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太子拜訪天幕派之際,正逢曄初回到天幕山。
曄初:“太子殿下,皇城內風云詭譎,讓他們姐弟倆隨你一同入宮罷,有他們的照應,為師也能放心些。”
“謝師父”奇錦拱手道。
蘭雪與白雪入宮后,對奇錦的照顧是面面俱到,特別是伶俐聰慧又細致貼心的蘭雪。兩人受到曄初大人的指點,武藝與心性都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
在姐弟倆的陪伴下,奇錦滿是瘡痍的內心總算填補上了些許,他待姐弟倆如自己的親妹妹親弟弟。
“蘭雪?!你挺住!”太子腦中嗡響,小時候見到莫子閻焦黑尸身的記憶從意識之海中蘇醒,他緊張地給蘭雪把脈,迅速封了對方的心脈穴道,“蘭雪...你不能有事!”
“杜...”蘭雪沒能說完,嫩白的小臉一滑,在太子懷中暈厥了!
“姐姐!”白雪緊張喚道!
“蘭雪!”太子抱起蘭雪放平在塌上,“快!找解藥!”
白雪沖了出去,直奔外院!
太子緊隨,剛出內院大門,他身形一個不穩!!
“咳咳!杜...”太子捂住心口,腦中就像有萬只螞蟻啃食,讓他頭疼欲裂!
“殿下!”紀慎文趕緊扶住他!
撲通!奇錦感到心臟一陣緊縮,撲通!撲通!!他的意識被一股力量拉扯著!!
奇錦被一團強大的吸附力吸住后背!急速后退的他,發絲凌亂,遮蔽著他的雙眼!衣擺狂舞!眼前的景物扭曲變化!!從溫暖的現實變成了黑暗的冥界!
咚!凝重而低沉的聲音從四周想起!纏繞著心臟!!嵌入鮮活的血肉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它們越來越緊湊!!
奇錦想發聲呼喚,但是喉間無法共振!突然他停住了!衣擺與發絲隨動緩沖著...
咚咚!!
“蘭...雪...”他用口型說著...身后漲潮的冷水隨著緊密的咚咚音迅速沒上!!吞下了他!!
咚咚咚!!
不成聲的咽語化成冰冷的氣泡!!似是被某種力量屏蔽著,奇錦伸出雙手不停拍打周遭,回應他的只有悶響,無力的他緩緩垂下手去...
咚咚咚咚!!
意識之海猶如碩大的水箱,奇錦卻如一顆塵埃草芥,沉入其中...身影慢慢模糊不清...
隨著一聲悠長、富有震懾力的咚!奇錦的自我之光幽幽熄滅...
“殿下!”紀慎文緊張地看著太子,輕聲呼喚著!
剛剛站定的白雪指著杜小公公喊道:“殿下!此人最為可疑...”而看到眼前緩緩直身的太子,他一時愣住了...
只見捂住心口的太子穩住了身形,一雙似是無情的亮眸緩緩抬起,柔光隱沒,迸射凌厲,倏而又帶著幾分懵懂...他環顧著四周...盯著紀慎文上下打量...
“殿...殿下...”白雪回神,垂下眼瞼極為恭順道,“姐姐中毒了!此人身上應有解藥!求您救救姐姐!!”
感到一絲違和感的紀慎文看向白雪,他注意到對方變化了語氣,多了幾分哀求...
太子回首往內院眺望了一眼,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蘭雪后,他斜目睨了一眼扶住自己的手...疏遠地撣下那只手后,他身形矯健,幾步迅速越上,一把抓住杜小公公!像拎小雞一樣提進內院!!
“解藥!”奇錚一把摔下手中人!語氣冰冷,不容違抗!!
滑向蘭雪的杜公公嚇壞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太子!令人從心底生畏!!
隨后跟進的紀慎文很驚訝,他沒想到會看到太子如此冷靜果決、富有威懾的一面!
“你!過來!”太子對著紀慎文命令道。
奇錚:“看好他,別讓他自盡也別讓他跑了!”
“是!殿下。”紀慎文趕緊拿過帕巾,塞住杜小公公的嘴,以防他咬舌頭,雙手一收,將他牢牢制住!
奇錚拿過瓷質茶碗一摔!拿起一塊小碎片,內力一擲!直直打進杜小公公的手臂中!!
“啊啊——”對方一陣悶叫!
紀慎文沒有忍住,雙眉微動!內心一緊!
“解藥!!”奇錚又拿起一塊碎片,雙眼冷峻地看著杜公公。
“嗯嗯嗯...”杜小公公害怕地拼命搖著頭,冷汗涔涔!!
“啊啊——”又是一陣悶叫!
奇錚直接拿起兩塊碎片各打入杜公公的雙腿中!!
“解藥!!”奇錚重復著,拿起碎片快速靠近杜公公的眼睛,語氣沉穩卻似寒冰,“再不拿出來,就挖掉你的眼睛。”
杜小公公懦弱地哭著,含糊道:“...嗯有解熬...”
紀慎文拿掉他口中的帕巾問道:“你說什么?”
“...七花七草毒...沒有解藥...”杜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含糊道...
與此同時,白雪從外面沖進來,拿著牛乳立馬給蘭雪灌下!
奇錚繼續審問:“毒藥是誰給你的?”
“嗯!”嚇壞的杜公公一咬!
紀慎文出手迅速,抓住杜公公的咬合骨處!才讓對方只是咬傷了舌頭,但是傳來的痛苦和原本的恐懼還是讓對方昏厥了過去!
突然一個身影從圓形大窗外竄了進來!奇錚警覺地擲出一計內力!打中對方!!
“嗯!”陸七吃下這一擊,雙手奉上一瓶藥,“是屬下來遲了!殿下,這是從喜樂宮內尋來的解藥!!”
收勢的奇錚斜目看了下:“是你。來!給蘭雪運功,她氣血凝阻,需要他人給她疏通,注意繞過心脈。”說著他拿過瓷瓶一扔!
陸七:“是!”
白雪接過瓷瓶倒出解藥趕緊給蘭雪服下!
益安王府內,一眾人來到后院中,齊運準備拿雞做實驗,他和嵐伯滿院子地追著飛來飛去的公雞母雞...齊運功夫底子差,沒跑兩步就上氣不接下氣的...
“嵐伯...哈...哈,交給你了...”齊運雙手拄著膝蓋喘息道。
嵐伯身手還算敏捷,沒有齊運搗亂,他很快抓住兩只母雞拎到對方面前。
“不行!!”憨子和言漠同時阻止道!
言漠:“換一個!不許對我的烤雞下手!!”
“大當家!你咋不早說!”齊運無奈地擦擦汗水,“還得抓鴨...”話音剛落,等他一回頭,就看到剛剛還在面前的嵐伯已經抓著一只鴨站在他身后,他訕訕道,“哈哈...嵐伯這速度,厲害!”
齊運抓起鴨子開始試毒,因為蜘蛛絲所附毒性很少,鴨子的腿上只是輕微感染,但足以證明其毒性。他抓著鴨子和言漠一行出了后院的門,就見到一臉假笑的奇銘遠遠站定,看得出來,養尊處優的王爺不想靠近圈養牲畜之地。
因為多了一只鴨子,奇銘定要兩輛馬車分行進宮,他與言漠一輛,由陸九駕車。嵐伯與齊運一輛。
東宮中,白雪請來太醫,阮太醫給躺在太子床榻上的蘭雪把脈診斷后開著藥方...
奇錚只是遠遠看著,他從奇錦的意識面醒來,信息不全,所以他既不認識紀慎文,也不認識這個太醫,再者,他討厭醫者,見太醫與白雪吩咐完后向自己走來,他立馬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退下。
太子不喜太醫那是早有的事,阮太醫并不覺得奇怪,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殿下。”白雪捧著一盒藥制短香和一張藥方對奇錚恭敬道,“清除姐姐體內的余毒還需香灸,容小人叫個婢女過來幫忙。”
“你把蘭雪的衣服脫了,這個留下,剩下的交給我。”奇錚指著香盒對白雪平靜道。
“......”白雪覺得如此并不合適...
“愣著作甚?快去!”奇錚拿過香盒道。
“...是...”白雪無奈,轉身前往床邊,給姐姐小心拉開衣襟,并翻轉著她...
十四歲的蘭雪還是沒長大的女孩,扁平的肚兜因為弟弟的動作而露出,白雪給她解開后背上的肚兜繩結...
奇錚拿起香盒瞧了瞧,又拿起一旁的玉棋子對著光源看了看,接著他拿起一只短香,四指并攏用內力一劃,香因磨擦力瞬間點燃!
深知非禮勿視的紀慎文早就轉過身去,眼觀鼻,鼻觀心...但是四溢的藥香還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用余光瞥見了太子的動作,雖知太子曾是武圣的弟子,但近年來因身體羸弱并不經常使用武力,他沒想到太子的內力竟然如此渾厚...轉念一想,深居皇宮的太子懂得隱藏實力才是明智之舉...
奇錚點燃了所有藥香,隔著玉片將香一一放在蘭雪的背上,對應著穴位。
白雪見一切穩妥后,退出主殿,前去煎藥。
躲在床幔后面的陸七露出身形,單膝跪地道:“殿下,瓷瓶可需屬下放回去?以免喜樂宮起疑。”
“你,過來。”奇錚對紀慎文喊道。
紀慎文反應了一下才知道太子在叫自己,便順目走了過去。
奇錚:“把這些藥丸倒出來,隨便裝點小碎石進去。”
紀慎文覺得前半段沒問題,后半段讓他覺得此刻的太子有點孩子心性,裝小碎石不就是惡作劇嗎?
奇錚:“愣著作甚?快去!”
紀慎文有些無措,他并不熟悉東宮,無奈翻找了一陣,終于找到一個過大的空瓷瓶,將解藥全數倒入后,他又前往院中一通搜尋,將解藥瓷瓶裝滿石子,回到太子面前。
“去罷。”奇錚眼神示意紀慎文將瓷瓶交給陸七,對陸七下令道。
陸七恭敬接過瓷瓶,嗖的一聲便沖出了大圓窗!
奇錚見暫時無事,便起身來到藏于一角的杜公公身邊,睥睨看著對方,嘴角的笑意帶著森冷的氣息與難以言喻的興奮...
紀慎文跟上幾步,與太子保持著距離,問道:“殿下對他欲作何為?當真會挖他雙眼嗎?”
奇錚頓了頓,收了邪笑,回首莞爾道:“怎么會?手臂與大腿都是肌肉厚實的地方,他不過受了點皮外傷,既不傷筋也不動骨”最后一句的語調蜿蜒戲謔,他無邪的神色面容中浸染出一層狐貍般的狡黠!
此刻的紀慎文終于明白了,太子與益安王不愧是兄弟,出自同一血脈的他們,與多疑的陛下還是非常相像的。他搞不清楚,哪個模樣才是真正的太子,又覺得眼前讓人如此猜不透的太子似乎才是合情合理的。
不多時,白雪端著一碗藥湯進來,他小心翼翼得給姐姐喂湯藥,卻怎么也喂不進去...
奇錚欲紀慎文聽到響動,回到床前,就見到白雪愁眉苦臉地犯難...
奇錚單手負后,無所謂道:“已經穩住了,莫急,等藥香點完,給她穿好衣服再喂藥罷,正好晾晾湯藥。”
“是...主...殿下。”白雪順目聽從,將湯藥放好,靜靜站在一旁,守著姐姐。
此時,陸七又從大圓窗外越了進來,單膝跪地道:“殿下,一切已妥。”
奇錚懶懶看了一眼陸七,微微回首對身后的紀慎文道:“你。”
白雪趁機趕忙喚了一聲:“紀公子!”
奇錚:“紀公子!這個小公公交給你看管了!”
紀慎文:“!!”
奇錚甩給陸七一個眼神,陸七心領神會,一手示意,做出請的姿勢。
紀慎文無奈來到角落,跟在他身后的陸七扛起昏迷的杜小公公,領路前往殿內的密室,紀慎文跟隨而去。
見兩人走遠了,奇錚才開口道:“你還挺聰明,一眼就認出我了?”
白雪立馬跪下趴伏恭敬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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