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連將自己的光矛橫到了腰后,擺出一副輕松的姿態,讓隱藏在空間交錯中的拂曉劍丸自然地懸浮在自己的身邊,隱去了蹤跡。
不過,他知道,拂曉劍丸行動的軌道或許可以瞞得過別的靈能者,甚至還有功力大進的沙梅恩子爵,卻一定瞞不過對面的蓋蕊貝安公爵。這位布倫希爾特口中的“老鬼婆”,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可是在“擁靈”的途徑抵達了半神的境界,并且以全銀河最頂級的空間操作大師和陣法大師冠絕當世。
在布倫希爾特女皇的時代,她會成為首席星見寮長兼樞密院大臣的。
至于布倫希爾特為什么會管自己的親戚兼首席神棍為“鬼婆”,只能說是另外一個悲傷的故事了。
這樣的靈能者,其專長就體現在感知上面。說白了就是個宇宙頂級的神經質,應該不會看不出自己的剛才的手段。
果然,余連的拂曉劍環繞著自己旋轉著,但才剛剛將自己的盤旋半徑擴到了三米,便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了。
他大約感受到了,拂曉劍現在應該已經被同樣性質的寶具盯住了。或者說,它們的交鋒已經開始了。
如果自己還想要像剛才那樣,一個不起眼的偷襲,便把四個星界騎士擊傷,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
一直到雙方已經開始交鋒,余連才最后感覺到蓋蕊貝安公爵的手段,這其實也可以說明,在次元技法的操做上,自己其實已經已經落在下風了。
那么,現在這個世界,也是蓋蕊貝安公爵生生制造出來的某個亞空間了?和蛇首們掌握的煢界類似?
…不,從空間概念上來說,這里其實應該更貼在主物質的宇宙中,更像是依托于主世界,她通過靈能,甚至是寶具制造出來的戰場嘛。
這是一個更大型,更復雜的精神寶庫,亦或者說,是一個更精致更典雅的紛爭領域。歸根結底,這就是蓋蕊貝安公爵的意志具現?
余連開始如此猜測,靈覺開始向四面拓展,試圖尋找這個空間壁壘的弱點。他當然沒有成功,但也不是一點收獲度沒有。這個空間似乎非常穩定,便是腳下的地面都似乎是由恒定的物質構成的。
然而,太完美了。正是因為太過于完美,便顯得太過于精巧了。
余連迅速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卻頓時不由得為這位帝國靈能者的威能,充滿了敬意。自然的,心中的緊張感和危機感便頓時消散了。
他龐然無人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將那些小心翼翼地向自己湊過來的帝國紋章機們當做了背板。然后,他就看到了某個不知道何時出現在的賽博零元素精。
這個機器人妹子又換上了一身相當休閑風的湖綠色連衣裙,坐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出了搖搖椅上面,旁邊的小茶幾放在奶咖、冰淇淋還有凝著蜂蜜的香瓜。
嗯,果然是一個很有原則性,謹守中立原則的偉大引導AI啊!她看樣子是準備把自己被圍攻當打戲來看。
余連表示自己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
不過,這姑娘捧著著香瓜向自己歪著頭壞笑的樣子還是很令人火大的。有一說一,西瓜他就忍了,淋上蜂蜜的香瓜可就很令人不爽了。
他強迫自己忽略了這個賽博零元素精,將自己的手搭在了眉頭上,抬眼望向了平臺之外,那毫無阻隔的廣袤星空。
他的視野一覽無余,一時間甚至會覺得自己就是站在一臺漂浮的小行星上,以肉眼直面浩瀚星空的無限壯美,以及無限深邃。
當然,也便可以直面更為壯觀而絕滅,甚至堪稱壯烈的這場戰爭了。
余連分明地看到了,那艘正在不斷噴吐著光束火焰的御兔號。那是一艘最新型的帝國神使級戰列巡洋艦,還是涂著一層相對無害的銀灰色涂裝,掛著幾條深藍色的紋路,顯得特別的樸實無華且又低調。
非常符合索拜克那家伙的風格的涂裝。只不過,這家伙居然會沖在艦隊的最前面,這就有點不太符合那家伙的風格了。
話說回來,千眼之根魔的遠程攻擊手段還是很多的,就真的不怕挨上幾發兇猛的嗎?
于是,在這一刻,余連感慨萬千,居然有了一種見證成長的喜悅感。
“索拜克嗎?耶格爾·索拜克的艦隊,居然成了你們的殺手锏。這還真是令人…嗯,欣慰啊!”余連道。
“他總是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在最關鍵的地方,自然是有名將之資的。”公爵笑道:“我非常看好的。不過,要感謝你,年輕人。一開始最看好他的。不就是你嗎?”
聽得出來,這位殿下的口氣還是很誠懇的。他是真的很看好索拜克老兄的未來的。
余連對此只能持保留意見了,并且再次感慨“人的命運啊,除了XXX,還有XXX”了。
“千眼之根魔即將隕落。帝國的靈能者立于精神之原,擊穿祂的意志。艦隊則為現實中最鋒利的屠魔寶劍,斬斷祂伸向世間的邪惡觸手!這一次,帝國絕不會讓來自虛境的魔獸,化作現實的災厄了。年輕人,你的計劃失敗了。”
蓋蕊貝安公爵張開了手,也喚出了一柄原子光矛,打開了同樣也是璀璨金色的光刃。
“我的計劃?難道一開始不是你們的計劃嗎?讓赫里托·河文以流亡者的身份進入塞得要塞的,是你們。命令他在要塞中留下虛境刻印,做好一絲空間裂縫,也是你們。最后,他會啟動空中庭院進入虛境,呼喚著虛境領主到來。當虛境領主發現空間裂縫的時候,自然會將意志探入要塞之中,也很有可能會化為實體的分身。”
余連一邊說著,一邊再次把沒有出鞘的光矛自然交換到了手掌中,橫于胸前。
“要塞守軍就算是擊破了分身,也會誤以為已經破解了爾等的陰謀,卻萬萬沒有想到,分身的碎片因子散落在要塞之內,反倒是構成了空間破裂,虛境領主降神的最后一道儀式了。等到了作戰的時候,我們的要塞也就不攻自破了。這應該就是你們的計劃吧?至于是哪位虛境領主,這其實并不重要,只要足夠制造一場災厄就可以了。”
“那么,虛空領主為什么會降臨呢?這一切或許都是命運吧。”蓋蕊貝安公爵依舊氣度斐然,甚至帶著拯救者般居高臨下的悲憫:“這就像是六十年的前的那一次。隕于虛空孽主降臨的軍民又何止千萬,但我們還是獲得了勝利。世界之影的無序災厄不能毀滅我們的世界,我們就是世界恒定的維持者。”
余連嘖嘖稱奇,滿臉都是道德上的優越感:“真了不起啊,明明是你們呼喚過來的虛境領主,卻還可以扮演拯救現實世界秩序和平衡的救世主。明明你們是侵略者,卻偏偏又想要奢求道德上的高點。唯獨在這個方面,地球人民距離高貴的蒂芮羅老爺們,還存在著巨大的差距!而且我的有生之年,這個差距應該也是很難被抹平的。”
在場的帝國靈能者們都是全甲在身,看不到頭臉,但余連卻感受到了他們幾乎所有人的怒意,哪怕是方才產于圍攻自己的三位經驗豐富的老騎士,也都有了明顯的情緒起伏。
…好吧,這里確實是類似于紛爭領域或者精神迷宮之類的領域,就連本人的感知力都被加強了呢。
他同樣也能感覺到,唯一沒有受到言語影響的,就只有心境修為有了長足進步的沙梅恩子爵,以及女公爵本人了。
后者甚至還露出了溫柔和煦,甚至堪稱是治愈系的微笑,有哪里像是個“鬼婆”了。
“這個計劃聽起來可真是宏大,環環相扣,一步十算。可是,越是宏大的計劃,越是精細的計劃,便越是容易出現紕漏。余連卿,這可是常識。”
“是啊,所以才失敗了。可是,你們其實都不在乎。難道不是這樣嗎?”余連攤了攤手。
“不,我們其實是在乎的,非常在乎。我們在乎勝利,我們需要勝利,而就算是我,也需要尋求軍功。”公爵卻搖了搖頭,語氣依然平靜,態度也依舊端正:
“我必須確保虛境領主能夠安然地降臨,也要根據靈力潮汐和空間結構而選擇正確的作戰時機。正因為如此,才必須要提前啟動空間陣列,撕開次元屏障的封閉。不過,現在再細細想來,這好像也極有可能是你的欺敵手段啊!真是令人驚嘆啊!你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點,便連我的感知都糊弄過去了。”
余連笑而不答,只是在心中感恩自己過往的歷史。
“不過,這場戰爭既然已經發動了,我當然也希望能畢其功于一役了。這對帝國,以及對我個人的修行,都是最好的結果。可是,我確實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把要塞的被根魔意志鎖定的部分拆了下來,直接砸了過來。我們的神秘學陷阱,卻構成了神秘學炸彈。其實,你早就有了補上空間裂縫的方式,卻隱而不發,便是一直在等待我們發動,好將計就計吧。這可是完全違背了兵法正道的啊!”蓋蕊貝安公爵滿臉都是嘆服。
“…嗯,通常來說,什么違背正道啊常理啊這種臺詞,不都是背景板反派的臺詞嗎?”
“是啊,我也覺得這話特不體面。我這也是在代替大家感慨一下。”蓋蕊貝安公爵向余連微微鞠躬:“你其實給我們上了一課。帝國的將軍們有太長時間沉迷于炫耀武力和國力,沒有和真正的對手交鋒過了,一個個腦子都生銹了。啊哈,他們似乎是忘了,戰爭和兵法,本就沒什么正道。”
余連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不用謝。
“不過,你真的不覺得太冒險了嗎?”她又如此問道,似乎真的在為余連的安危擔憂似的。
余連心想這能算啥呢?本少爺當初可是真的正經試過更心跳的玩法呢。相比起去偷以太龍的寶藏,亦或者被你們帝國用泰坦艦轟,再或者去刺殺帝國樞密院大臣聯盟海軍部長什么的,這才到哪兒呢。
也就是這輩子咱一直走的是穩健路線,才被你們誤會得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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