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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要在這個時代烙印下自己的名字

  建文三年九月,暮秋。

  浩浩蕩蕩的明軍自西南回轉,出云南沿四川、貴州兩省陸續回京,整個西南,沐晟仍以西平侯之尊領鎮撫事。

  而在安南,新的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則留下兩萬軍,制交趾都指揮使司,陳春生領都指揮使。

  榜葛辣置孟加拉衛、阿瓦國置南緬衛,周云帆任了孟加拉衛指揮使,山地軍二營長高肅任南緬衛指揮使。

  至于原云南副總兵、山地軍副指揮使馬大軍則跟隨御駕回轉南京,與他一道的還有四川都指揮使何福。這兩人將會在建文四年的國慶日,接受朱允炆的授勛!

  馬大軍知道,他的這只眼為他搏到了一個侯!

  同行的還有原安南王陳安并十幾名安南王族,這個小屁孩的下半輩子會待在南京,吃一輩子的福食到死,至于其他人可就沒這么好命了,禮部會安排個打雜的差事讓他們做。

  中軍又在成都停了三天,主要是蜀王朱椿搬家花了不少的時間。

  朱椿沒有猜錯,西南平定之后,他的這個蜀王藩,保不住的。

  削藩的事勢在必行,不是朱允炆不想外分封,外分封的前提條件是這些宗親有多少有能力配得上外分封的?

  就說西南的事,就算朱允炆把朱棣封過去又如何?

  朱棣再會打仗,兵、糧、軍械從哪里來?

  中樞要供給多少軍?多少年才能支持永樂大帝完成開辟南亞的壯舉?

  靡費無數的國力,也不夠朱棣揮霍的,到最后,方式不對,朱棣一死南亞諸國皆反,這片土地又會從大明的懷抱里獨立出去,那這些年的花費不就全浪費了?

  真不是朱允炆小覷古人之智慧能力,若是古人真有開闊之眼界思維,距離中原如此之近的朝鮮、安南,一千多年都沒有同化成功。貴州、兩廣的土民,從先秦時就屬中國之土地,到明朝還在作亂,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天天嚷著同化,同化了兩千年,到最后,中原之里里外外沒看到一個被同化而愿意主動歸附的民族國家,反倒全是不臣之悖逆,這就是方式錯誤。

  華夏最早的同化方式是姬發那種,分封王室到各地,強迫土民書華夏字、說華夏語,一應土著文獻付之一炬,說俚語者皆斬,故八百年之周室,與華夏有大功,為秦王掃六合,混一宇內創造了文明統一的基礎條件。

  始皇帝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在周王室的基礎上再次強化了華夏民族的統一性,加深了民族概念,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同化。

  自漢以后,罷黜百家。漢朝儒學是非常值得稱贊的儒學講義,但在同化這一塊,也是屬于理想化的那一種。

  即空泛的口頭同化。

  漢武帝北伐匈奴,南匈奴內附大明,多好的同化機會,結果兩百年都沒教出一個乖寶寶,全是殺人不眨眼的狼!

  大漢一倒,這群匈奴狼崽子吃著咱們的糧、殺著咱們的人、燒著咱們的書,同化的成績呢?

  所以大明的文官們其實也知道同化沒用,但他們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所以才動不動就死鴨子嘴硬說只要同化好就怎么怎么樣,你一問他具體方法,就拿廣派教諭、多送書籍這種廢話來說事。

  以史為鑒,擁有更先進發達的近代史操作作為參考,這才是一個穿越者的優勢所在。

  論同化最佳的方式,要么學姬發,但那樣過于殘忍血腥,容易引出河蟹猛獸的反撲。

  要么就只有學約翰牛那種方式,朱允炆又在東印度公司的基礎上做了優化,應對十五世紀的統治來說,已經足夠了。

  一個中央本土體量如此之小的約翰牛,都能搞出一個日不落帝國,統治疆域遠超本土幾百倍各殖民地數百年之久,讓英語成為全世界通用語言,而體量遠朝約翰牛幾十倍的大明,只要操作得當,等將來生產力達到,航海技術發達起來,足夠無限制統治下去了。

  即使無法無限期統治,全球漢化的程度總要比英文化更深刻吧?

  想想將來每逢大年初一,一大群白皮膚五顏六色毛發的高鼻梁,穿著明儒衫載歌載舞,又或者一大群小孩膘著腮幫子,急的滿臉通紅,從一句“小明,你要這個禮物還是那個禮物?”“這個,那個吧。”的錄音中來判斷小明到底想要哪個禮物,是不是很帶感?

  這群大明的宗親將來會不會外分封,就要看他們將來能從朱允炆這里學到多少了。

  對于有能力的宗親,朱允炆絕對不會選擇摁在手底下不給他們機會,因為他本身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就是華夏本位,只要一切能讓華夏好,他可以無限讓步。

  關鍵是這些玩意沒這個本事啊。

  朱高熾也是宗親,但人家頗會理政,朱允炆也是奔著將朱高熾照著內閣首輔的標準來培養的,宗親中,只要有能力,朱允炆就能給他找到合適的署衙來安排。

  朱允炆的心理活動沒幾個知道,朱椿反正是不太舒服的,但當中軍進入湖廣地界后,朱允炆到朱楨的楚王府轉悠一圈之后,朱椿心里反倒開心了。

  老六也沒跑掉!

  你唯一能夠逗樂一個不幸之人的辦法,就是你比他還要不幸。

  朱允炆現在削起藩來根本懶得用什么手段心機,就是一張嘴一句話的事:“六叔這些年鎮守地方有大功與國朝,朕感激不盡,南京國事繁冗,以至朕每每有不能勝任之感。朝廷外官,終不可信,還望六叔隨朕回南京,共秉國事。”

  朱允炆說這話的時候,朱棣、朱椿兩人都在場,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充耳未聞的神情,朱楨只打量了兩眼,便心中暗嘆,最后匍匐于地,叩首謝恩。

  就這樣,離京前一人獨自出征的朱允炆,再回轉之后反而多出了三位親王和蜀、楚兩支的家眷,至于他們在各自封國圈占的土地,也就全被無償送給了四川、湖廣兩個布政使司衙門。

  皇商那邊一年數十萬兩的分潤,這兩支可都領了,既然都有了合法收入,國有資產就吐出來吧。

  兩人哪里還敢說個不字,刀把攥在朱允炆的手上,天底下的親王現在哪個還敢有不同意見?

  至于朱楨用來鎮守湘南土民的楚王衛也被朱允炆挑了一個好的指揮使:那個當年在第一次征安南死守咸子關的百戶劉錚。

  這小子是個好材料,又在南京學習深造了一年多,可以拎出來鍛煉鍛煉了,一個山地軍,好苗子倒是出了好幾顆。

  拿掉朱楨也算是朱允炆的一個試探,因為朱楨跟朱棣一樣,屬于少有手握重兵且自身又頗多軍功威望的藩王,連朱楨都毫無防抗的束手,那剩下的一眾手握兵權的藩王之中,可就只剩下秦晉兩藩還有一個寧王朱權了。

  冬日的暖陽下,朱允炆高居馬背,已經隱約間看到南京城的城池。

  屬于朱允炆這個皇帝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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