個下人,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我家幫忙,順便等我為你翻案。”
聽到這個,桂嫦的表情有些猶豫,雖然李鏡的確對她很好,但也始終是個男人,他們二人之間又不算熟悉,這樣貿貿然地住到李鏡家里,她很難不想歪了。
看見桂嫦猶豫的模樣,李鏡主動開口道:“其實你不用有太多的顧慮,之前你從瘋人塔里出來的時候,又不是沒去過我家。你很清楚地知道,我家除了我一個大男人以外,還有蒲大娘和小圓,我不會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而你也只需要幫我照顧他們兩個人而已。”
聽見他這么說,桂嫦才勉強點了點頭,“那…那好吧,反正我也不太敢回自己家里,如果我回去的話,那些鄰居一定會說三道四的。”
李鏡笑了起來,“是啊,人言可畏,你住在我家,我保證沒人敢說你閑話。”
跟桂嫦約定好之后,李鏡便直接帶她回家,蒲大娘早就準備了一桌熱菜等他們回來。
看見他們一起出現,蒲大娘知道案子成功擺平了,而李鏡也說服了桂嫦留下來幫忙,整個人頓時高興極了,連忙上前拉住桂嫦的手,開心道:“太好了,以后終于有人陪我一起照顧小圓了。”
桂嫦剛從瘋人塔里出來,還不太習慣與人的接觸,她拘謹地把手縮回,看起來有些尷尬,“以后還請蒲大娘多多關照。”
蒲大娘和善地笑笑,領著她到飯桌邊坐下,認真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哪里存在誰關照誰,都是互相關照罷了。雖然阿鏡是請你回來幫忙的,但你也無需妄自菲薄,他不是什么大官,我也不是什么貴婦,我們家里不搞尊卑有序那一套。只要你好好干活,我們是不會虧待你的。”
聽到這些,桂嫦的表情明顯有些觸動,她沒想到自己會這么走運,能遇到如此開通和明白事理的一戶人家。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意識到自己的幸運。
“蒲大娘,你們真好。”
聽見桂嫦發自肺腑地感慨,李鏡忍不住笑了起來,“蒲大娘,還是你有辦法,不管我怎么跟她說,她都始終不肯卸下心防,結果現在卻被你三言兩語搞定了。”
蒲大娘給李鏡夾了一筷子菜,笑著開口,“你別逗人家了,待會兒她又不好意思了。”
與此同時,一直坐在飯桌上埋頭苦吃的李圓,總算抬起頭看了桂嫦幾眼,然后忍不住開口問道:“哥,蒲大娘,咱們家這是又多了一個人嗎?那我要叫她什么呀?”
聽到這個,桂嫦的神情柔軟了許多,主動回答道:“小圓乖,你以后叫我桂姐姐就行了。”
李圓點了點頭,甜甜地叫道:“桂姐姐!”
“哎!”
桂嫦應了一聲,表情頗有幾分激動。
明明只是新得到了一份工作而已,為什么她卻感覺自己好像擁有了一個家?
像這樣的溫暖,在她丈夫死后,就從未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