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邪面色是冷的,眼底也是冷的:“你當初既然逃離了這皇宮,為何還要回來?”
“因為愛他嗎?”
“那我們呢?我們算什么?你完美愛情路上的一個意外嗎?”
說道此處,司無邪輕笑了一聲,似在嘲諷。
她最后深深的看了涼筱一眼,開口說道:“你無論對我袖手旁觀我多少次,我都無所謂,但是這一次你救了真兒,我很感激。”
司無邪說完便抱著司無真向郢霄宮去。
顯然是將涼筱前面那一句話聽進去了。
司無邪抱著司無真走出了幾步,司無真的心緒才終于緩了過來。
他發現自己被阿姐抱著,這樣的姿勢他覺得著實羞恥了些,便掙扎著從司無邪懷里下來了。
改由司無邪,摻著他,姐弟二人一道朝著郢霄宮而去。
無論涼筱說的是真是假,她們都應去瞧瞧的。
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她進宮與父皇商討完事情,離去前父皇的那一聲突兀的咳嗽。
司無真受傷的雙手,看上去太過觸目驚心,無邪便從裙子上扯下一塊白布,給他粗略的裹了裹。
看到姐弟二人走遠,涼筱身子才一下軟了下來。
司無邪剛剛最后的那一番話,透露出一個信息:她一直都知道她當初是假死的。
也知道自己會偶爾的出現在她們身邊。
這個女兒還是和當年一樣,什么都瞞不過她。
待看不到那姐弟二人的蹤影,涼筱才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道血痕。
一直守在暗處的暗衛,連忙現身將一個藥瓶遞給了涼筱。
涼筱習以為常的接過藥瓶,從中倒出幾粒藥丸吞了下去。
她原本沒想過要出現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對兒女,過的不太順遂。
她也知道既然死了的人,就好好做個死人就好了。
今日若不是她瞧著司無真被擄,她到死都不會出現的。
當初她自殺是服了假死藥,為了扳倒薄家她必須出宮。
而最安全的身份便是死人,她聯系上當年她在進宮前,在宮外留下的一些人,弄來的假死藥。
但是這個藥吃下去,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有成效的,也就是說她也許吃下去就真的死了。
但是她必須得賭,薄家不除。
無邪,無真這輩子都安生不了。
她當初選擇假死,一是因為身處后宮她有諸多不便,二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司贏。
所以惟有離宮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選擇在司無邪受封那一日,進了鳳藻宮。
她知道薄相不會讓司贏輕易將孩子認回來的,所以她利用自己跟薄姬的舊怨。
做了一個局,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無論她最后結果如何,無邪的地位都保住了。
去給司贏他們傳消息的人,是她事先安排好的。
同時民間也開始流傳這件事,因為她明白這件事一旦傳開了,就是帝后失格。
薄相為了保住薄姬的皇后之位,便不會再過多為難無邪。
之后無邪的路,便會順暢一些。
她服藥進入假死狀態后,本是計劃好等她下葬之后,讓暗衛將她從墓里救出來。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司贏居然力排眾議將她葬進了皇陵。
待到最后暗衛趕到,將她救出來之時她已經奄奄一息,后來養了很久才調養好了一些。
她也曾想過聯系司無邪姐弟,但…
這假死藥是有后遺癥的,她這幾年一直靠著藥物吊著。
指不定哪一天就撒手而去了,她只得作罷。
這幾年她一邊暗地里瓦解薄家的勢力,一邊替無邪他們培植自己人。
偶爾得空了了,她便會偷偷的在長公主府外瞧瞧。
運氣好能碰上她們出門,運氣不好便只能撲空。
長公主府內的奇門遁甲太過厲害,她闖不進去,便只能在外面瞧上一瞧。
后來她得到消息,知道無邪去江湖上闖蕩了,便又派人偷偷摸摸的跟著她 她知道她的女兒進了逍遙谷,知道她結識了詭橘多變的花無殤和諸葛云。
她知道她的女兒拿下了江湖上第一大殺手組織—血羽樓。
她知道她的女兒受傷了。
她知道··
她知道··
無邪受得的苦,受的傷她都知道。
她也曾悄悄的插過手,她怕自己被發現,所以一直游走在外圍,動靜不敢太大。
因為她知道她自己時日無多。
直到今日瞧見有人潛入公主府,她便知道公主府內部的情況,已經被人掌握了。
當她看到一個男人將昏迷的司無真捆著劫了出來時。
她便再也藏不住了。
擄走司無真那個人她認識,當年她會敗給薄姬這個人出了不少力。
她連忙召集下屬,將那人攔住,在折損了數人之后,才堪堪將那人斬殺。
她當年的失勢,便是涼家覆滅的開端。
這人也算得上是她仇人之一 她救下司無真后,開始犯難了,公主府她進不去。
明晃晃的將人還回去,恐惹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最終她便只能悄悄的,將司無真帶回月華宮。
起初她進來并不是想與司無真相認的,她就只是想好好看看司無真。
好好看看這個兒子。
但是她最后瞧著司無真假裝昏迷,她到底是沒能忍住,逗了他一番。
她沒想到的是司無真看見她后,情緒竟然那么激動。
他看著她的眼里都是厭惡,都是恨。
她想她不應該出現的。
恨也好,也好,左右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省的她們再傷心一次。
郢霄宮,司贏躺在床上,意識有些飄忽。
他只能瞧見面前有一個人影,但是卻看不真切是誰。
他喚了一聲:“無邪,你來了。”
司贏瞧見面前的那個人影,身子僵了一下。
心中明白,面前這人怕是他那個大兒子了。
司云寒聽清了司贏的話,他伸手給司贏掩被角的動作一僵。
到了這種時候父皇心心念念的孩子,居然還是司無邪嗎?
那他算什么?
司云寒忍不住糾正道:“父皇,孩兒是云寒,不是無邪。”
語氣有說不盡的委屈。
司云寒明顯感覺到司贏,聽完他這句話后,向他伸來的手微微一頓。
過了片刻,司云寒又聽到司贏說道:“無邪…父皇知道…你心軟,但是有時候該心狠的時候,還是心狠些吧。”
司贏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半晌,感覺恢復了些氣力,便又開口說道:“無邪…父皇只盼你以后,不要后悔曾經替你皇兄求過情。”
“無邪,朕的女兒…”
后面的話,司云寒沒聽太清楚。
他現在只覺腦袋中猶如五雷轟頂一般,一直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