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大狗后面,一個高個的中年女人從屋里出來,也跟著過來了。
“媽,媽!”
鄭秀莉看到中年女人,激動地跳腳大喊。
中年女人過來,把鐵藝大門打開,三條大狗頃刻就把鄭秀莉給包圍了。德牧更是沖過去,往她身上撲,差點就把她給撲倒。
在中年女人大聲呵斥之下,三條大狗才不敢再去撲鄭秀莉,只是圍著三個女人繞圈奔跑。
鄭秀莉卻一下撲到中年女人身上去,差點把她給撲地上去。
中年女人總算支撐住,沒有倒地,抱著女兒說:“好啦,好啦。媽老胳膊老腿的,你想把媽壓毀了呀?”
鄭秀莉這才起來,摟著她媽說:“媽,你還不到五十,一點不老。”
這時候,送鄭秀莉過來的女人,才有機會說話。
她雙手放在小腹上,沖鄭秀莉媽微微鞠躬,嘴里說:“大姐好!”
這個動作,倒是和那天鄭秀莉給鄭國霖演示禮儀的動作,一模一樣。
鄭秀莉媽沖她笑笑,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后就喊:“快,都進屋,進屋。這個鬼天賊啦冷,在外面要凍壞的。連小白和圖圖都不肯出來,老在屋里糗著,就大黑不怕冷,一個勁兒在外面瞎瘋。”
那女人就接話說:“大黑是看家狗啊,忠于職守。小白、圖圖這倆懶貨,根本不知道啥叫看門。”
鄭秀莉媽就對那女人說:“謝謝你呀春梅,把莉莉給我送過來。”
接著就奇怪:“不是說好了嗎,莉莉去你們那里。這大冷天的,大煙泡吹著,你們怎么先跑這邊來了?還開車,路上出事兒咋整?”
春梅就看一眼在前面走著的鄭秀莉,然后說:“莉莉一年沒見你了,想你想的厲害,我就和她先來看你了。”
“嗨!”鄭秀莉媽就說,“我一猜就知道,是莉莉不聽話!這天眼瞅著就黑,開車走黑道太危險。趕緊給她爸打電話,告訴他,你們今天不走了,明天早上天亮了再回去!”
然后就說鄭秀莉:“你這孩子咋這不聽話?你不知道這時候來了就回不去?你春梅姨沒跟你說,讓你先去你爸那兒,是我的意思嗎?”
鄭秀莉就回過身來,摟著她媽撒嬌:“我想你嘛,還想姥姥了。對了,姥姥呢?”
她媽告訴她:“在屋里炕上坐著呢。我聽著大黑叫聲不一樣,才出來看看。誰知道你這孩子這么不聽話,這道這么難走,還讓春梅姨把你送過來。你姥姥不知道是你回來,不介早就出來了。”
鄭秀莉曾經對鄭國霖說過,她們家住炕,倒是真的。
母女倆一路說著話,春梅在后面默默跟著,進了那棟歐式建筑。
“姥姥,姥姥!我回來啦!”
從屋子外面,都能聽到鄭秀莉的大嗓門。
這一晚上,鄭秀莉祖孫三代團圓,場面感人而溫馨。
夜里睡覺的時候,鄭秀莉非要和她媽睡一個被窩,任性地像個孩子一樣。
當媽的心里明白,閨女這是想和她這個娘,嘮一晚上嗑啊,每年都是這樣的。
她就讓春梅和秀莉姥姥一屋,自己再燒熱另一個屋的炕,和閨女一屋。
關了燈,母女倆躺在燒的熱乎乎的炕上。
炕里面的大玻璃窗子,雖然為了防寒,在外面遮了一層塑料布,仍舊是被外面的雪野映的一片慘白,屋里也十分明亮。
她媽問:“你穿的這身行頭是誰給買的?”
鄭秀莉說:“我自己個兒買的。”
她媽說:“我還以為是春梅為了讓你去你爸哪兒,給你買的呢。”
鄭秀莉說:“她買了我也得稀罕要啊?我升職了,工資高了。”
她媽就笑:“喲,咱們莉莉出息了。”就問,“現在干啥了?”
鄭秀莉說:“當經理了,一年能拿十萬塊錢了。”
她媽并沒有顯得過于興奮,只是說:“行啊,夠花就行。”
想想就說:“別老是對你春梅姨橫鼻子豎眼的,她對你那么好,對媽也好。整天的過來看媽,缺啥不用說就給捎過來。”
鄭秀莉就“哼”一聲說:“沒有她,你還能和爸分開?”
“我說你這孩子咋這不拉理呢?”她媽就不高興,“是我先和你爸分開,你春梅姨才找的你爸好不好?”
“那也不行!”鄭秀莉賭氣說,“她不去找我爸,沒準兒我爸還能回心轉意,和你和好呢!”
她媽就嘆息一聲說:“莉莉呀,你也不小了,凈說這些小孩子話。這男人呢,有權有勢了,有哪個能守著原配過一輩子的?你爸也是男人。”
“我就不信,天底下的男人都這樣!”
鄭秀莉的確不信。
和趙帥始終沒有發展,是因為她看的出來,趙帥好色。
這種男人,她看不起。
而她覺得,不因為她的長相而愿意和她在一起的,就只有鄭國霖。
想想自己那樣不擇手段地誘惑他,他都能夠把持的住。
這樣的男人,才是可靠的男人。
可是,這個男人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沒有多少出息,他們可以在一起安貧樂道地廝守一輩子。
這個男人,已經開始嶄露頭角。有朝一日,也會像她爸爸一樣,成為人物。
那個時候的鄭國霖,會不會像她爸對待她媽一樣,對待她呢?
從心里講,她真的不愿意鄭國霖有出息,真的希望他們總是貧窮著,再不要走她媽的路。
她和鄭國霖,可以貧窮著,攜著手,就這么走完一生,只要有愛,有他,還有她自己就好。
她媽知道閨女倔,就開導她說:“和你爸離婚,不是你爸的主意,他從來沒有提這個事情。”
鄭秀莉就接口說:“我知道,你受不了他有別的女人。”
她媽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就算沒有你春梅姨,你爸也會找其他女人。你想想,要是你爸找的女人不是你春梅姨,咱們還有舒心的日子過嗎?”
“媽!”鄭秀莉不高興了,“你不要把我爸想那么壞好不好?春梅要是敢對你和姥姥不好,我爸能愿意嗎?早把她給掃地出門了!她還不就是惦記著我爸的財產,才這么對咱們小心翼翼的?”
“你爸那么好,你咋老是不愿意去見他?”
在這一點上,母女倆誰也說服不了誰,說起來就抬杠。
鄭秀莉這個杠精的脾氣,估計也是隨她媽。
“一碼是一碼,你別攪合到一起說。”鄭秀莉就說,“我就是要我爸明白,他把這個家搞散了,掙再多的錢我也不稀罕!我一分也不要,讓他自己留著吧!”
這一點,她媽倒是贊同。
“不花他的錢呀,就對了。他那些錢,來的也不干凈。媽是沒辦法,有辦法,媽也不花他的錢。”
鄭秀莉不同意她媽這個觀點。
“媽,這話可千萬別到外面說。我爸的錢怎么就不干凈了?每一次原始資本的積累,都飽含著血淚!從廣義上說,任何一個富豪的崛起,都是建立在原罪之上的。我爸的錢不干凈,誰的錢又比我爸干凈了?嗨,說這個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