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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決斷

  希德都做好了晚上被惡劣環境弄醒的準備了,但這一覺出乎預料的香甜。

  似乎是迷迷糊糊的做了些夢,但她不記得夢里發生了什么,只是感覺很舒服…好像空氣都變得濕潤了起來,陰冷的寒風也不再寒冷,甚至她蜷縮的身體都忍不住放松了下來,雖然沒有在家里睡的那么舒服,但已經很好了。

  等她終于睡起來之后,睜開眼睛,卻看見,周圍不是之前睡下的石頭!

  她驚愕莫名,立馬拿起隨身攜帶的劍!直接站了起來。

  仔細一看,才發現不是她改變了位置,而是有人在她睡覺的地方搭了個帳篷,遮住了外面的風沙,還點燃了一支熏香。

  “這是?”她依然保持著警惕,小心翼翼的查看周圍的情況。

  “啊!希德,你醒了?”有人掀開了帳篷的簾子。

  希德長大眼睛,仔細查看對方的模樣,然后松了口氣,發現是熟人。

  也是一位帝國貴族,艾伯特·司爾特萊,和大部分帝國貴族一樣,他從小在家中跟著各類導師訓練學習,長大了則會獲得官職,有時候也會加入教會或者軍隊之中任職,小部分則會進入大學里學習。

  當然,去大學學習的貴族通常都不是學習最努力的那批,最努力的應該是那些技術型官僚們的后代。以及一些經過學校層層遴選提拔出來的平民天才,他們才是真正的內卷之王,一點點機會都不肯放過,因為他們的目標是鯉魚躍龍門,跟貴族來學校這種求取知識或者鍍金的目的完全兩碼事。

  艾伯特·司爾特萊,就是這樣一位先去讀了大學,然后進入教會,最后加入圣殿騎士團的一位帝國貴族,他來自伯爵家庭,是司爾特萊宮廷伯爵的長子。

  帝國的貴族制度很嚴謹,但同時也很令人頭疼。

  比如位于海邊的賽斯大公爵,與瓦爾德公爵,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爵位,因為賽斯大公爵不處于邊境,所以要低一些,盡管他是大公,是有自己公國的,但卻不能合法擁有自己的私兵。

  同樣的,伯爵分為宮廷伯爵,邊境伯爵,邊境伯爵的等級又要比侯爵高一點點,但還是叫做伯爵,除此之外,光男爵就分為三個階級,依照家族榮勛分為男爵,從男爵與地主男爵,還有一個獨立的爵位叫做功臣世爵,享受公爵的待遇,但實際上的位階只比男爵高,低于子爵,見到普通侯爵的時候需要行禮,可是如果遇到了有王族血統的親王侯爵,親王侯爵得反過來向功臣世爵行禮,但就算大公爵也必須對親王侯爵表示尊敬,不能和他并行走路。

  公爵之子、侯爵長子可以被稱為勛爵,但皇帝也可以封勛爵,這兩種勛爵在地位和待遇上完全相同,可公爵之子如果遇到了被冊封的勛爵,得退到路邊讓對方現行,同時侯爵長子就可以擦身而過,不必讓路,但侯爵長子必須對公爵之子的勛爵表示尊敬,否則是失禮。

  另外還有一些特別的爵位,例如封地在伯勞山的伯勞男爵,實際上是帝國最頂級的貴族,足以與大公爵并列,因為伯勞山是極為重要的領地,雖然面積小,爵位低,實際上卻是可以直接對皇帝負責的貴族,而領地是格奈森礦山的格奈森侯爵卻沒有參政議政的權力,屬于地主男爵那個交際層面。

  同樣都是王爵,封地在帝國東邊的王爵們,地位就會比封地在帝國西邊的要低,同時位于帝都旁邊的蘇士平原,有一位蘇士親王,地位就比所有貴族都高,僅僅低于皇帝,而且蘇士親王還是第二王儲,在皇帝和第一王儲意外身亡的情況下,他有權繼承帝位。

  整套流程復雜又繁瑣,充分體現了貴族們整天沒事干的蛋疼尿性。

  盡管如此,但如果在社交場合弄錯這些,你很快就會被人冠上野蠻人,沒教養,禮儀不夠的帽子,很多人都會在背后嘲笑你,或者說你粗魯。

  在帝國,失禮可是很嚴重的錯誤,對于很多有弟弟妹妹的爵位繼承人來說,這可能會影響自己的繼承權。

  希德用腦子過了一遍,自己作為公爵嫡女面對一位宮廷伯爵的長子該做出什么反應,她還沒有把這些東西融入骨子里,所以每次反應都需要思考一小會。

  很快,她就左腳后撤一步,行了一禮。

  “謝謝…司爾特萊閣下。”她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這時候會被人救下來,心中的感激還是有的,而且對方還彬彬有禮,希德當然看得出來,這個救下自己的禮貌騎士眼中并沒有惡意,很是澄澈。

  而艾伯特則喜不自勝,他當然看得出希德是真心感謝,而且她現在狼狽的樣子,自己正好是雪中送炭!這一趟雖然差點死了,但目的還是達到了!血賺!

  “沒有的事,瓦爾德叔叔和我父親是老朋友了,我當然不可能看見你躺在這里等死,你一定累壞了吧?這些魔藥你先收下,把傷治一下,然后我帶你回我的領地,我現在在一個城里當治安官和騎士團長,去我那邊坐坐吧,然后我給你搭飛艇回去。”艾伯特忍不住用手理順自己的金發,盡可能的讓聲音顯得柔和磁性一些。

  他追求這位凜然高貴的小姐已經很久了,但上次輸給了另一位帝國騎士,名字很秀氣,叫利維亞,不過對方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等級8,不僅帥氣,而且品德利益知識都極為優秀,典型的青年才俊,深受軍方重視,他輸的心服口服。

  但后來的事情更奇妙,這位帝國騎士反而拒絕了希德,讓希德消沉了許久。

  而現在,他終于有機會了,沒有其他競爭者,而且心儀的少女就在面前!他的主要技能是偵查4,所以才能駐扎邊境,到了4級,偵查技能已經有了質變,和奈奈那種偵查1只能加強感知完全不同,偵查4可以很清楚的察覺到很多玄而又玄的東西,可以對生命本質有著很直觀的觀察,他的眼睛能看到別人所看不到的東西,比如現在,他能察覺到希德的身體狀況,以及一些簡單的情緒波動。

  他立刻察覺到了,這是最好的機會!

  “…謝謝,司爾特萊閣下,這次多虧了你。”希德想了想,沒有拒絕,她確實需要療傷。

  接過魔藥,一口飲下,不僅緩解了口渴,身上的傷勢也開始逐漸治愈。

  這治療藥水…居然還是西瓜味的。

  想要不影響功效還要加上水果味,估計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吧?不過貴族們都習慣了,甚至以此為榮。

  喝下藥水,她感覺好多了,又看了看自己破碎了一半的鎧甲,好在外面的甲片和板甲雖然已經破開了,但里面的內襯還在。

  這套鎧甲幫她承受住了從鏡中世界之中突入到凡間的空間波動,現在已經徹底損毀了,所有符文黯淡,原本是亮銀色,也變成了深灰色,甚至還被打了一層磨砂。

  她干脆撕掉了剩下的甲片,只留下了內襯,反而方便行動一些。

  只是,這樣難免多扯下來一些,讓她露出來一些腹部和腰,但她也不在意,把甲片丟掉:“閣下…”

  艾伯特連忙擺手:“不用叫我閣下!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你應該認識我的!”

  說著這話,他眼睛忍不住的往下瞟,不是他沒見過女人,實在是希德作為半精靈,實在是太符合人類的審美觀了,而且希德本人也是在帝國交際圈很出名的一位。

  這個出名包括兩重意思,一是她本身非常優秀,聽說之前就已經等級3了,而且性格大度,還很漂亮。

  第二,當然是因為她是瓦爾德公爵的嫡女,家族勢力極大,而且還有錢。

  所以,如果能和她聯姻,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家族都是很好的事情,更別說…艾伯特覺得自己是真心喜歡的。

  不過他很快控制住自己,他是一個有禮儀的騎士,可不是那種色魔。

  “…好吧,艾伯特,我們是要回去嗎?我想盡快回去,魔物之王和我想的還是不一樣。”希德恢復之后,忍不住催促道。

  她沒說怎么不一樣,因為沒必要和艾伯特說,但是她心里已經有了決斷。

  魔物之王所做的事情,和他口中所說的話,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他的確是這么想的,但問題是,太極端,太激烈,而且…他身為魔物的身份太敏感,導致他幾乎沒有什么可能能夠和平崛起。

  希德不是傻瓜,當初她破解陸恩的迷宮的時候就表現的很聰慧,她本身就是一個很聰明的姑娘,所以她能理解魔物之王為什么要用這次機會來出手,雖然在希德看來,陸恩這就是在找死,帝國絕不可能因為一個等級9就被動搖,魔物之王的路,只有死。

  但是…他說的很有道理。

  非常有道理,希德甚至都忍不住贊同,所以…她想要自己去試試看。

  她是帝國貴族,有足夠的權力,金錢,來踐行那個理論,而不是像魔物之王一樣,只能暴力實行。

  或許有一天,帝國將不會再有貧民窟。

  不會再有人工作一天只為了買一塊難以下咽的黑面包。

  這是痛苦的嚴峻的現實,希德能夠看見,人民正在遭受到空前未有的災難,并且日益擴大,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成為一個賢明的領主。

  既然要成為一個賢明的領主…那就要付出行動。

  艾伯特看著希德陷入了沉思,就沒有打擾她,他也知道,這邊肯定發生了劇變,不止一位等級9出手了,他有偵查技能,昨天才看見一頭可怖的魔龍從天空掠過,四周平靜的水面,鏡面,甚至是光滑的石頭都在不停爆炸,肯定是出大事了。

  他不管那些,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還是先帶著女神回自己那里吧,要知道,光是回到邊境可不算完,修整好了之后,還要去找飛艇,去帝都,再轉去瓦爾德公爵的領地,一路上,時間多著呢!

  想著這些,他不禁竊喜起來,然后一腳把旁邊的仆人踢開:“還愣著干嘛!?快點去打水澄凈!沒看見希德小姐還沒洗臉洗頭嗎?!”

  這一腳踢的很重,尤其是他還穿著騎士鎧甲,腿鎧可是純鋼的,一腳下去,那個穿著皮甲的仆人滾出去老遠,但都不敢發出痛呼,只是拼了命的想要爬起來,但這一下太重了,他根本爬不起來。

  后面有一個騎士扈從,也就是他從村子里帶出來的三個騎士扈從之一。

  這個扈從用力把那個仆人扶著站了起來:“去那邊休息一下吧,大人這是心急了,他平時對咱們也不錯了,你再去找個人去打水吧。”

  那個被踢飛的仆人也點了點頭,不僅沒有怨恨,甚至還有些竊喜,艾伯特確實是遠近聞名的紳士,今天這一腳看起來重,但也就是痛半個月就好了,肯定不會死,按照艾伯特之前的做法,他之后也不會追責,換了其他貴族老爺,耽誤了追求那些大小姐的事情,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呢!

  而艾伯特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喜滋滋的開始盤算該怎么在路上和希德相處,怎么才能提升好感度,聽說希德也是很善良的那種人,那他應該也不錯!

  要知道,他可是在自己自己城里有口皆碑的大善人哩!

  希德在遠處,看著這一切,握緊了拳頭。

  這就是…魔王所說的。

  一切就發生在自己面前,這就是魔物之王所說的…不平等。

  地位上的不平等,機會上的不平等,生命上的不平等,以及…人格上的不平等。

  魔物之王注定失敗,但她不一定。

  改變,就應該從現在開始。

  看著還剩了一點底部殘液的魔藥,她走了出去,把瓶子遞給了那個被踹飛的仆人:“喝了吧,會好很多的。”

  她沒有繼續多說什么,因為她知道,現在對這個仆人說平等,他不會理解的。

  所以,這個舉動只是為了說服自己而已。

  她要從其他地方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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