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冷艷女子嘴唇刻薄,眼神冷漠,三四十歲左右,身軀挺立,自從自己一進來,目光便始終在自己身上留意著。
鐵家鐵如畫!
這女子就是當年殺死劉大善孿生妹妹的存在。
不過對于自己這里,對方似乎也產生了不小的敵意,應該是剛剛聽到自己是劉大善朋友的緣故。
但陳宣現在可沒空搭理她。
他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全部注意力都留在了前方的黑袍男子那里。
他能清晰地感到,除了鐵如畫盯住了自己,身后還有其他的四五道目光也都匯聚到了自己身上,隱隱如同實質,無一例外,全都是高手。
看來這劉府的情況遠超自己預料。
劉大善想要繼任家主之位,只怕難了。
“試探下這人的來歷,看看是否為左道巨魔?”
忽然,劉三爺不動聲色的向身后的黑袍男子傳音。
他用的是一門高深音波功,別人萬難聽到他說的是什么。
黑袍男子輕輕點頭,臉色平淡,忽然抬起頭來,向著陳宣遙看而來。
陳宣的目光也恰好無意間與黑袍男子接觸到一起,微微一笑。
黑袍男子露出詭魅笑容,一雙眼睛如同忽然化為漆黑旋渦,詭異莫測。
一剎那,陳宣感覺到天地間忽然陷入漆黑,濃郁如墨,靈堂消失,人群消失,房間消失,像是一剎那來到一個恐怖旋渦之中,天地寂靜,沒有絲毫聲音,唯有眼前的一顆巨大眼球,泛動著詭異光澤,萬分妖異的注視著自己。
精神!
這黑袍男子居然動用了一門精神?
陳宣不動聲色,輕吸口氣,氣息內斂,不泄露分毫異常,整個人如同化為枯槁,一動不動,身軀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對于眼前巨大的眼球不聞不問。
任由巨大眼球如何旋轉,如何變幻,他始終不為所動。
巨大的眼球緩緩壓下,周圍的黑暗更為濃郁,更為陰森,隱隱伴隨陣陣妖異的哭泣之聲,喚起人內心深處最為恐懼的記憶,讓人忍不住就此沉淪、就此消亡,想要吐露出內心深處最為見不得人的機密,不過就在這時,陳宣的頭顱卻忽然抬起,臉上笑容依舊,一雙眼睛半開半合,全部化為漆黑之色。
攝魂!
無形秘力浮現而出,向著四周席卷,黑暗更濃,壓抑更重,如同更大的旋渦浮現而出,從身后將這顆緩緩貼近的眼球瞬間囊括在內。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一剎那,這顆巨大眼球就像成為了無形的蝦米,渾渾噩噩,停止轉動。
無邊的黑暗籠罩而下,將這個巨大的眼球絞入其內,像是兩個巨大的輪子在緩緩轉動,要將這個眼球生生碾磨、震碎,眼球上浮現出了一道道朦朧畫面,全都是黑袍男子腦海深處的種種往事。
黑袍男子的臉色瞬間呆滯下來,如同失魂,口中喃喃:
“我叫烏云天,今年四十三,原名趙天云,出自江東恒陽,無算,位列黑榜九十六,之前曾為鐵掌幫客卿長老,后來因二品先天丹,誤殺其他長老,一夜之間逃出鐵掌幫,夜走江東…”
話音一出,靈堂內眾人皆是臉色一愕,齊齊看向黑袍男子,不可思議。
劉三爺更是臉色豁變,陡然看向烏云天。
他瘋了?
敢在這么多人的面前說出自己的來歷?
“烏兄,休得胡言!”
劉三爺沉喝,已經動了神秘音波功,詭異力量如同響在烏云天腦海。
烏云天瞬間從被攝魂狀態中恢復,臉色煞白,蹬蹬,額頭上冷汗滾滾,一臉驚駭,簡直不可思議,看向陳宣的目光,如同看向魔鬼一樣。
精神神功?
這人也懂精神神功?
“三哥,這位朋友剛剛說的話是真的?”
忽然,一側的劉五爺語氣低沉,冷冷說道。
劉氏家風向來嚴厲,老三膽敢結交邪門歪道,當這么多人的面,注定難以翻身。
他必須要把握住時機,一舉將老三打倒。
“我…”
劉三爺臉色一變。
“不錯,三哥,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嗎?這么多朋友都已經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此人原名趙天云,分明是黑榜上的魔頭,你明知對方是魔頭,還敢招入家中,豈不是為家族抹黑?”
劉七爺也立刻起身,眼神冰冷,看向劉三爺。
他身后支持他的眾客卿全都冷冷看向了烏云天。
他們都已經打定主意,不管烏云天一會如何狡辯,必須要一舉拿下,然后找來高手,進行搜魂,只有這樣,才能一舉打掉劉三爺,讓他失去繼任資格。
烏云天臉色狂變,也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自己剛剛說了什么?
該死!
這公孫勝到底什么人?
他霍然看向了陳宣,只見青袍加身,姿態儒雅的陳宣,正面含微笑的向他看來。
見到陳宣看向自己,他心頭一駭,趕忙移開目光,再不敢對視,生怕再次中招。
忽然,烏云天腳掌一踏,快到極致,從堂口位置一閃而過,向著外面逃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反正劉三爺已經投靠了他們組織,只要自己撤離,劉三爺終究是安全的。
看到烏云天轉身便逃,堂內賓客和客卿全都臉色一變,當即七八道人影一沖而過,迅速追了過去。
門口位置的劉二爺,根本沒反應過來,便被烏云天逃出了此地,但其他賓客和客卿即便第一時間追出,還是很快失去了烏云天的蹤跡。
烏云天修煉有精神神功,能將自身氣息完美內斂,一旦逃出,將很難鎖定。
半盞茶的功夫左右。
一群賓客和客卿才一臉憤憤的再次返回。
“五爺,他失蹤了!”
一個光頭健碩男子,抱拳向著劉五爺說道。
劉五爺臉色一冷,豁然看向劉三爺,道:“三哥,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嗎?”
眾多本族長老和賓客,皆是齊齊看向了劉三爺。
劉三爺臉色發白,嘴唇顫抖。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種時刻居然會出現變故!
他忽然看向陳宣,心頭憤概。
都是這個人!
這人能擋住烏云天的精神攻擊,還將烏云天給迷惑了。
他到底是誰?
“我事先也被迷惑了,不知此人真正來歷,各位,我也是無辜的,我怎會結交邪魔?”
劉三爺趕忙開口,為自己辯解。
“三哥,你與此人朝夕相處,你說你沒發現這人的來歷?豈不可笑?”
劉七爺冷冷說道。
“不錯,三爺,結交邪魔為家族大忌,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一位本族長老低沉道。
“我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邪魔,再說了,劉小二他之前也是邪魔,還加入了西南五毒教。”
劉三爺急忙開口。
“劉小二早年被迫加入五毒教,如今已浪子回頭,改邪歸正。”
一位長老開口道。
“劉小二為家族正統,當年加入左道,只是年輕氣盛,并不懂事,至今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這也是江東孫氏的意思,三爺,不管怎么說,你結交左道,始終是犯了家族大忌!”
又有一位長老說道。
江東之地,古風盛行,立長不立幼是立家根本,若非劉三爺、劉五爺等人勢大,而劉小二又常年不在家,這場家主竟奪之事根本不會發生,他們早已雷霆手段扶持劉小二了。
“你們…我說了我是冤枉的!”
劉三爺怒聲道。
“各位,剛剛烏云天是看了此人一眼之后,才忽然遭遇精神攻擊,此人的來歷只怕也是不正,各位難道不想知道一下嗎?”
忽然,面容冷艷的鐵如畫冷淡淡的看向陳宣。
眾多長老和客卿全都將目光看向了陳宣,眉頭皺起。
不錯!
此人是劉小二的朋友,根底不知,又精通精神攻擊,會不會也是左道邪魔?
“劉小二,這人到底是誰?”
劉七爺冷聲問道。
“他只是我之前游歷江湖結交的朋友,喚做入云龍公孫勝。”
劉大善開口道。
“我們知道他是你朋友,但是不是也是左道之人?”
劉五爺冷哼道。
劉大善淡淡道:“公孫兄弟急公好義,熱血心腸,怎么會是左道?我可以以人格擔保,公孫兄弟絕對是出自正道。”
陳宣微微一笑,氣質儒雅,開口道:“各位,不成想各位對在下有如此成見,既然這樣,在下也不好多待,如今已吊唁完畢,在下告辭!”
他深深鞠躬,青衫飄動,無比灑脫,轉身離去。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追蹤烏云天。
他才沒工夫搭理這些人。
看到這位公孫勝說走就走,劉三爺、劉五爺、劉七爺等人皆是臉色微變。
劉大善慘笑起來,道:“可笑,真是可笑啊,公孫兄弟急公好義,素有俠名,為了吊唁先父之殤,不遠千里渡江趕來,如今你們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猜測,竟將公孫兄弟親自逼走,道義何在?俠義何在?這劉氏家風何在?”
劉三爺、劉五爺、劉七爺等人臉色再變。
其他賓客也都暗暗皺眉。
“公孫兄弟慢走!”
劉二爺迅速趕去,想要挽留陳宣。
“不必強留了,既然有人說老夫不干凈,老夫何必惹人嫌,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告辭,告辭,哈哈哈…”
一陣陣灑脫的大笑聲從遠處傳來。
劉二爺一路追到門口,發現陳宣的身影竟早已消失。
他不禁臉色變幻。
好快的速度!
這公孫先生,真奇人也!
從靈堂內追出的其他客卿也都是臉色一變,面面相覷。
消失了?
比剛剛的烏云天還快!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