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城墻上還燃燒著血紅色的火焰。
那些火焰并不是永恒不動的,它們一會兒從上往下,一會兒從下往上,仿佛頑皮的小獸,來回跑著。
林陽看到有些面容猙獰的亡魂,被一個個面容更加猙獰的夜叉、惡鬼,或繩子吊著脖子,或鉤子勾著琵琶骨,一下一下摔在那城墻上。
有運氣不好的,恰好在火焰的經過之路上,那血紅色的火焰就如跗骨之蛆,轉眼便爬滿那些亡魂。
然后,透明的亡魂,就呈現出了一種血紅色。
那火焰只是在它們魂體中燃燒著,卻不傷害它們的性命。
還有一些鐵蛇、鐵狗,在垂直的鐵城墻上來回奔跑著。
它們邊跑,嘴里邊噴吐著火焰。
時而也有停下來的,因為這會兒正好有一名“幸運”的亡魂經過它們身邊。
它們就會將那亡魂摁在身下,大肆撕咬一番。
無論他們怎么咬,那亡魂身上缺失的部分都會在嘴巴離開后又恢復原樣。
周而復始。
只能聽到它們發出一陣陣的慘叫,慘叫聲越叫越響,一聲凄慘過一聲。
待到它們玩膩了,就會頭一擺,將那亡魂從高高的城墻上丟入下面的河流中。
飛到近處,能看到城墻下方那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
河流中的“河水”,卻是血黃色的。
河流下方仿佛架著一個火堆在燒一般,將“河水”煮得滾沸。
被丟下來的亡魂,在河流中沉沉浮浮著。
滾燙的沸水,使得它們遭受的痛苦比之在城墻上時更加劇烈。
不僅如此,河中同樣有許多的夜叉惡獸,它們有的長著許多頭,有的長著許多手、許多腳、許多眼睛......一會兒從河底鉆上來,一會兒又拖著幾個亡魂鉆入河底。
亡魂們的慘叫聲交織成一團。
河流上,則是一座長長的橋。
結合上那河流和城池,林陽心里已經有了猜想。
鬼門關!
黃泉道!
忘川河!
奈何橋!
九幽冥府!
那長長的奈何橋上,有一排排的鬼魂緩緩向前踱步。
他們在四周惡鬼的慘叫聲中瑟瑟發抖,惶恐而迷茫地等待著未知的安排。
橋的那邊,九幽冥府的城門口,有一座莊園。
那莊園窄而長,兩邊各架著數口大鍋。
幾個容貌各不相同的女子站在鍋邊,每有一個亡魂走到面前,就從鍋中舀起一碗茶湯,給他喝下。
那亡魂喝了茶湯,就再也不回頭看了。
其中也有幾個不愿喝的,他們大概對這世間還留有執念。
孟婆和他們說了些什么。
他們就自己跳下了忘川河。
這些人,夜叉并不捉他們。但他們要在忘川河中忍受千年的痛苦,看著熟悉的人在這千年里一次一次地走過奈何橋,一次一次地輪回往生。
漸漸地,他們會在這些痛苦中迷失,忘掉自己最初在等什么,在渴求什么。
最后,他們便什么都忘了。
在渾渾噩噩中,度過千年,重入輪回。
這是對他們放不下執念的懲處。
世人常說:進了地府,必過奈何橋;要過奈何橋,必喝孟婆湯。
林陽他們顯然不在此列。
他跟在黑白無常身后,從奈何橋上直接飛了過去。
然后一路經過孟婆莊,就進到了九幽冥府的門洞中。
林陽有些奇怪。
他也就算了,他畢竟是個土地神,也算是鬼仙,自然不用喝孟婆湯。
可黑白無常的哭喪棒里收的那些靠山村村民們的亡魂,按理說不也應該先喝了孟婆湯么?
但黑白無常沒說,想必有他們自己的道理。
他也沒問。
又飛了不知道多久,眼前才豁然開朗,原來是到了城中。
三人很快到了一座大殿前。
殿中,高坐著一個身影,祂全身籠罩在黑霧中,顯得莊嚴而肅穆,頗有幾分威儀。
這,就是在原著中被孫悟空打成小丑的閻羅王?
卻聽到黑白無常拜倒:“參見閻羅真君!”
林陽也連忙跟著拜倒:“參見閻羅真君!”
他可不是孫猴子,天不怕地不怕,背景又強大。
眼前這閻羅王顯然是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的。
閻羅王輕輕一哼,黑白無常手中的哭喪棒自動放出光華,其中飛出數十道身影。
除了靠山村,還有一些不認識的,顯然是黑白無常從其他地方勾回來的魂。
這些亡魂不管生前如何,在此刻都仿佛是被嚇壞了的鵪鶉一般,戰戰兢兢地匍匐成一團,縮在地上。
閻羅王目光一掃,又是一哼。
也沒見他怎么動作,那亡魂中有幾道就自動飛出,化為流光,直接丟出了九幽冥府城。
還有幾道亡魂則是被生生壓入了大殿底下。
最后,只剩下幾道亡魂,還戰戰兢兢地縮在原地。
林陽眼尖地發現,那書生卻是正好就在剩下的幾道亡魂中。
閻羅王的聲音轟隆響起:“爾等,可為鬼差。若允,則留;不允,則入輪回。”
白無常上前一步,說道:“閻羅真君,此乃五行山土地,有事求見。”
閻羅王看了林陽一眼:“西天佛祖親封土地,何事要見本王?”
這些大佬都知道自己是如來佛祖封的,林陽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也不知道人家想干嘛,破罐子破摔吧。
林陽拜道:“啟稟閻羅真君,我雖得土地神位,手下卻無半個差使。恰好這幾個人乃是我相識,不知真君可否?”
原來是要人來了。
閻羅王大手一揮:“既如此,帶走便是。”
說完,也不等那幾人答應,他們的魂體上就自動出現了幾套黑色的服裝,還有一些五花八門的兵器,想來是鬼差的專屬裝備。
隨后,幾個已經被變成林陽部下的鬼差化為幾團黑氣,鉆入林陽體內。
林陽心念一動,手上就鉆出一枚陰氣森森的牌子。
他能感覺到,這幾個小弟就在這塊牌子中,只要自己想,就能召喚出來。
“謝過閻羅真君!”
閻羅王重重地“嗯”了一聲。
林陽只感覺眼前一花,回過神來,就看到自己已經回到了靠山村。
恍惚間,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南柯一夢一般。
只是他一翻手,那塊裝著幾個小弟的牌子果然出現在了手中。
不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