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唐老 白老爺子把白淺沫和顧爵曄叫到書房。
“丫頭,明天給唐老的畫,你打算畫什么?”
白淺沫朝顧爵曄看了一眼,白老當著顧爵曄的面說出這番話,顯然是把顧爵曄當知情人看待。
其實也沒什么意外的,她早就猜到了。
顧爵曄這么聰明的人,當初把畫裝裱了歸還給老爺子的時候,真正的目的應該就是來試探的。
顧爵曄對上白淺沫的目光,淡淡一笑。
“我也很好奇,可否有幸觀摩?”
自己的小馬甲被拆了,她也沒必要在掩飾什么。
袖子擼起來,對著白老道:“爺爺,準備筆墨紙硯!”
“得嘞!”老爺子本精神兒,立刻屁顛屁顛的把自己最好的一套工具搬了出來。
三個人在書房里忙活,書房的門緊閉著。
客廳里 飯后一家人喝茶吃了點宵夜。
韓宋妍的目光不時朝書房看去,有些心不在焉。
“淺沫都進書房兩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爸和淺沫還有顧先生三個人在干嘛啊。”
許華嵐笑了一聲:“興許是在下圍棋吧,每次阿曄來的時候,老爺子都會和他下兩盤。”
韓宋妍愣了一下神兒,目光幽幽的朝許華嵐看了一眼,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兒。
許華嵐那么順口稱呼顧爵曄為阿曄,說明顧爵曄在這半年里時常來老宅這邊,并且和大房的關系相處很好。
從今天顧爵曄帶來的禮物就能看出,他是十分看重淺沫這邊的家人的。
而自己這個親媽,反倒被冷漠在一旁,別說禮物了,見了晚輩還要恭恭敬敬稱呼一聲顧先生。
白康言和白康成還有白洛禹和白逸堂,白家四個男人圍坐在一起閑聊了一陣兒。
話題的內容無非就是最近的工作、生活近況,作為叔叔,白康言順便關注了侄子的學業問題。
得知白逸堂在六班的名次一直是前三名,白康言很欣慰。
“聽說你和淺沫是一個班級的,明天暑假就要高考了,雖說淺沫有JQ的文聘,不過她應該是想考取B影的,學習方面,你們兩個人可以互相幫助!”
“呵呵,二叔,我會的。”
白逸堂干笑了兩聲。
如果換做之前,聽到白康言說讓他和白淺沫互相幫助學習,他會不屑一顧的想,就白淺沫那個草包,只會拖累他學習的進程。
可現在見識了白淺沫真正的實力之后,他發現自己懂的那點知識,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早些休息吧。”
白康言起身,走到韓宋妍身邊,順手拿起沙發上的羽絨服溫柔的披在韓宋妍的身上。
“大嫂,我們就先走了,待會兒淺沫和顧爵曄出來的時候,你幫我們說一聲。”白康言笑著和許華嵐說道。
“好的,我看那爺孫兩個人要忙到很晚了,就不打擾他們了,等他們出來以后,我會把話帶到的。”
白康言點了點頭,吩咐白洛禹去開車,他則溫柔的攙扶著韓宋妍。
“老婆,咱們先回去吧。”
韓宋妍和白康成、許華嵐打了招呼之后,跟隨著白康言一起出了白家的門。
回到家,韓宋妍始終顯得悶悶不樂。
夫妻這么多年,在老宅的時候,他就察覺到韓宋妍的情緒不太對勁。
“老婆,有什么不開心的嗎?”
韓宋妍的目光朝白康言看去,一時顯得有些躊躇,似乎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白康言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這里沒外人,有什么就盡管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分析一下。”
“今天去老宅那邊吃飯,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就像局外人,反倒是大哥大嫂更像是淺沫的父母?”
白康言蹙了下眉頭,男人神經大條,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為什么這么說?”
“不僅淺沫對我們的態度很疏離,顧爵曄對我們的態度和對待大哥大嫂的態度完全不同,大哥大嫂都稱呼他阿曄,可以看出他們的關系應該很不錯。”
韓宋妍心里有些煩躁。
她知道自己不配有這種想法,眼下女兒只要能和她正常說兩句話,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心里明白要這么想,真的看到淺沫和顧爵曄對待大房的態度,她心里就會有一種失落和不平衡的感覺。
明明是自己生的女兒,卻更親近她的大伯父、大伯母。
這種落差實在讓人心里難受。
白康言沉默的盯著自己的妻子,他太了解她了。
性子里的倔強和爭強好勝是改不了的。
何況,這些年她和大嫂始終在暗暗較勁,大嫂是許家千金這道光芒,似乎已經成為壓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了。
她努力在國際上成為知名鋼琴家,回國后努力拍戲,精心挑選劇本、拿到兩大影后大獎,可即便如此,她的心里還是覺得和大嫂有很大的差距。
他也能理解她心里的感受,因為有些東西,是從出生就決定了的。
大嫂出身名門,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的千金小姐。
而自己的妻子出身普通人家,父母去世的早,只有姐妹二人相依為命,她這個姐姐吃了很多苦。
年輕的時候,她時常會感嘆,說他這個老公是她最大的貴人。
前半生吃了多少苦,后半生就會得到多少甜,她說,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取決于他的出現,從而改變了她的一生。
白康言不否認自己曾經幫助過著這個追夢的女孩兒,但他同樣貪戀著她的美好,欣賞著她追逐夢想的執著和熱情。
他們之間更多的是互相陪伴,所以二十幾年相守相伴,依舊還是深深愛護著對方。
“淺沫在老宅住過幾個月,和大哥、大嫂關系好很正常,顧爵曄那小子肯定在這期間沒少去老宅那邊攀關系,再說了,今天他來家里的時候,也沒想到我們也會來,沒有準備禮物也很正常。”
白康言覺得妻子的心結在顧爵曄送禮上。
韓宋妍苦笑一聲。
顧爵曄是誰啊,他既然來參加白家這場家宴,肯定會提前做好安排的。
何況今天他們很早就來老宅了,顧爵曄絕對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在這邊。
不準備禮物,只是不屑于準備吧。
說白了,就是沒把他們當淺沫的父母看待。
想到這個可能,韓宋妍的心里針扎似的難受。
“自己生的女兒,結果卻便宜了大房那邊。”韓宋妍忍不住的抱怨。
“這怎么能怪大哥大嫂呢?他們是真心疼愛淺沫的,你也別多心了,本來一切錯誤都是我們自己造成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緩和我們和淺沫的關系,只有得到淺沫的認可,未來女婿還不對我們畢恭畢敬的嗎?”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雖然白康言嘴上不說,對于今天顧爵曄送長輩禮物沒有他的份兒,心里還是很不是滋味兒的。
但他是男人,又是久經商場、身經百戰的人,這點尷尬,他表面上還是不能顯露出來的。
“你需要好好調養身體和心情,別想這些了,慢慢來吧。”白康言把妻子摟在懷里,溫聲的寬慰。
韓宋妍心里的糾結難受一直不能得到釋懷。
但她心里很清楚,想要讓淺沫真正接納她這個母親,是需要很長一段磨合期的。
直至凌晨 書房的門才緩緩打開。
白老爺子看上去絲毫沒有倦怠感,渾身透著能量,滿面紅光,眼神還崇拜的看向自己的孫女!
孫女?
許華嵐和白康成夫妻兩個人有些疑惑費解。
“今天太晚了,你們就別回去了。”白老開口。
顧爵曄聽到的細節是“你們”,顯然也是在說他。
白淺沫伸了個懶腰,捶了捶有些發酸的手臂。
朝身旁的顧先生看去:“你覺得呢?”
顧爵曄笑道:“就聽白爺爺的吧。”
“恩恩,那今晚我們就留下來吧。”白淺沫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
“爺爺,您該休息了。”
“我現在激動的真睡不著啊,乖乖孫女,我想再去欣賞欣賞那幅畫,還要再研究研究…”
白老不等白淺沫說話,轉身又折回了書房。
白淺沫很無奈,老爺子對書法畫作的癡迷就是這么的執著和癲狂。
“老爺子這是挖到什么寶貝了,很久沒看到他這么激動的時候了。”許華嵐笑著走過來。
白淺沫道:“爺爺收藏了一幅畫,最近正心頭好呢。”
“呵呵,就讓他在欣賞一會兒吧,你們兩個人肯定都累了,我已經吩咐張嫂給你那院子收拾了一下,你還住自己的房間,阿曄就住在隔壁客房吧,床單被子都是換的新的。”
白淺沫親昵的勾著許華嵐的手臂:“大伯母,你怎么這么細心啊。”
白康成自豪的看向自己的妻子。
妻子不僅細心,還很聰慧過人,他一直覺得能娶到這樣聰明能干又溫柔獨立的女子,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氣。
今晚突然又下起了鵝毛大雪 北方的暖氣很暖,室內溫度能達到恒溫25度以上。
白淺沫洗好澡之后從浴室走出來,發現某個應該在隔壁的男人,卻躺在她的床上了。
見白淺沫從浴室出來,男人沖著她招了招手。
白淺沫挑了下眉梢,故意繞到床邊,卻又突然轉身到梳妝臺前面。
“顧先生,你的房間在隔壁哦!”
顧爵曄起身,走到白淺沫的身后,俯身,伸開雙臂從背后將女孩兒圈在懷里。
“我想你,沒有你在身邊睡不著!”
聽到男人低沉淳厚的聲音說出的情話,白淺沫心里如這室內的溫度一般暖烘烘的。
不過嘴上卻笑著揶揄。
“我這幾天拍戲的時候,你不是也一個人睡覺?”
“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在家里有你的味道,可這里的客房沒有,而隔壁房間就是你,你說讓我怎么克制,恩?”
男人故意湊到她的耳根前說話,溫熱的氣息弄得人有些瘙癢。
白淺沫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剛洗過澡,滿身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一頭長發半干,巴掌大的臉此刻透著粉嫩的紅,那雙大眼睛似乎在夜晚顯得格外的嬌媚深邃。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此刻看著自己眼里溢滿的幸福感,白淺沫垂下眼簾,勾唇笑了一聲。
男人看到她臉上那抹屬于女孩兒的羞怯,頓時心馳蕩漾。
他炙熱的唇沿著女孩兒發紅的耳垂緩緩下移,隨即修長的手箍住女孩兒的下頜,迫使她跟隨自己強勢的力道偏過頭,來迎合他迫切的渴望。
叮鈴鈴 定好的鬧鐘響了,白淺沫從疲憊中緩緩睜開眼睛,伸手下意識的想去抱住身旁的人,發現床側已經沒有人了。
顧爵爺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房間?她竟然毫無所覺。
想到昨晚,她的臉不由滾燙的厲害。
起床洗漱,簡單的整理了一下長發,從衣柜里拿出一身干凈的衣服穿戴好。
出門走到隔壁房間,抬手敲了敲門,結果沒有人應聲。
她伸手推了一下,房門虛掩著的,里面沒有看到顧爵曄的身影。
現在才早上七點鐘,昨晚又下了一場大雪,滿地都是堆積的積雪,他就算想晨練也沒地方去啊。
好奇的來到前廳,許華嵐和張嫂正在忙碌著做早餐。
“淺沫醒啦,桌子上又現磨的豆漿,你先喝一碗,早飯馬上就好了。”
“恩恩,大伯母,你看到顧爵曄也嗎?”
“阿曄嗎?沒有啊,一大早起就沒看到他的人影,我還以為他還沒起床呢。”
白淺沫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好奇的摸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
這時,門外傳來老爺子爽朗的笑聲。
她朝院子里看去,就見一老一少提著釣魚竿,從外面和和氣氣的走了進來。
“今天還真是的好日子,一下子讓我掉了三條十幾斤的大鯉魚。”老爺子一進門就開始炫耀。
顧爵曄將手里的水桶放在地上,里面有兩條大鯉魚,還活著,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緊張的在水桶里翻滾。
老爺子手里的水桶里有一條,略小了一些。
白淺沫、許華嵐、以及剛來到餐廳的白康成和白逸堂父子,都好奇的走過來微觀。
“吆喝,這么大的鯉魚啊,從哪兒釣上來的?”
“就在公園里的那條民心河,興許是冰面結冰太厚了,鑿了一個冰窟窿,里面的大魚很快就上鉤了。”
民心河是帝都的一條護城河,繞著帝都二環一遭,因為水質很好,又連通著城外的曲江,所以這河里的魚到是不少,經常會吸引一些垂釣者前來釣魚。
白老爺子除了遛鳥之外,還有釣魚的愛好。
只是之前釣上來的都是小魚仔兒,最重的也就一兩斤,還從沒釣到過這么大的鯉魚。
“今個兒中午弄兩條吧,一條煲湯一條紅燒怎么樣?”張嫂提起。
老爺子擺擺手:“這魚都是阿曄釣上來的,你們問他吧。”
白淺沫眼眸一亮,笑盈盈的朝某人看去。
原來他昨晚睡得那么晚,一大清早就爬起來,是陪老爺子去釣魚了。
而且,釣了這么三條大魚,不僅讓老爺子過了一把垂釣的隱,還順便改善了他們的關系。
白老這聲“阿曄”算是徹底放下了對顧爵曄的成見。
白淺沫心里默默感動。
這個男人明明非常優秀,卻可以為了她而想盡一切辦法的討好她的家人。
這份付出,她全都看在眼里。
顧爵曄摘掉手上戴的皮質手套,寵溺的揉了揉白淺沫的長發。
“魚就交給大伯母和張嫂吧,你們隨意處理就好。”
許華嵐笑道:“那中午留在這吃飯。”
顧爵曄笑了笑,并沒有立刻答復。
白淺沫心知他其實特別忙,昨晚能抽出時間留在這里,已經是很難得了。
“中午我們就不在這邊吃了,我還要回劇組,顧先生也有工作要忙,所以這三條魚就留給你們好好分享吧。”
既然兩個孩子都忙,許華嵐也沒有再說什么。
張嫂把魚拎出去,一家人坐下吃了個溫馨的早餐。
飯后,白淺沫拉著顧爵曄說要消消食,走出門,沿著幽靜的小路,踩著厚重的積雪,兩個人相依相偎的向前慢悠悠走著。
“你怎么知道爺爺今天要去垂釣?”
“昨天無意間聽到老爺子和朋友打電話,約好了今早兒六點在民心河見。”
“所以你就故意早起之后,跟著一起去了?”
顧爵曄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
可顯然是這樣的。
白淺沫眼睛彎彎的望著他。
“顧先生,你對我這么好,要我怎么報答你啊!”
我真怕你把我寵壞了,這句話藏在心里,卻沒敢說出來。
“問你自己,你心里會有答案。”
白淺沫撇撇嘴,原本她只是想撒個嬌,結果這男人腹黑的又把問題拋給了她。
現在她似乎是必須要回答了?
“那就攜手前進、相濡以沫怎樣?”白淺沫將自己的手和男人的手十指緊扣。
男人低笑,收緊了她的手:“再加一句,以身相許、生生相伴!”
怎么感覺是要幾輩子都糾纏的意思?
不過,這么好的男人,她還是很期待下一世、下下世都能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