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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京都的毀滅(下)

  “將軍閣下。”

  當內侍衛大臣離開,負責安頓京都城破之后保護實仁的任務之后,一名近衛腳步匆匆的尋到了足利義持,開口急切道:“明軍的使者來了,要見您。”

  近衛的匯報讓足利義持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厭惡的揮手:“一定是來勸降的,不見,殺了吧。”

  領了命的近衛轉身就要離開,沒走幾步又被足利義持喊住。

  “等等。”

  嘆了口氣,足利義持有些頹廢:“讓他來吧。”

  表情上明顯有些如釋重負的近衛應了一聲,忙快步走出,沒多久就帶著一名身穿明聯甲胄的中年男子進來。

  “足利將軍閣下您好,鄙人明聯西南戰區暹羅集團軍參謀賈宜。”

  中年男子膚色有些黑,而且并沒有留著傳統大明男性的發髻,足利義持一眼就能認出來,眼前這個所謂的賈宜是一名暹羅人,即使他說著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話。

  “賈?你不是暹羅人嗎?”

  足利義持高坐首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

  面對足利義持的不屑與輕蔑,賈宜便昂起腦袋:“我以前是暹羅人,現在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國家,我是明聯人,賈這個姓,也是取法明聯的文化,而不是狹隘的以暹羅為一切。”

  “呵。”足利義持忍不住的笑了出聲:“背叛了祖宗就是背叛祖宗,別往自己臉上貼金,還扯什么狗屁明聯,你們暹羅永遠都只是暹羅,大明是大明,這不一樣。”

  “足利閣下難道想將時間全部浪費在離間暹羅與大明關系上嗎?”賈宜見足利義持仍舊這般高傲的姿態,便也懶得等足利義持客氣,徑直找了個空位坐下,氣的室內護衛幾欲拔刀,若非足利義持抬手壓下,怕是直接就要讓賈宜血濺當場。

  “說吧,來做什么的,送死嗎?”

  足利義持臂壓大腿,虎視眈眈的瞪著賈宜:“如今你們所謂的明聯欲亡我國家民族,我們之間的仇恨可填滿五湖四海,讓你來做使者,就是害你去死,你還在向著卑鄙無恥的中原說話?”

  “向誰說話是我的事,倒是足利閣下一口中原話說的也很不錯啊。”

  賈宜面色坦然,反唇相譏道:“就沖這一點,足利閣下也算是向著中原說話,所以咱們還是聊點正事吧。”

  說著取出一封信展開來,清了清嗓子后朗讀道:“這是明聯此番為幫助日本加入明聯大家庭,實現共同繁榮,派遣一支代表和平與文明富強的義軍總指揮官薛恪元帥的親筆信。

  致征夷大將軍足利義持閣下臺啟:

  明日之戰,非戰也,實日本多年頑愚不化,不思進取,在偉大的明聯皇帝欽定的亞洲體系中,北亞、東北亞、南亞、東南亞以及中亞、印度接連為加入明聯體系而歡呼雀躍,并且在明聯的共同規劃指導下實現了國家繁榮、百姓富強。

  獨日本彈丸之地,地狹民蔽仍不思進取,倒行逆施,使日本離富強文明漸行漸遠,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多有商旅自往大明圣地而定居,不愿回國。

  此番王師抵達,實為在明日商所請,為拯救全日本而來。足利義持閣下,您雖然是一名令人尊敬的指揮官,但您首先是一名大和民族的一份子,繼而是一名日本國民,最后才是戰爭罪犯僭越自稱天皇的稱光偽君的臣子。

  您真正應該效忠的,是您的民族和您的國家,效忠于那些千千萬萬同樣迫切渴求實現富強與進步的同族同胞,而不是狹隘的忠誠于實仁一人。

  明聯煊赫王師武運亨通之盛、難尋敵手此為不爭之實,日本絕非敵手,戰至今日,螳臂當車之軍本帥已消滅十三萬之巨,自身折損尚不足三千。

  明聯強軍足有四百萬之巨,閣下既為武官,久經沙場戰陣自應該知曉實力之懸堪比天塹,京都保衛至今閣下已盡武將之責,京都淪陷遲早之事也絕非閣下之過。

  未免城破之后生靈涂炭,本帥也恐大炮一響,京都毀于火下。特懇請閣下放下武器,傳令三軍,有秩序、有規矩的向我軍投降,如此京都之幸、日本之幸。

  本帥保證,大軍入城絕不傷及生靈性命,尊敬貴國文化,嚴控軍紀,不得擾民。

  待僭越偽君實仁接受其應有懲罰后,將向偉大的明聯皇帝陛下伏請,保薦閣下為新日本總督,閣下家族代代為臣,至您而一躍至尊,此為家族之榮光。

  日本積貧積弱數千年,時代以中原為師,今入明聯,他日必可迅速發展,崛起為強,與中原我大明并駕齊驅亦非難事,此為日本之榮光,日本上下民族上下都將視您為英雄,百年之后永載日本史冊。

  幸甚榮甚,此明聯海軍總指揮、明永城侯薛恪親筆奉上。”

  這封信差點沒把足利義持給活生生氣死,饒是足利義持幾番克制,到底還是噴出了一口鮮血,嚇得幾名近衛慌忙上前,更有急者,拔出刀來就要砍了賈宜,又見足利義持伸手方才恨恨不平的放下。

  “無恥至極!”

  足利義持喝水漱口,連呼了幾大口氣才算平復下來。

  還別說,一口血噴出了幾個月的積郁,這句痛罵說的中氣十足。

  “戰爭!日本將抗戰到底!哪怕打到玉石俱焚,也不會留給你們所謂的狗屁明聯一絲一毫。”

  “這是你,足利義持閣下的選擇,還是說包括您身邊的所有人的選擇。”

  面對著足利義持的瘋狂,賈宜站起了身,踏前一步,咄咄逼人的說道:“京都城內幾十萬人怎么選?您的妻子、孩子怎么選?玉石俱焚的唯一下場,就是這片土地將會在炮火下寸草不生,凡活著的,都是對抗正義的罪惡戰犯,包括您的孩子,待征服了這片土地,足利家將會背上民族罪人的千古罵名,遺臭萬年。”

  說罷,賈宜從懷中取出了一塊原型的物件放到足利義持身前的桌面上:“這是我軍元帥送您的禮物,在明聯這東西叫做鐘表,很昂貴的一個物件,轉一圈的時間為一百二十分鐘,也就是一個時辰。

  現在的時間是申正,也叫下午四時,一個時辰后的酉正,您這邊仍然拒絕投降的話,京都方圓五十里,生靈草木,俱為焦土塵埃。”

  看著賈宜轉身的背影,足利義持的心里怒吼著。

  但他的嘴幾次張合,卻怎么都吐不出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無能的、怯懦的看著賈宜就這般耀武揚威一番后傲然的離開。

  殺一個賈宜很容易,但做出這個抉擇卻很難。

  “戰爭結束了。”

  良久,足利義持頹廢的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像是一條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秋田犬。

  “日本的命運也到此為止了。”

  足利義持是一個勇敢的人,但并不像他父親那般冷酷決絕,他更在乎他的家庭。其為了追求日本的最高權力,使自己的足利家族能夠取代那萬世一系的菊花王朝成為新天皇族,自上任的十幾年來一直對大明搖尾乞憐、大獻殷勤,當知曉有海寇擾邊大明海疆的時候,更是惶恐至極的上表,為證清白,亦是不遺余力的清剿海寇。

  就為了向大明證明,這些海寇是真的海寇,并不是他們足利家派遣而去有意尋釁邊疆的。

  心里想著的,還惦記自己的后代能夠不用代代為臣,而是堂而皇之的做日本之君。

  賈宜那句話扎進了足利義持的心底,自己可以一心求死,自己膝下的兒女,也一心求死嗎?

  “閣下,咱們還有一戰之力呢。”

  近衛扶起足利義持,痛哭出聲:“咱們還有十萬的軍隊,京都城里還有四十余萬百姓呢。”

  “十萬軍、四十萬百姓。”

  足利義持無力的笑了一聲:“明軍已經剿滅了咱們十幾萬軍隊,還差多少這十萬嗎?至于百姓,再多又如何,大炮一響,皆作尸骸遍地罷了。

  日本之未來如何,皆看后代兒孫可有光復之勇,若我今日鏖戰至底,亡國滅種,便連后代重開日月天的希望都沒了。

  你去傳我軍令,向明軍投降吧。”

  近衛們傻了眼:“那、您呢?”

  足利義持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墻壁,那里掛著足利家的家刀。

  “我,對不起民族,自當一死。”

  說罷一把推開身旁近衛,拔刀出鞘。

  寒芒刺骨,足利義持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一咬牙,在幾名近衛撲上來之前,一刀捅進了自己的小腹。

  自上而下,生生剖至胸膛!

  “永別了,天皇陛下;永別了,晴子!”

  眼神逐漸暗淡的足利義持,緩緩的栽倒在地。

  迸射而出的鮮血,殷紅了桌面上那片京畿的地圖,跟代表著明聯的紅融為一色。

  永別了天皇。

  永別了京都。

  永別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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