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朝堂之上,一如既往是那般莊嚴,安靜,巨大。
空曠的大殿之中站了上百人,但看起來就像是廣場上多了幾個螞蟻,站在皇帝的視角,不仔細看都看不太清。
諸多大臣呈上自己的匯報,處事的建議,不過也都是悄無聲息,互相之間離得極遠,由侍者一份份遞上,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
皇帝一份份看完,一份份寫上自己的回復,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底下的人得到回復之后漸漸散去,又過了一個小時,最終只剩下了侍者,守衛,以及皇帝。
大殿轟然關閉,內里金光散去,皇帝睜開眼睛,從大殿中消失,出現在了一座小樓里。
他站起身來,揉了揉眉心,忍不住自言自語“每次去那里,都感覺很累,沒有了老師輔佐,這些瑣事更是煩心。”
想到這里,他打開窗戶,外面陽光照了進來,已經是快要正午時分,一直以來隱藏在金光之中的面容也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很年輕的皇帝,看起來只有二十四五的樣子,這里的寢宮樸素典雅,而且也沒有一個服侍的人,倒水換衣都是皇帝自己來,不過方便的是,這里似乎充斥著魔法,一舉一動只要呼喚便會自行動作,說是自己來,但也只不過是激活某個符文而已。
給自己倒了杯水,這位年輕皇帝打開門,推門而出,外面是一片花園,異獸奔跑,氣候溫暖,奇花珍樹四處擺放,小橋流水緩緩流淌,宛若人間仙境,而且太陽超乎常理的選在正中當空,不偏不倚,甚至也不下墜,仿佛這里永遠都是正午。
里面有一座小亭子,皇帝走入其中,緩緩坐下,喝完手中的水,他再度嘆了口氣。
就在今天早上,他得到了確鑿的消息,代達羅斯,的確是死了。
死的徹徹底底,絕無復活的可能,或許他之前留下了逃命或者復生的后手,但肯定都用不上了。
一想到這點,皇帝忍不住再嘆一口氣。
代達羅斯不僅僅是他的老師,也是制衡教會的主要力量,千年來,如果不是有著大導師的威望與實力,教會早就已經占據了人類的所有精神世界。
不過,大導師暗地里傳播思想,開辦學院,教導年輕人,培植一些不信神,只信知識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又重復代達羅斯所做的,經過了數百年的傳承,到了現在,以代達羅斯為首的學院派也是帝國一批不可小覷的力量。
可惜這股力量現在正在被教會打壓,代達羅斯身死,教會要穩固信仰,所要針對的第一個就是這批不信神的人。
皇帝很頭疼,但他沒有辦法,所以只能在這里懷念代達羅斯的存在。
“雷又來這里了,我和你說過,一個月只能來一次的,你這個月卻每天都來。”
這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響起,語氣不滿,對皇帝沒有半點敬意,甚至直呼其名。
一個人類,一個女人,坐到了皇帝的身前,就在亭子里的石桌對面。
這女人說是女人,但只是聲音和體型上有些女性化的特征,至于她的臉,乍一看仿佛是看見了,但一扭頭,便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再看一眼,卻又發現怎么都看不清,就像是穿透了她的臉,直接看到了她的后腦勺一般,非常的奇異。
聽到這個聲音,堂堂人類皇帝,帝國主宰,竟然站了起來,恭敬的對這女人行了一禮。
那女人則立刻回禮,禮數更大,頭更低,神情鄭重,不像是敷衍了事,可看她之前的口氣不像是有尊敬皇帝的意思,這下禮敬顯得有些古怪。
不過皇帝倒是不覺得奇怪,因為,他知道是為什么。
眼前這個女人,并不尊敬自己這個叫做“雷”的皇帝,她尊敬的是帝位本身。
“雖然每天都來,但這是您這個月第一次出來見我,代達羅斯已經死了,不朽者閣下,我特地來這里詢問您有什么好的看法嗎”皇帝坐了下來,看向眼前的女人,如此問道。
“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那是你該做的決斷,如果由我來教你怎么做,那就是僭越。”被稱為不朽者的女人搖頭“怎么處理,與我無關,當然,如果你要是下令讓我阻止教會,或者誅殺教皇,我可以按命令照辦,但除此之外,我不會插手。”
聽見這早有預料的回答,皇帝只覺得腦瓜子疼。
“我覺得其他人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對話,不朽者啊,帝國即將陷入分裂的危險之中,即使是這樣你也不肯把你的智慧和見解分享給我嗎”皇帝很是無奈。
“如果陷入分裂,那是你的能力不足,我會發起我的職責,將你彈劾,換上新帝。”那女人如此說道“我只有監督和守護的責任,沒有教導的責任,那是代達羅斯該做的。”
“代達羅斯死了”皇帝一錘桌子。
“那萬一有一天我也死了呢你還會去問誰”女人毫不留情,語氣淡然“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的話,那你可以離開了。”
皇帝大怒,但也沒有說什么,猛的一揮袖子,身軀消失不見。
只剩下那個女人坐在原地,百無聊賴的看著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語道“他死了嗎我看未必。”
“說不定沒死,還在某處興風作浪呢。”
而在另外一邊,皇宮之中,真正的皇帝寢宮。
這比方才那棟小樓豪華千萬倍,占地宛若一座廣場,侍奉的仆人都有上百個人,侍衛一串接著一串,金雕的塑像,寶石琢的扶手,墻上是壁畫,腳下是絨毯,說是寢宮,看熱鬧程度和占地面積,說是廣場景點倒更合適,一點不清凈,嘈雜的要命。
但是沒有辦法,規矩如此,自小便這樣,沒有什么太好的由頭,皇帝也不好改。
一回到自己的寢宮,他就沒什么儀態的躺在了自己床上,無視周圍的仆人,翻來覆去,思前想后。
猛的翻身起來。
“傳朕旨意請灰夫人來見朕讓皇家學院院長陪同兩天之內務必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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