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莉莉還想從王艷嘴里，打聽鄭國霖點什么出來。
但下班時間很快就到了。
有人在外面敲門，王艷喊聲“進來”，吳波就拿著幾張紙進來了。
看看王艷，又看一眼一邊坐著喝咖啡的白莉莉，這才問王艷：“鄭總呢，在里面沒有？”
王艷哪兒知道啊？但她還算機靈，鄭國霖讓她招待白莉莉，就不能說鄭國霖在。
她就對吳波說：“鄭總出門了。”
吳波也不多問，把手里的幾張紙交給王艷：“一會兒記得讓鄭總簽字，我明早一上班急著要的。”
吳波走了，其他科室經理也相繼過來，找鄭國霖簽字。
第二天的工作準備，必須在頭一天完成，這是鄭國霖要求的。
到了下班之前，各科室把第二天的申請提前送過來，這也是規矩。
白莉莉便沒了和王艷說話的機會。
看著不斷進來交申請的經理們，白莉莉已經開始后悔，當初為什么就不賭一把，不和鄭國霖分手，賭他將來會有出息呢？
可那時候的鄭國霖，一點志向沒有，百無聊賴，怎么看都是窮困潦倒的樣子，她又怎么敢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壓寶在他的身上？
鄭國霖倒不是故意躲著白莉莉。
雖然心里這個結并不容易放下，但已經兩世為人，當年的那些想不開，到現在已經都想開了。
他是真有事。
他要求屬下提前安排好第二天的工作，他也是這樣做。
他去了向國強的辦公室。
只要向國強在，他下班前一般都會過去，向他匯報自己明天要做什么，讓他心里有數。
在公司里混，是要講究一些方法和謀略的，只是靠著有本事不行。
其實，每天向老板匯報工作，這也是一種溝通。
老板只有充分了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才會更加信任你。
中年的鄭國霖，當然知道溝通的重要。
每天通過這種匯報的機會，和老板溝通一下，彼此交換一下意見，保持自己和老板之間的親密關系，同時也就保持了自己在公司中的地位穩固。
鄭國霖回來的時候，就過了下班時間了。
看到白莉莉，他很平靜，只淡淡地問了一聲：“怎么過來的？”
“坐大巴啊。”白莉莉回答他。
這時候，白莉莉心里，其實是有千言萬語要和鄭國霖說的。
除了解釋當初為什么會和他分手，還要告訴他她對他的思念，向他承認自己的錯，求他原諒。
可是，這千言萬語，被鄭國霖一句淡淡的問話，全部堵在了心里。
鄭國霖問了她那一句話之后，就不再理她，而是從王艷的辦公桌上，把自己要處理的文件拿在手里，詢問王艷還有哪個部門沒交工作計劃？他不在的時候，有誰有事要找他？
待完全問明白了，這才轉過身來，對白莉莉說：“跟我進里屋吧？”
聲音依舊是淡淡的。
進了里屋，他依舊是讓她坐在沙發上，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先忙著處理手里的文件。
看到公關室的計劃，就又給張小雨打電話：“你走了沒有？那個洪欣公司，不能派別人去，你必須親自去！不要看它現在規模小，可它的產品在未來會有很大的市場，將來會做很大。”
這個，當然依舊是取決于他的先知先覺。
他過去做企業策劃的時候，知道好多現在還是小企業的公司，將來會變成大企業。
人都是念舊的。越是在這些公司還沒做大的時候，表現出對他們的尊重，成為他們的朋友，他們在做大以后，才會拿你當真朋友和患難之交，才會成為你的忠實客戶。
這也是他做企業策劃，必勝的法寶。
“這個計劃你得重新制定，我等著你，做完了給我交過來。預算要提高一些，不怕賠本。今天少賠，明天我們就會賺更多！”他囑咐張小雨，“記住，這個客戶，必須抓在你手里！”
所有文件都看完了，叫王艷進來，讓她把文件拿走，明天一早送還各科室，這才對白莉莉抱歉地笑笑：“我這兒事兒多，還要等個部門重新做計劃，咱們還要等半小時，才能下班。”
然后就問：“你餓了吧？要不我叫王艷去買點心回來，你先吃點？”
白莉莉就表示自己不餓。剛要再說什么，鄭國霖就又搶先說話了。
“你這次過來，是有什么事嗎，公務出差還是辦私事？”
白莉莉就回答他：“我沒什么事，就是專門過來找你的。”
“哦，”鄭國霖就點點頭，“正好，秀莉和趙帥都在這里，我聯系一下他倆，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對了，你找好旅館沒有？我讓王艷給你聯系，待會兒吃完了你直接過去就可以了。”
“國霖，”白莉莉聲音就有些變調，“你不能這樣對我！”
屋里一下子就沉默了。
許久，白莉莉才說：“記得在大學里，我們放假回來，一月不見，你會抱我許久，揉揉我的頭發，托著我的臉，說是讓你看看，傻姑娘曬黑了沒有？那時候，我心里總是暖暖的，充滿了柔情蜜意。可是，你這樣子對我，讓我覺得，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鄭國霖，我們好像是陌生人，彼此根本就不認識。”
鄭國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后面，看著沙發上的白莉莉，過一會兒才說：“莉莉，那時候，我們是情侶。現在，我們只是同學。”
“國霖，我知道我錯了，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白莉莉聲音里，就帶出些哀求來。
鄭國霖的聲音就冷下來：“你這句話，如果是在一年以前說出來，我想我會接受的。但是現在，我不會接受了。莉莉，過去的，都過去了。”
“不，你聽我說，國霖。我是真的后悔了，自從離開你以后，我就后悔了，真的。今天，就算你還是個窮小子，我一樣會向你道歉，求你原諒的，真的！”
鄭國霖就淡淡一笑：“我沒有后悔。和你分手，我覺得是我一生當中，最正確的選擇，真的。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你教會了我很多，真的。”
從鄭國霖的話語里，白莉莉感覺到了絕望。
她看著鄭國霖問：“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第一次。我把一生最美好的都給了你，你怎么可以對我如此絕情？”
鄭國霖沉默了一下，還是平靜地說：“人生都會有第一次的，誰都不例外。那只能證明，我們曾經愛過。愛過，并不代表現在還愛。好了莉莉，不要糾纏過去了。你既然來了，如果有時間，就在這里玩幾天，我和秀莉，趙帥，會盡量陪著你。”
說這些話的時候，鄭國霖盡量讓語氣輕松一些，其實他心里并不輕松。
這是他的初戀，也是他上一世，唯一愛過的女人。
即便是如今兩世為人，他以為他可以不愛了。可是，見到白莉莉，他卻發現，他可能又錯了。
盡管，他的理智一再告訴他，他們早就結束了，這也不是一個值得他愛的女人。
可是，他的本能，卻總是想控制他，撲過去，把心里還愛著的這個女人，給擁在懷里。
這個女人所做過的一切，影響了他的一生，甚至是現在的人生觀。
他已經不相信愛情了。
對鄭秀莉好，不忍心傷害她，想盡一切辦法讓她過上幸福的日子，是因為鄭秀莉對他也實心實意地好，他也會對她實心實意地好。
但這不是愛情。
面前這女人，一切的事實都在告訴他，她并沒有對他實心實意。
所以，他可以狠下心來，直接拒絕她，不留任何余地。
盡管，心里還依舊愛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