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都變成人彘了還這么嘚瑟啊!秋名山八幡面無表情地看著只露出一個腦袋的余連,偷偷把這個名場面發到了獅心會2.0的群里,這才稍微開心了一點。
可惜用的不是昂貴的源質波即時通訊,要不然能看看大家的反應,他就會更開心了。
余連大概是沒看到他的小動作,繼續道:“我剛才,從柯爾摩,對,就是那個柯爾摩,最近大出風頭的那位叛軍首腦。我從他那里得知,此次事件,在背后有帝國的手腳,而且是由剛剛繼位的奧德伽爾侯爵親自主持的。如果我們可以在ISA782號星系把他堵一個正著,人贓并獲,在銀河文明議會上便更好說話了。”
說句實在話,事態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軍事打擊已經到了可以結束的時候了。萬靈邪教基本上便準備等著上歷史書了,而魯米納叛軍,就算是共同體政府在之后什么事也不干,至少也需要十年才可能聚集起暴力反抗的力量。
所以,打完了軍事仗,就應該是要打政治仗的時候了。
譬如說,那么大一個瑟羅古城,被銀河文明議會列位星際一級物質文化遺產的古建筑群,就這么被一群野蠻的軍人夷為平地了,雖然共同體一方可以拿出無數證據說明是邪教和叛軍作死,但這畢竟是堪稱文明浩劫的考古學慘事,足夠引來外界的一大波唇槍舌劍了。
再譬如說,這么一仗中,共同體一方終究進行了軌道轟炸,還動用了除核武器和生化武器之外幾乎所有的大殺器,什么空間震蕩彈電磁彈高熱燃燒彈都用上了。估計瑟羅古城里的敵人應該是死絕了。
一個俘虜都留不下來,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會讓人浮想聯翩,落人口實的。
另外,對自己的國土采用軌道轟炸,會不會造成人道主義災難?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隱情?都是需要調查的。
共同體當然也可以拿出虛境魔獸降臨的證據,證明是己方的當機立斷才消滅了虛境怪物,避免了更大的災難;然而,他們也一定會在銀河文明議會上受到指責。估計還會有敵國暗搓搓地提出制裁。
會不會真的被制裁是一回事,但領導們被質疑,被指責則一定會發生。
這可不是小事。大人物們要是受了委屈,一定不會歸咎于敵人,而是恨上給自己制造出這種處境的手下人,譬如說,第十三艦隊的大家…
“這樣一來,剛剛上任的派里斯元帥,一定會承受更多來自高層的壓力。給我們提供了方便的希爾維斯特中將也會吃不少掛落…第十三艦隊的信條應該是知恩圖報,有恩必報!可不能讓我們的恩人替我們背鍋!”余連道。
你是第十三艦隊的什么人啊?怎么就輪到你給我們制訂信條了?秋名山八幡微微垂下頭,用眼鏡的反光遮住了自己的白眼。
“可是,如果我們如在ISA782星系俘虜對方,至少得到奧德伽爾以及帝國是此次事件幕后黑手的證據,便可以占據徹底的主動權。”
歸根結底,政治仗勝利的前提,依然還是軍事仗的勝利!
可是,如果軍事仗不能為政治仗提供足夠的彈藥,第一個背鍋的就一定是軍人了。派里斯老爺子畢竟是那把年紀了,軍方的其他高級將領和新成立的十三艦隊也多少香火情,一旦有了什么問題,今天的輝煌勝利,就是大家的催命符了。
埃莉諾蹙了蹙眉。她很不喜歡討論這個問題,一直都覺得軍人就應該不問政治,把注意力著重專注于軍事上才好,可是她同樣也明白,不懂政治的軍人,卻連什么時候成為犧牲品都不知道。
知道歸知道,但是她卻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
還好,有尤利幫我想這種事嘛。學姐心頭閃過了一絲甜甜的感覺。
我怎么覺得這都是你計劃好的?秋名山八幡盯著那邊得意洋洋的余連,忍不住又推了一下眼鏡。
當然了,作為一位優秀的精英軍官兼參謀人員,他一邊吐槽,一邊還是迅速調出了資料:“現任的奧德伽爾侯爵塔彌·亞森蒂,是在三年前繼位的。不過,他是亞森蒂家族的旁支,是在主支絕嗣之后才該宗繼承爵位的。在此之前,他是皇家騎士學院畢業的預備役軍官,還在智慧宮大學都拿到過博士學位,還是星界騎士團的成員!”
“聽起來…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嘛!”埃莉諾冷笑道。
余連道:“確實是個精英,帝國年輕貴族的典范。不過,這位精英畢竟是旁支繼位,于是便被晨曦皇室以紋章法削掉了一個星球的領地…這樣一來,奧德伽爾德家族領地的人口就不到一億人了。如果他無法在自己這一代立下大功恢復領地,下一代就得降格為伯爵了。”
“所以,余連上尉,你是基于這個原因,才認為他不會馬上撤離的嗎?”埃莉諾問著,一邊用眼角余光掃到了菲菲,發現她已經在艦橋邊緣架起了一個攝影機,開始拍攝了。
埃莉諾這才想起,菲菲好像還有軍(qing)報(bao)記(yuan)者這個人設,這也是她的本職工作了。
“…下官以為,確實有這種可能性。如果我是奧德伽爾侯爵,如果對自己的座駕和部下很有信心,說不定會想要留在原地,打我們一個反殺!最次,也一定要搞清楚情況。”余連道。
“你認識他?”埃莉諾問道。
“…不認識,但看過他5年前寫過的《破襲論》!在這篇論文中,奧德伽爾侯爵提出一個很超前的理論,以高機動的巡洋艦隊輕裝上陣,穿過那些躍遷通都狹窄的星際‘小路’進入敵國本土,進行游擊破壞。只要讀過這篇文章就知道,其作者一定是個心有烈火,熱衷于弄險的機會主義者,狂熱的賭徒!”余連一本正經地道。
“你真的看過?”埃莉諾總覺得余連是在忽悠人,卻也沒什么證據。她再怎么學霸,防衛大學的資料庫和圖書館再齊全,也不可能讀過帝國一個不怎么出名的普通貴族在幾年前發表的論文。
“我確實(在未來)看過!”余連張嘴就來,大眼睛腫誠意滿格,就連眉毛都沒有跳一下。
埃莉諾不說話,不太開心地看了菲菲一眼,使了一個眼色,但后者卻當完全沒看到似的。
當然了,要不是奧德伽爾侯爵,在十年后就將帶著一支由巡洋艦和航母組成的“小艦隊”,從星云之中忽然出現,切入共同體的腹地,幾乎以一己之力就摧毀了共同體經營了30多年的遠岸防線,從此一躍而成為威名赫赫的銀河名將,估計到他死,也不會有人去看他這篇根本不出名的論文吧。
這時候,卻見秋名山八幡推了推眼鏡,頷首道:“…的確,如果從那位侯爵的論文來看,確實很有可能是這種人。一個人可以表演,但是他的軍事理論卻必然反映了他的性格,我覺得,余連上尉的提議值得大家細細考量。”
你居然真的看過啊!這次震驚的換成余連了。
大家面面相覷,依然覺得余連的話并沒有什么太充分的邏輯和論據,但由于他的口氣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了,再加上一向穩重的秋名山八幡力挺,卻又有那么一點點說服力。
不過,這種事情本來也不是一艘科西嘉號上的大家就能決定的,而這個時候,馬卡洛夫準將也從霧都14號上發來的通訊要求。
這個時候,準將已經處理完了海盜投降事宜。他讓所有的海盜都擠上了一條船,又讓登陸士兵炸掉了武備中樞,拆走了引擎和護盾的電池,通知星港派治安部隊過來接受俘虜和船,便不再理會了。
埃莉諾·波拿巴上校向宇宙之靈發誓,她絕對沒有忘記馬卡洛夫準將才是艦隊的正牌司令官,便迅速向老將軍完成了報告。
“…原來如此。”馬克洛夫準將沉思了一下,又看向只露出了一個腦袋的余連,忍不住道:“這是什么玩法?人彘?”
余連心說你要不提我都沒想到這一茬呢。
“一邊治病,一邊還可以參加軍事會議的。”余連趕緊道:“不過,抱歉,下官這個樣子,實在沒辦法向您行禮。”
“不必拘禮,我和余連上尉是老朋友了。上次西尾星系一戰,貴官的勇毅和智慧,至今還讓老夫感佩不已啊!”
余連有點想要把腦袋縮回醫療艙里去,倒不是他為老人家的夸獎無地自容,而是單純地覺得,像這種在場面上混了一輩子的老江湖,夸起人可不能從正面聽的。
“不過…”
看吧,看吧。
“正因為是貴官,所以老夫才必須要問個清楚。據我所知,你并非是那些驕狂急躁之輩啊!”準將繼續微笑著,和顏悅色地道:“…按照原計劃,我們十三艦隊應該是在這里,等待即將和第九艦隊(遠岸防御艦隊)進行演習的。更何況,按照常理來推斷,那位敵國侯爵應該會撤離的。僅僅只是貴官通過論文的猜測,我無法說服全艦隊的官兵,深入危險的大星云之中追擊所謂的敵人。”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收斂了笑容,沉聲道:“另外,上面的人是怎么考量的,此事之后,會有什么影響,都不是你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余連上尉,貴官前途遠大,正因為如此,才不應該在這個年紀考慮這種事情!”
余連知道,這是一個長者誠懇的忠告,他就算是不贊同,也必須得領情,便低頭:“確實,是下官胡思亂想了,長官教訓得是!
不過,道歉完后,他卻又道:“那么,就以軍人的立場來進行分析吧。下官從瑟羅古城之中繳獲的最重要的戰利品,遠岸星云內部的星圖。”余連轉了一下頭,才發現自己全身現在都固定在醫療艙里的,一時間竟然連操作信息終端的動作都做不到。好在菲菲很貼心地拿起了自己擱在桌子上的腕表,撥弄了一下,將內部調出的信息和之前就投影好的星云地圖進行了重疊。
老人家揚了揚眉毛,終于露出了一絲驚訝。
卻只見,在那全息的星圖上,那些原本只是孤零零地矗立在宇宙一個角落的恒星系之間,大多都出現了虛線,甚至實線的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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