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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奪嫡的大幕緩緩拉開(下)

  雖然說眼下的朱棣確實是老了,但老不代表腦子就混。

  朱文奎看似無意間的這一句關切,讓朱棣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可能連朱棣自己都說不上來,他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他還是覺察有些不對。

  作為一個已經退出權力中樞的親王,朱棣是絕不會想著重新將自己和自己一家投入權力的漩渦中,所以他在短短的一怔之后,就很快恢復了自然。

  “你說文圻啊,他挺好的吧,就是可能平時工作太忙,也沒時間來孤這,你也知道,他在城外的龍江船廠做工,平日里就連回家的時間都不多,也就偶爾逢年過節的時候會來看看孤這個老頭子,坐不得一下就走。”

  這番話,那是一丁點有用的情報價值都沒有。

  朱文奎笑笑,他本就沒打算能從朱棣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問朱棣還真就只是隨口關切。

  再怎么說,他作為朱文圻的大哥,要是不關切一句豈不是說不過去。

  只是朱棣這番回答,多少顯得有些政治小心,添了幾分生疏防范的意味了。

  有了這次問答,多少還是影響了一些氣氛,兩人之后的說話便開始以家長里短的寒暄為主,一句有營養的話都不復存在。

  留在這燕王府里吃了飯,朱文奎便按著規矩告辭離開,沒有多待的意思。

  倒是出門的時候正撞上下班回來的朱瞻基,堂兄弟兩人又在門口交談幾句。

  交談中,朱文奎才知道,眼下朱瞻基已經過了南京當地的省考,眼下是城建處的科員。

  “怎么忙這么晚才回來。”

  “別提了,知府衙門對老城區又做一片規劃,馬上動土拆遷,這不整天摸底呢嗎,所以忙了點。”朱瞻基一手把著自行車的大梁,看得出來他這一路上蹬的不慢,額角還掛著汗呢。

  “倒是殿下您怎么得空來南京了,您不是在北京做知府嗎?”

  “卸任了。”朱文奎笑笑,伸手拍了拍朱瞻基的肩頭:“我來南京看看江南幾省的工業發展情況,要做份報告給內閣,等過兩天我忙完這初來乍到,你我兄弟再聚。”

  “誒,您先忙。”朱瞻基送了兩步,看著朱文奎上了馬車消失在街角,自己才推著自行車回府,同正堂之上端杯飲茶的朱棣打了聲招呼。

  “爺爺,孫兒剛在府外見到大皇子殿下了。”

  “嗯。”朱棣垂著眼皮,紅通通的臉上還散發著幾絲酒意:“見到了,沒說什么吧。”

  “沒有,就打聲招呼。”朱瞻基在朱棣的下手正襟危坐:“不過孫兒感覺大皇子似乎有些心事忡忡的。”

  囁嚅著嘴唇,朱瞻基自己也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他跟孫兒說他是奉內閣的命來看江南幾省的工業發展情況,但孫兒就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并不是沖這事來的。”

  “喲,你還有這嗅覺呢。”朱棣樂了,看向朱瞻基贊許不已:“不錯,到底是隨你爹,是個從政的好料子。”

  一句夸獎,讓朱瞻基嘿嘿直笑,撓頭謙虛起來:“也就是感覺而已,錯打錯著罷了。”

  “那你跟爺爺說說,他不是為辦差來的,那來南京是沖什么事。”

  “這孫兒就不知道了。”

  看到朱瞻基犯迷糊,朱棣倒也不強求,到底誰讓朱瞻基才二十出頭呢,這個歲數的孩子才剛參加工作,又能有什么本事。

  “他是奔著二皇子來的。”朱棣交代了一句:“你小子自己注點意,再跟大皇子碰面之后,少說話,最好呢就啥話也別說。”

  “成,孫兒記下了。”朱瞻基雖然暫時還不太懂朱棣的意思,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起身告辭:“爺爺您坐著,孫兒下去洗漱一下就睡了,明早還得去衙門公干呢。”

  “嗯。”

  朱棣嗯了一聲,看著朱瞻基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又喊了一句:“對了,你現在在城建處工作,咱們南京城里各大工地、工區里面,有沒有那什么工人會的存在。”

  不遠處,朱瞻基的背影站住,隨后轉身回了一句:“有的,爺爺問這做什么。”

  “那什么工人會,都是誰組織的。”

  “這,孫兒不太清楚。”朱瞻基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好像是幾個比較有威望的工頭搞起來的,目的是為了大家伙抱團,好向衙門或者負責開發的商人要工錢,不少工人覺得不錯,都進了這什么工人會。”

  “你之前還在南京大學上學的時候,是學生會的吧。”

  朱棣的問題東一句西一句,問得朱瞻基更是一頭霧水,但還是老老實實應了聲是。

  心里還在想著,自己在南京大學讀了四年書,從第一年就入了學生會,這事家里早都知道了,為什么朱棣還要問。

  但隨后,朱瞻基就捕捉到了自己爺爺問這兩個問題的意思。

  學生會是朱文圻一手搞出來的,這也是南京滿城皆知的事了。

  就是到現在,朱文圻可都還兼著南京學生會會長的位置呢。

  “爺爺的意思,是覺得這什么工人會組織,也是二皇子在幕后操控弄出來的?”

  朱瞻基驚疑不定:“眼下南京一府連著周邊,類似的工會組織可是發展的不慢,大小四十多個,從眾怕是有五六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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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說著,朱瞻基倒抽一口涼氣:“爺爺,您是懷疑,二皇子有......”

  “閉嘴!”

  朱棣陡然喝了一句,已經老衰的瞳孔又炸出了刺目的鋒芒:“孤就隨口問你一句,你想的太多了,滾回屋睡你的覺,安心工作,不該你想的不要想。”

  “是,孫兒告退。”

  朱瞻基也是嚇得有些魂不守舍,做了一個不工整的揖,而后便急匆匆的轉身離開。

  也就是在這一夜,南京城西犄角旮旯的一處民舍內,朱文圻推開了窗戶,仰脖看著高懸的皓月。

  窗外,是一片盛茂的灌木叢。

  “大哥,你這是沖我來的啊。”

  呵呵著笑了兩句,朱文圻又嘀咕了一句:“但是啊,你來晚了,星星之火一旦撲滅的慢,就一定會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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