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還好你通知的及時,四小姐額頭上的傷口并無大礙,只要上了藥,等結痂脫落之后,就沒什么問題了。”
小環紅著眼睛:“邢醫生,我家小姐會落下疤痕嗎?”
邢醫生笑了笑:“不會的,四小姐還年輕,再加上碰到的石頭并不尖銳,只是破了一層表皮。”
聽到這里,小環放下一顆懸著的心臟,從袖帶里摸出一塊碎銀子。
“謝謝邢醫生,我送您出去。”
邢醫生接了銀子,將一瓶藥交給小環。
“記得給四小姐上藥。”
“小環記得。”
邢醫生離開時朝白淺沫看了一眼,雖然和這位四小姐接觸的不多,多少還是挺過這丫頭一些事情。
聽說之前這丫頭從小被送去鄉下的莊子上,直到最近才被接回家中。
哎,爹不疼娘不愛的,到是個可憐人。
小環送邢醫生離開。
白淺沫的目光環顧了一眼四周。
陌生的房間,看上去四周陳設很破舊,并不像是許家千金該住的房間。
目光落向窗外,一陣冷風飄過,青磚地面上飄落了一地的楓葉。
看季節,應該是深秋了。
“四小姐,您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傷口疼不疼?”小環走進來,擔憂的看向白淺沫。
收回思緒,白淺沫沉靜的盯著小環。
“你剛剛說,我和一個叫尹恒的人有婚約?”
“小姐,您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白淺沫搖頭,她壓根不是許錦恩,怎么可能會記得?
“您和尹恒少爺從小就定下了婚約,是老太爺和尹家的老太爺親自定下的,只是在您五歲那年,老太爺和夫人相繼去世,老爺將二姨太扶了正…”
提起這位二姨太,小環臉上露出一絲驚恐。
她匆忙走到門外,四下看了一眼。
確定院子里沒有旁人,匆匆關上門后。
才一臉小心謹慎的走到白淺沫面前。
“現在不能叫二姨太了,她已經是許家堂堂正正的大夫人,也就是二小姐的生母,大夫人一直想將二小姐嫁給尹恒少爺,再加上他們二人是青梅竹馬,所以老爺也有這個意思…”
白淺沫靜靜聽著。
尹恒?
這個名字她并不陌生,在夢里,她曾看到過許錦恩和尹恒交談。
甚至,在那個現代世界里,她也曾在酒吧看到過這個名字。
沒想到,尹恒和許錦恩竟然從小定有婚約。
那么后面,許錦恩為何又嫁給了許昌崇?
對,許昌崇!
她來到了這個時代,豈不是就要見到之前的許昌崇了嗎?
他也姓許,不會許昌崇是許老爺的義子之類嗎?
“也就是說,現在許老爺…也就是我爹和大夫人想讓二小姐嫁給尹恒,而我這個和尹恒有婚約在身的人,就成為了他們的絆腳石?”
從自己住的這間屋子來看,許錦恩肯定不受許老爺的待見。
小環憤憤不平的點了點頭:“老爺早就想讓二小姐代替您嫁去尹家了,只可惜尹家老爺子尚在人世,當年他與許老爺子親口定下的這樁婚事,為了完成和許老爺子當年的約定,尹老爺子堅持要小姐您和尹恒少爺成親,老爺無奈之下,才將您從農莊上接了回來。”
白淺沫大致聽明白了。
“所以我是怎么受傷的?”為情自殺?
不應該吧,從她對許錦恩的了解,她可是一個擁有智慧和手段的女人。
而且,她的思維模式遠遠超越了當時的社會環境。
這種女人,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男人自殺呢?
小環搖頭:“您今天看著心情一直很低落,奴婢陪著您去花園里轉了一會兒,當時覺得這天快要下雨了,奴婢就回來給您拿了一件披風,沒想到等再回去找您的時候,就看到您倒在一塊大石頭旁邊,額頭流了好多血,可嚇死奴婢了。”
白淺沫陷入沉思。
許錦恩摔倒的地方地面平坦,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就摔倒了?
而且,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一塊大石頭上。
如果不是那石頭表面光滑,只怕這張臉就要徹底毀了。
想到什么,白淺沫摸了摸自己的臉。
難道對方就是想毀了她這張臉?
正在疑惑不解時,門外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
“四小姐!”房門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小環一臉戒備,如臨大敵般的起身去開門。
屋門打開,白淺沫朝門外站立著的兩個人看了一眼。
為首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婦人,梳著一個當下流行的發髻,身上穿的也是錦衣綢緞。
她身后跟著一個小丫鬟,十五六歲模樣,低眉順目的端著一個托盤,亦步亦趨的跟著婦人走進屋內。
婦人笑道:“大白天的關什么門啊,還是說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一番不中聽的話,讓婦人臉上的笑意越發虛假。
小環有些生氣:“俞嬸子可別亂說,我們家四小姐清清白白的姑娘,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啊?只是覺得天涼了,我家小姐身子弱,我就將房門關上了。”
“呵呵,瞧你這丫頭還生氣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婦人笑著推開小環,徑直走到了白淺沫的面前。
“四小姐,聽說您今個兒在花園里不小心摔傷了,沒事兒吧?這精致的小臉可別落下疤痕,小翠!”
婦人招呼一聲,身后的小丫鬟立刻上前。
婦人從托盤里拿起一瓶藥膏:“這是大夫人叮囑讓送過來的,說是去疤痕的良藥,只要涂抹幾天,保準傷口能恢復如新。”
白淺沫冷冷盯著眼前的婦人看了一眼,沒有伸手去接。
婦人舉在半空的手微微僵住,這才真正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正巧對上了白淺沫那雙清冷無波的目光,心里閃過一絲異樣。
平日這丫頭見到自己,就像是老鼠見到了貓,連正眼都不敢看她。
今個兒竟然敢和她直視了?
“四小姐?”
小環上前,伸手接過了俞嬸子手里的藥瓶。
“俞嬸子,我家小姐身體不適,今天磕碰的這一下讓她有些迷糊了,這藥奴婢收下了,就麻煩您待我家四小姐好好謝謝大夫人。”
俞嬸子舉起帕子放在唇邊,撲哧一笑。
“這不會是把腦子撞壞了吧?呵呵,四小姐啊,您本就不聰明,若再把腦子撞傻了可如何是好?邢大夫怎么說?”
“俞嬸子,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家小姐只是受了點驚嚇,休息兩天就好了。”小環氣憤不已。
白淺沫緩緩眨了兩下眼睛。
這俞嬸子看來是大夫人的心腹,心知她受傷,是想來看看她傷的如何?
俞嬸子滿臉不屑:“我就是和四小姐開個玩笑而已,你這丫頭至于嗎?”
“有這么開玩笑的嗎?”
“怎么?小丫頭片子,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四小姐都沒說話,哪里輪得到你個丫頭在這里對我吆五喝六的?”
小環氣的紅了眼眶,四小姐五歲被送去鄉下莊子時,她是一起跟著去的。
她是個孤兒,從出生就在許家。
在她心里,四小姐就是她的親人,所以看到許家一個老媽子都能侮辱自家小姐,她氣的渾身顫栗。
白淺沫伸手將小環拉到自己身旁,清冷的目光有一絲邪魅。
在俞嬸子還在對小環破口大罵時,白淺沫猛然起身,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俞嬸子的臉上。
直接給俞嬸子打出三米之外,狠狠墜在地上。
打俞嬸子時,白淺沫暗中灌輸了能量,驚喜的發現,她竟然可以在許錦恩的身體里使用自己的特異功能?
俞嬸子驚叫一聲,在地上滾了幾圈。
一旁的小丫頭嚇的整個人愣住了。
白淺沫這時一臉無辜的走上前去。
“俞嬸子,你沒事兒吧?剛剛我看到你臉上有一只大蚊子想咬你,那蚊子的個頭可真夠大的,要是被這家伙咬上一口,你的臉怕是要腫成豬頭了!”
俞嬸子捂著被摔疼的腰,惡狠狠的瞪著白淺沫。
“你…什么蚊子,這里哪里有蚊子,明明就是你故意打我。”
白淺沫呵呵一笑:“你說這話可就冤枉人了,小環,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俞嬸子臉上那只蚊子?”
小環人機靈,立刻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看到了看到了,比普通蚊子要大好幾倍呢,俞嬸子,你應該感謝我家小姐才對啊。”
俞嬸子渾身疼痛,跟來的小丫鬟這才回過神兒,上前將她攙扶了起來。
“俞嬸子,您沒事兒吧?”
俞嬸子惡狠狠的瞪了小丫頭一眼:“不中用的東西。”
小丫頭不敢說話。
俞嬸子狠狠在小丫頭的手臂上擰了一把,小丫頭疼的眼淚往外冒,卻始終沒敢開口。
白淺沫看到這里,眉心微擰。
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會養出什么樣的狗,這個俞嫂子潑辣心狠,那個傳言中的大夫人怕更不好對付。
壓下心里的怒火,俞嬸子提著嗓子冷聲道:“四小姐,前院里傳來消息,說尹家老太爺想要見你,尹恒少爺親自來接,夫人讓你好好打扮一下。”
說完話,冷哼一聲,一只手攙扶著腰慢慢的朝門外走去。
白淺沫不易察覺的冷笑一聲。
“四小姐,大夫人的心可真黑。”
白淺沫一時沒明白小環這句話的意思,幾分鐘之后,她終于知道了。
“這是?”
“這是大夫人送來的,只要尹恒少爺過來,您就只能這么打扮。”
白淺沫看著眼前的衣服,雖然都是綾羅綢緞,但是款式真的是一言難盡。
小環拿出一套裙裝,上衣是藏青色的,下面的百褶裙是墨綠色,這兩種顏色都顯得陰沉老氣。
另外一件則是暗紅色格子旗袍,從款式到顏色都像是中年婦女才會穿的。
白淺沫恍然大悟。
尹恒來了,許夫人故意讓她扮丑?
呵呵,是對自己的女兒多不自信?
“小姐,您穿哪一件?”
“是不是還要化個妝?”
小環苦笑:“是啊,每次都要畫的丑的不行才讓出門。”
“之前在莊子上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些,但好歹衣穿住行的許家這邊還算說得過去,而且莊子上自由自在的,還有很多小伙伴可以一起玩,哪里像這里啊,簡直就像是一個金子鑄造的牢籠。”
小環一陣感嘆。
白淺沫沒有吭聲,目光朝鏡子里的自己看去。
鏡子里的女孩兒明眸皓齒、肌膚似雪,一件藕荷色上衣配一條淺綠色的長裙,還真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書香氣質。
“今個兒我就穿這身去。”
此刻的許錦恩年芳十八,比現代的她還要小兩歲。
再加上這個時期的空氣新鮮,許錦恩又是在南方的鄉下長大,這肌膚比她之前的還要細嫩一些。
小環錯愕不已。
“小姐,您確定要這樣子出去?”
“為什么不能?就因為大夫人讓我扮丑?”
小環搖頭:“是啊,您不是最害怕大夫人嗎?”
“呵呵,看來之前的我還挺膽小怕事的。”可惜現在,她已經不是許錦恩了。
想到自己突然出現在錯位時空里,白淺沫心里一陣煩悶。
“您是真膽小,連蟑螂都怕的主兒呢。”小環吐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淺沫稍稍一愣。
之前的許錦恩真的是個膽小懦弱的主?那之后她的變化為什么會那么大?
是偽裝還是…
往深處想,白淺沫內心深處感覺到一絲深深的恐懼。
白淺沫和小環來到大夫人的住處,大夫人的住處在偏東邊的方向,而她所住的院子在西邊。
從她的院子走向大夫人的院子,幾乎繞了半個宅子,也讓她見識了魔都許家之前到底有多輝煌。
一個宅子都快趕上容納幾萬人的大學的面積,處處彰顯著財大氣粗。
來到大夫人的院子里,還未進門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笑聲。
“恒哥哥,你送來的這幾盆秋蘭可真好看。”
“你那院子里,我也讓人送去幾盆,最近秋蘭正是開花的時候,到是能為凋零的秋季增添一抹色彩。”
大夫人緩步走出屋子,看到院子的一對年輕男女,笑呵呵走了過來。
“阿恒,你真是有心了。”
“許伯母,您喜歡蘭花,剛好我得了這么幾盆品相還不錯的,就順路給您送來了,您能瞧上眼就好。”
“這幾盆秋蘭可不便宜,我很喜歡。”
白淺沫站在門口朝幾人看了一眼,小環在身后小聲叮囑。
“小姐,那位就是大夫人,她身旁的年輕女子就是二小姐,那位…”
“尹恒!”
“是的,就是尹恒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