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蒼敏銳地忽然抬眼掃過角落,卻沒有看見什么異常。
溫念白有些奇怪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怎么了?”
她也只看見人來人往,有賓客見他們回頭,還殷勤客氣地打招呼。
“沒什么。”柏蒼轉回頭,淡定地一笑:“我們繼續說說你要怎么補償我受傷的心靈。”
溫念白瞇了瞇眼,瞧著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又在心里琢磨不可描述的某些事,于是干脆冷酷道:“沒補償,我去洗手間。”
說著,她轉身就走。
不能跟這個家伙說多余話,要不又得被這大妖怪坑去玩什么奇怪的PLAY。
柏蒼瞧著她干脆冷酷的小背影,興味地彎起唇角,眼底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和柔和。
而這樣的笑容,在隱沒在柱子背后的人眼底,卻像一把刀一樣——扎心、
“哥…。”歐陽寧難過地垂下眸子。
她沒有想過那個冷酷淡漠的哥哥會用這種眼神看別的女人!
溫念白一路往衛生間去,拒絕了起碼兩位搭訕的男士。
但依然有人似蜜蜂嗅到了蜜一般跟上來:“小姐,不知道你是哪家企業的,能交換個名片嗎?”
溫念白客氣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的名片在同事那里。”
說著,她就要繞過擋路離開,卻不想一下子撞在忽然出現的服務生身上,服務生手里的幾杯紅酒一下子照著她身上撒下來。
溫念白縱然反應靈敏,但還是被一部分的酒水潑灑到了自己的白色魚尾裙上。
“啊,對不起,客人!”女服務生慌張起來,一臉手足無措地看著溫念白的裙擺。
溫念白看了下自己腿上的紅酒汁,微微蹙了下眉,完了,這條高定的裙子毀了,等會怎么見人呢?
“你這個人是怎么回事,你的主管呢!”剛才殷勤的男人似看到自己出頭的好機會,立刻板著臉訓斥起來。
女服務生欲哭無淚地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溫念白倒是只淡冷地道:“準備一些毛巾,跟我去洗手間。”
女服務生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好的,小姐,我們化妝間有專門的毛巾。”
殷勤的男人見溫念白只是對自己客氣地點點頭,領著服務生走了,也只得無趣地轉身離開。
而女服務生不安地摸了摸手機,里面有別人給她轉的一萬塊。
她下意識地悄悄看了眼不遠處一道穿著黑色禮服的高冷身影,隨后低著頭跟著溫念白進了洗手間。
這一頭,柏蒼看了眼手機里的微信,知道了溫念白裙子被潑了紅酒,他想了想,隨后跟正在聊天的其他外企高管點點頭,轉身去了邊上的陽臺打了個電話,讓人送衣服來。
他剛放下電話,就敏銳地察覺身后多了一個人。
“哥…。”歐陽寧的聲音溫柔地響起。
他轉身淡淡地看著面前高挑優雅的女人:“歐陽小姐客氣了,我說過,我沒有妹妹。”
說著,他就越過她向會場走去。
“哥,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你知道不知道,爸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你,他為了你甚至不肯跟我媽再生孩子!”
歐陽寧忍不住沖著他的背影低喊了出來。
這句話,成功讓柏蒼頓住了腳步。
他垂下長睫,轉過身,面孔隱沒在暗影里,抬手輕按了下鼻梁上精致復古的金絲眼鏡:“歐陽寧,讓我猜猜,今天跟我來的溫經理裙子被服務生潑了紅酒,是你的手筆吧?”
歐陽寧僵了僵,隨后眼底精光微閃,她垂下眼,委屈又隱忍地道:“是,我需要一個跟你談話的機會,所以不得不先委屈一下溫經理,我可以給她賠償衣服的干洗費或者重新給她賠償一套裙子。”
溫念白現在是哥身邊的人,兩人關系現在比她和哥更緊密。
所以即使她再討厭那個女人,都不能在哥面前表現對溫念白的厭惡。
柏蒼看她,神色莫測地道:“走吧,這里有位置可以坐一坐。”
歐陽寧一愣,面容上露出驚喜來:“哥,你愿意跟我說話了嗎?”
柏蒼沒理會她,走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歐陽寧立刻跟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來。
柏蒼淡漠地睨著她:“要說什么,快點說。”
歐陽寧看著他,溫聲道:“哥,爸的身體真的很不好,之前輕微中風了一次,這次又心梗,醫生說要是再來一次,也許爸就醒不過來了。”
她首先把柏與之的病情說到最嚴重的地步,希望能打動柏蒼。
柏蒼平靜地道:“嗯,然后呢?”
歐陽寧見他面無波瀾,心里有點著急,卻也篤定柏蒼恨著柏與之,可沒有愛哪里有恨?
她眼底含了淚:“哥,爸他真的從未忘記過你,但當年的情況,是你外公不同意他帶你回國,他也沒有辦法。”
柏蒼淡淡的看著她,沒說話。
歐陽寧看著他,隨后自嘲地垂下眸子輕聲道:“哥,你只知道爸很疼我,可你知道嗎,那是因為我跟你長得有那么兩三分的相似。”
說著,她眼底閃著淚光,看向一邊的玻璃幕墻,抬手輕輕地撫摸玻璃上柏蒼的倒影:“雖然我只是哥的替身,可是爸的疼愛是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自己長得像你…。”
玻璃倒影里,她這一身漂亮的DIOR高定的灰黑基調禮服跟柏蒼那一身多么般配,有幾分相似的面孔,只增添了和諧之美。
“說完了?”柏蒼挑眉,換了個姿勢坐著,有意無意地拉開更歐陽寧的距離,也將自己的側影從歐陽寧指尖拉開。
歐陽寧眼底的淚光無聲地落下:“哥,那年我八歲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明明很喜歡我的,我還記得你帶我坐秋千,抱著我坐在你膝上,幾年后,就算發生了那件事,爸不得不帶我和媽媽回國,你還說過等我長大的!”
高冷精致的美人落淚,怎么不教人心碎:“為了追上你的腳步,我一直很努力地學習和工作…我只想你好好地看看現在的我。”
她伸出纖細雪白的手顫抖著想要撫上柏蒼的手背:“哥…。”
可偏偏面對這樣的美人,依然有人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歐陽小姐想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吧。”柏蒼不客氣地收回手,隨后起身面色淡漠地看著她。
歐陽寧怔怔然地看著他,臉上還有細碎的淚珠:“哥,你…。”
“歐陽小姐,我給你這個面談的機會,是看在溫經理的面子上,也是看在你我算舊識的份上,以后如果再讓我知道你針對溫經理做什么小動作,不要說談什么密云精密入駐我們園區的事情,我會讓你后悔為了密云精密找上我。”
柏蒼面色淡漠地道,月光落在他的面孔上,勾勒得線條精致又森涼,讓人不寒而栗。
歐陽寧僵在那里,看著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忍不住捏緊了拳,淚光盈盈:“哥,你怎么可以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威脅我!!!”
柏蒼置若罔聞地回了會場。
歐陽寧又氣又傷心,輕顫著握緊了拳頭,咬著冷艷的紅唇:“溫念白,都是你…憑什么…你憑什么!”
會場的化妝間和洗手間是連在一起的,甚至有單獨的化妝單間,地方寬敞又舒適。
但溫念白擦了半天,還是沒把自己裙子的紅酒漬弄掉,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瞥了眼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慌張的服務生:“用不著慌,我沒打算讓你丟工作,這件事算了。”
女服務生眼底閃過一絲歉疚,卻還是干笑了一聲:“謝謝您,小姐。”
說話間,化妝單間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溫念白看著來勢洶洶闖進來的高挑人影,她微微挑眉:“歐陽小姐,真巧。”
這位小姐,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典范,這都追到會場來了。
歐陽寧冷冷地瞥了眼服務生:“你出去,我有話要說。”
服務生見狀,立刻點頭:“好的。”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溫念白狐疑地瞇起眸子看著那服務生的背影,腦海里轉過一個念頭,彎著眸子似笑非笑地問:“我這裙子,莫非不是意外?”
見溫念白一下子就醒悟過來,反應竟和柏蒼一樣,歐陽寧神色又難看了一點,但她很快調整好表情,矜傲優雅地坐下來:“說罷,你離開我哥,要什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