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色,無情的熊火,洞穿骸骨的肅殺冷風呼呼略耳...
“啊啊啊——”
子言剛縱身飛過,不想就聽身后傳來一聲慘叫!!!
她回頭望去,只見五個死士包圍著,冷面被砍斷了一只手臂!
“冷面——!”
“走!快走!”冷面臉色慘白地喊道,“快去救大當家....”
隨著又一波死士飛上屋頂,三具死人煞擋在冷面面前,接下死士的利劍!出手就挖掉了對方的眼睛!抓掉了對方的鼻子!
一陣慘叫彌散而開!!
而沒有被死人煞牽制的那幾名死士越過冷面,直奔子言!
隨著一圈瑩綠閃光崩開,子言身形一蜷縮,滾過青瓦,迅速掃過那些死士,最后一劍遞上!
她雙掌出力,飛起身體,準備雙腳踹出,誰知!
另一死士對失去戰力的冷面提劍刺去!
子言旋轉著身軀越向冷面!可惜距離太遠,半空中的她再快也夠不著那個死士的衣角!
“啊嗚——”其中一具死人煞張著大口咬住那死士的后背!
趁此空隙,子言一咬牙!含淚一擲!刻剎穿過死人煞的身體刺向那名死士!出現在冷面面前的是滴血的刻剎劍尖,它正回收著一縷黑色煞氣!
拔出刻剎,子言迅速扛起冷面,在其指引下飛奔而去,穿過火光與濃煙,直達密道附近!
密道口,一眾死士圍剿著莫家人和一隊護衛!
厲牡丹身形柔韌,一針繡在她手中嘶嘶竄出!一招切下七八個人頭!噴灑的鮮血如紅霜落入風塵,帶走生命的鼓動之聲...
負傷的百生融入混戰,捂著胸腹揮舞著勝百!喘著粗氣!
子言落在百生身邊,一劍斃命一個死士,趁著空隙將冷面遞給他:“帶他走!你們都受了傷,快走!!”
“冷面哥哥...你的手....”百生看著對方手臂上坑坑洼洼的切面驚恐道。
“放心...用火...燙烙...”冷面面色慘白,“血暫時...止住了...”
子言觀察著人群:“父親呢?”
百生:“少家主...大當家他...在密道中...”
然,還未進入密道,子言就見母親危矣!
“孩子...快走...”莫母聲音沙啞,“不要想著報仇...娘只要你...好好活著....快走!”
“母親————”如至冰窟的子言一聲長嘯!
“父親...大哥————!!!”她拼命喊著,伸出的手終沒能握住子恁的一片衣角!
眼中的憤怒流光閃爍著,她高舉刻剎!
只見綠光閃電滋滋作響!與之呼應的只有猩紅的血淚!!!
“呃啊——”隨著倒吸一口冷氣,言漠終是經受不住,收了回憶!
跟著大伙回到白云山下的清石村后,她的腳踝經過樓大夫的診治已經消了腫,眼下,她換了一身干凈衣裳,正在一間茅草屋中休憩。
目光轉移,她看向一旁的雙劍,刻剎被纏包得十分嚴實。
依據她的記憶,十年前的樓大夫并非如今模樣,眉目臉型都有了極大的變化。
而她記憶中的陌百生不僅膚白,一雙大大的圓眼還透著一股天真,如今,名叫白勝的少年一副糙漢模樣,五官也變化極大...
至于那個叫寬面的青年,雖與冷面一樣沒了右臂,卻透著各種古怪...
當年莫家覆滅,言漠沒有親眼看到百生、樓大夫與冷面逃生,觸目皆是尸身,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幸免了下來...
莧疑死前說的那些話,她死死記得,當年有人捷足先登,死士并非長生門中人。
也就是說,她的仇人還在暗處!
而她不過剛到葵州,竟能這么巧,就遇上了故人?
“姑娘呀”
隨著門扉開啟,一位嬸子拿著一碗熱騰騰的面走進屋內。
“困在山上這么久,一定餓壞了,來,快吃!”
言漠接過食物,問道:“寬面怎么樣了?”
嬸子:“樓大夫說不會有事兒!睡過去哩”
言漠還想問點什么,不想嬸子再三催促讓她趕緊吃面,好好睡一覺,有什么想問的明天再說!
隨著嬸子出門,言漠出于警覺,沒有食用素面,佯裝就寢地吹滅了蠟燭后,她拿上雙劍悄悄出了茅草屋。
來到寬面房外,她偷偷看到樓大夫正衣不解帶地守在一旁,白勝趴在床邊正在打盹...
村中一片寂靜,大伙都歇下了,言漠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警覺了,決定天亮后,再好好當面問詢一番。
回到房內,言漠未有深睡,天一亮,她本想詢問樓大夫,不想對方早早出發上山采藥去了,而白勝還趴在寬面的床邊繼續補眠...
“姑娘你醒哩?”嬸子剛出門,就遠遠見到一身灰紅衣著的言漠,杵在樓大夫住處的籬笆外,“怎么不再睡會,受傷了就要好好養著...啊!是不是餓了?你等等,嬸子這就弄吃的去!”
“啊,不是...”未等言漠阻攔,嬸子行動迅速地轉了個彎,進了灶房!見及此,她不禁想起了廚嬸,心里又暖又傷感...
感懷了一陣后,她仗著腿腳已經便利,便飛上樹梢把整個村落俯瞰了一遍,記下了地形與主路。
回到樓大夫的住處,她著重性地將此地繞了一圈,不想,剛繞到后頭,她就發現一處地下小門!
見四下無人,言漠撬開了門鎖,偷偷進入查看!
地窖內,放著許多存儲物品,隨著深入,地勢在往上變化,直到最深處,她看到了一扇小窗,天光散散進入,照亮了其下的一切...
那里安置著一張竹床,床上垂掛著紗幔,將內里的一切遮掩得極好。
言漠小心翼翼靠近,隱隱聽到呼吸聲...
隨著紗幔撩起,她不禁呆立原地!
床上躺著一個斷臂青年,露出的手掌上布滿青黑痕跡,那是言漠再熟悉不過的!乃是煞氣入侵留下的印跡!!
她輕輕捻下厚實的被褥,這才看清對方的容貌,與她記憶中的冷面有八九分相似!
而這個青年缺的也是右臂!
言漠內心涌過一陣震撼!!!
冷面哥哥被藏至此,那外面的那三人會是真的嗎?!
若那三人真是敵人埋伏至此,言漠倒覺得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愁找不到仇人呢!
悄無聲息地出了地窖后,言漠佯裝無事,來到嬸子住處。
“來得剛好,面剛燒開!”嬸子給自己和言漠各盛了一碗面,還特意給言漠多烤了蛋!
言漠不動聲色地見對方開吃后,才拿起筷子食用,其實,她早餓壞了!
嬸子剛吃了兩口,見姑娘那食用速度,不由驚在原地...
言漠放下碗筷,打了個飽嗝!
“還要嗎?”嬸子驚奇地看著對方,“嬸子再下點...”
“不用了,”言漠擦擦嘴道,“我飽了,謝謝嬸子。”正當她準備起身,遠遠看到白勝揉著惺忪睡眼,往這邊緩緩走來...
“白勝啊!”嬸子招呼著,“快來坐,嬸子給你下面!”
白勝迷迷糊糊地走過坐下,連連打了三四個呵欠,才看清對面坐的是個姑娘!晚間視野不佳,如今看清了對方容貌,他有些羞赧地摸摸凌亂的鬢角,乖乖坐好垂眸不敢亂動...
言漠觀察著,不禁蹙起了眉頭,直到嬸子端著一碗熱面熱情出來,她才后知后覺地收了警惕。
“哈哈”嬸子一見白勝那模樣就明白,“也有你知道害羞的一天!吃好了,帶人家姑娘四下轉轉,熟悉一下村子呀”
白勝哧溜哧溜吸著面條,只知訥訥點頭,眼神都不敢抬一下!
言漠正愁沒機會接觸,聽及此,她沒有拒絕,反而靜靜等待著...
白勝吃完后,應景地打了一個飽嗝,他依舊低著頭,斜眼望著,用手示意言漠跟上自己。
“看來姑娘也是江湖中人。”白勝看看對方腰側的兩把劍,撓撓臉頰,紅了臉輕聲問道,“還不知道姑娘大名...”
“叫我小紋即可。”言漠平聲回答道。
“哦,小紋。”白勝笑著一叫,一邊領路,一邊羞澀介紹著,“這里是李嫂家,她家的餅子最好吃...那是宏大叔家,他家專做獸皮,手藝可好了!”
“他們都是本地人?”言漠一家家辨認著,提問道。
“大部分都是本地人。”白勝點著頭回答道。
“那你呢?”言漠繼續問道,“怎么不見你父母?”
白勝身形一頓,有些感傷道:“我是樓大夫撿來帶大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那,你的全名是叫樓白勝嗎?”
“啊。”白勝摸摸自己的后腦勺,弱弱道,“就叫白勝,我所剩的只有這個名字了...”
“那樓大夫是這個村里的人嘍?”言漠繼續試探。
聽及此,白勝眨眨眼睛,一瞬后,他訥訥點頭。
“......”想要弄清一切,言漠告誡自己不可心急,便轉移了話題道,“...城中盛傳白云山上有天兵天將,昨日一見,我想,他們說的就是你和寬面吧?”
“!”白勝一聽,霎時亮起一雙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和寬面哥哥這么出名嗎?”
言漠笑道:“城中百姓頻頻談及你們,說你們一壯一瘦,常常救人于危急。”
白勝一時間笑開了,忽然扳起手指開始數著:“今年上山,一月救了兩個,三月救了一個,七月救了三個,十月...救了兩個,十一月救了三個,算上你,是四個!”數完,他很有干勁地一揮空拳,“天兵天將當起來,感覺也不錯!”
“......”言漠見此,不禁陷入回憶,曾幾何時,記憶中的百生也喜歡和冷面較勁,數著制敵之數...
隨著天光越發明亮,村中各戶開始陸續活躍,偶有幾人出來看到白勝帶著個姑娘,都會害臊地竊竊私語,弄得白勝越發紅了臉!
“別...別介意,村里鮮少有外人來,大伙見到你,都挺新奇的...”
言漠神態自然平靜,好似那些與她無關一般,繼而,她抓著此刻時機問道:“過完年,我就十九了,白勝你幾歲了?”
“我...我十七...”白勝更加紅了臉,偷瞄著對方道,“過完年,就十八了...”
言漠的神情微微變了一下,百生也比自己小一歲,還真是巧啊...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轉了一圈,堪堪回到原點,正巧看到樓大夫采藥回來。
“姑娘,你的腳已經好了?”樓大夫關切地問道,“這剛好,不宜隨意走動啊...”
“大夫放心,已經無礙。”言漠肯定道。
“啊...”樓大夫摸摸胡子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對方,有些疑惑的模樣,轉而道,“那個,白勝啊,寬面醒了,你去看看。”
“寬面哥哥醒了?!”白勝很是欣喜,拉著言漠就往屋內奔!
言漠一時沒防備,徑直來到寬面床邊!
“寬面哥哥!”白勝手舞足蹈地介紹著,“這是小紋,就是昨天被你救下的姑娘!”
寬面歪斜著嘴角,緩緩移動目光,見到來人,他傻傻笑開,面色無比燦爛!
言漠這才意識到,寬面原來是個傻子...
白勝跟著笑開道:“救了個漂亮姑娘,也就這般開心呢!以后,可別亂跑了!這次你受傷不輕,沒有三兩月,下不了床呢!”
“寬面他...”言漠緊蹙眉心,試探道,“看起來武力超凡,怎么會...”
“幾年前的意外,他摔下山崖,傷了腦子...”進屋的樓大夫解釋道,“白勝來,給他吃下去。”
見白勝成功忽悠寬面吃下藥丸后,言漠試探著繼續問道:“那他的右臂...”
“啊,和豺狼虎豹拼命,被咬掉了...”樓大夫落座一旁,一邊錘著自己的腰,一邊有些惋惜道。
言漠不禁陷入沉默,繼而她拱手道:“多虧寬面兄弟仗義,我才能安然無恙,在此謝過各位!”
“哎呦!”樓大夫立馬起身阻攔道,“姑娘言重了,都是舉手之勞!”
“是啊!”白勝附和道,“何況,在洞中,也多虧姑娘相助,寬面哥哥才沒有成為山虎的口糧!”
“是哪是哪...”樓大夫坐回原位道,“承蒙姑娘不嫌棄,沒有棄寬面于不顧...”
“寬面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棄之不顧!”言漠肯定著,繼而疑惑道,“聽你們所言,寬面似乎總喜歡往山上跑?”
“嗨,你是不知道!”嬸子抱著一疊干凈衣裳走進來,“寬面一到晚上就喜歡往白云山上跑,說來也怪,山上哪里有野獸,他一清二楚!然后,白勝總要上山去尋,有時候他們兩個遇到虎豹就會收拾一頓!倒是護下了不少人哩!”
“我已有耳聞。”言漠接話道,“城中所傳的天兵天將下凡,便是他倆。”
“嘿嘿”放下衣裳,嬸子笑得可歡活,“他們就是我們村的天兵天將!隔壁王家的大兒子,也是他們救下的!”
“聽白勝說,他是樓大夫收養的...那寬面呢?”言漠拉回話題,繼續試探。
“寬面也是樓大夫帶來的。”嬸子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們看起來很熟悉白云山,想必都是這里人吧?”言漠趁熱打鐵地問道。
“我確實是土生土長的,至于樓大夫嘛...”嬸子欲言又止,看著樓大夫...
“......”樓大夫聽出來對方的說話技巧,想著不回答反而顯得可疑,便呢喃著,“...算也不算。”
言漠不解地蹙起了眉頭...
“樓大夫算是這個村的上門女婿!”一見當事人松口,嬸子好心解釋道,“可惜喬妹子命薄,前年去了...”
“啊...”言漠有些難色地看看樓大夫,“大夫節哀...”
樓大夫默默抹了抹眼角:“都過去了...倒是姑娘你,來此做什么呀?”他反客為主地問道,“白云山這么危險,你一個姑娘家為何獨自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