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爺子在唐德的攙扶下走到了白淺沫和顧爵曄面前,一雙昏花的眼睛瞇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們二人。
“都這么晚了突然跑來我這里,是有什么寶貝物件兒要我掌眼?”
顧爵曄沒有多說廢話,直接把來意說明。
“東西拿出來我看看。”
顧爵曄將放在文件夾里的那張A4紙遞給唐老。
唐老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隨即轉身慢悠悠走到辦公桌前,順開桌前的專業臺燈,拿起放大鏡,對著燈光仔細的看了起來。
顧爵曄和白淺沫也都沒有說話,走到唐老跟前等結果。
約莫過去七八分鐘后,唐老收起了放大鏡,幽深的目光朝顧爵曄看去。
“你們為什么要調查這份羊皮紙卷上的文字?”
“您認識這些文字?”
唐老呵呵笑了一聲,將鼻梁上的老花鏡摘下來,坐在了身后的紅木椅子前,伸出布滿褶皺的雙手,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
在顧爵曄和白淺沫的注目下,老爺子擺弄著茶蓋兒,寂靜的房間里發出清脆的瓷器碰撞的聲響。
沉吟半晌,唐老搖了搖頭:“說來慚愧,我這輩子品鑒古今藏寶,還從無失手的例子,今個兒到是栽在了這份羊皮紙卷上。不過我敢肯定一點,這文字絕不屬于古代使用過的任何字體范疇,或許是某個大家族內所實行的密碼語言,只有本家族的人才能看得懂它的含義。”
“結合剩下三分之一的圖案來分析,這應該是講述星象的,具體內容是什么,我也不敢保證。”
白淺沫想到這份文字里自己認識的那個SU字,在Y國的時候,有一次在老爺子書房里發現一塊銅牌,那銅牌上就刻著這個SU字,老爺子說,這字等同于“宿”,她再多問幾句,老爺子就不肯再多說了。
難道這文字和古家有什么關聯?
唐老沉默了一陣兒,突然又開了口。
“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們引薦一個人,也許他能看的懂這些文字。”
顧爵曄好奇的問:“您說的那個人是?”
唐老呵呵笑了兩聲:“這個人你們應該沒聽說過,他就是個怪胎,在考古圈子里也很少有人聽過他的大名,這兩天你們抽個時間,我帶你們去見一見他,不過,他肯不肯答應見你們,我就不敢保證了。”
離開唐宅 白淺沫沉默的走著,顧爵曄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
“在想什么?”
白淺沫腳步頓住,轉身借著路邊的燈光看向眼前清雋絕倫的男人。
“你有沒有感覺到,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把我們往某個方向引?”
顧爵曄眸色平靜,聲音淳厚的低聲開口:“例如?”
白淺沫伸出自己的手,顧爵曄自然的伸出手掌將她冰涼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里,緊緊包裹住。
“虞城酒店的那張卡片剛出現不久,這份羊皮卷軸就剛巧從古墓里被挖掘了出來,從圖案上來看,它們之間似乎還存在著某種聯系,我總覺得,似乎無形中有一雙手在把我們指向某個地方。”
顧爵曄陷入沉默,握著白淺沫的手卻不由的收緊了幾分。
“所以我們需要盡快把羊皮卷軸上的文字弄清楚。”
翌日一早 白淺沫去了一中,臨近寒假,學校的學生們顯得異常活躍。
不到九點 絨易將車開到校門口,此刻,學校門外已經停了很多車子。
圍著學校大門繞了一會兒,最后停在了距離學校有五十米遠的一處露天停車場。
“白小姐,你看我今天這身穿著行嗎?”絨易整了整西裝領子,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白淺沫背上書包,穿著一中的校服,長發隨意的扎了個馬尾,整個人顯得白凈干練,顯得比平日里還要小上兩歲。
她的目光淡淡朝絨易審視了一眼,絨易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筆挺黑色西裝,外面套著一件煙灰色的呢子大衣,頭發上還摸了發膠,整個人顯得比平日里精神許多。
“很不錯。”
得到白淺沫的肯定,絨易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是第一次參加家長會呢,生怕給您丟了人。”
白淺沫挑了挑眉:“你沒有孩子嗎?”
絨易干笑了兩聲:“老婆都還沒有,哪里有孩子啊。”
聽到這里,白淺沫著實有些意外,顧家人基本都是從部隊里精心挑選的人,很多都是特種兵出身,再加上絨易五官端正,雖然已經四十歲了,但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找不到老婆的人。
絨易看出白淺沫的心思,憨憨的笑了笑:“我以前的職業不太安定,并不適合解決個人問題,這兩年才被調回帝都,目前周圍的親戚朋友到是有介紹的,不過暫時還沒遇到合適的人。”
白淺沫沒有多說什么,畢竟這是人家的個人問題。
“走吧。”
“好!”
將車子停好,白淺沫和絨易下了車,步行去了學校。
到了七班 班級里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很多學生和家長。
教室里的桌子統一壘放在后墻角落里,偌大的教室整整齊齊擺滿了凳子。
白淺沫帶著絨易進來時,許華嵐和白逸堂正坐在后排的角落里,旁邊還意外的坐著一個人。
此刻,七班的家長和學生們沒有人說話,都帶著一副吃瓜的表情在白淺沫和韓宋妍的臉上來回穿梭。
看到韓宋妍出現在七班教室,白淺沫也著實有些詫異。
絨易站在白淺沫身旁,小聲詢問:“白小姐,韓女士既然來了,那我…”
韓宋妍既然來了,他如果繼續留在這里會顯得有些怪異。
白淺沫冷淡的朝韓宋妍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韓宋妍下意識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大衣,將膚色襯托的越發白皙,整個人站在一眾家長中十分顯眼。
但看到她出現在這里,白淺沫感覺不到一絲的開心。
“絨易,你留下。”也許半年前她曾需要過母親這個角色,但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了。
“白小姐…”絨易為難的朝韓宋妍看去。
韓宋妍緩步走了上來,神情有些緊張:“淺沫,我昨天無意間聽說你們學校今天要召開家長會,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冒冒失失的來了,你…你不會怪我吧?”
白淺沫看向韓宋妍,臉上的神情顯得很平靜。
“白夫人,您走錯地方了,白夕若不在一中。”
韓宋妍的臉色頓時一白,她預料到了淺沫對她的態度不會太友善,本來她鼓足勇氣出現在這里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此刻,面對白淺沫的冷淡疏離,心里異常的難受。
這都是她自己犯下的錯,現在的惡果也是她該承受的。
“抱歉,沒有和你商量就來了,我只是想讓你像其他孩子一樣,在今天能有父母陪伴在身邊。我真的…真的沒有惡意。”
白淺沫忽然輕曬一聲,一雙眼睛寂靜無波。
“白夫人,我并不需要你此刻的善意,你還是留給你的女兒吧,叔叔,您坐這兒吧。”白淺沫握緊雙肩包,走到一處空位招呼絨易。
絨易看了韓宋妍一眼,心里暗嘆。
白小姐回到帝都以來,韓宋妍這個親生母親對白小姐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情,他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可想而知白小姐當時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雖然白小姐個性獨立,從不輕易顯露出自己的喜怒哀樂,但她畢竟也只是剛二十歲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期盼著得到父母的寵愛呢?
可韓宋妍作為親生母親,留給白小姐的卻只有冷漠和傷害。
她現在突然又想和白小姐緩和關系,裂縫的鏡子怎么可能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