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府躺倒了一地的星君,看上去頗為壯觀,昴日星君、牛宿星君、女宿星君放聲大笑,笑得非常舒暢。
車轱轆旁綁著的南斗星君質問:“黃倉,紫微、勾陳向來同氣連枝,你們為何幫著顧佐?”
昴日星君冷笑:“同氣連枝?你們好意思說得出口?”
東斗星君沖著王子喬、空空兒怒道:“我星君府的渾水你們也敢趟,來日必不與爾等善罷甘休!”
王子喬、空空兒不屑道:“敢打白虎神君的主意,我等自然不會善罷甘休,這不是廢話么?”
正說時,金蟹將軍鐵鉗上掛著西斗星君回來了:“神君,神君!西斗在這里裝死!”
顧佐一看,這哪里是裝死,這是暈死過去了,他本來就受了哪吒火尖槍一刺,至今昏迷不醒,被金蟹將軍折騰出來,恐怕傷勢還得加重。
這番動靜不小,星君府諸多司命卻一個不見,也不知藏哪兒去了。想想也是,蘇仙公、閭丘子才挨了一通胖揍,這種時候誰敢往這里擠?
不過終究還是有人來了,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主持星君府的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也顧不上走正道了,胳膊上搭著浮塵,直接飛進院子里,見到這番景象,張著大嘴看上去極為震驚,問道:“顧神君,這是怎么說的?”
顧佐道:“蘇仙公、閭丘子,你們跟金星說說。”
于是蘇仙公和閭丘子連忙訴苦,將被紫微眾星毆打之事告知。
顧佐語氣肅然道:“星君和司命,修為雖有差別,仙格卻是平等的,職司雖有不同,卻無高低貴賤之分。兩位司命勞苦功高,卻遭此羞辱,紫微大帝不在,我便替他管束管束這些不成器的東西。說起來,正要去請您老,您老既然來了,咱們便一同問案。”
太白金星干咳一聲,道:“嗯,顧神君,會不會動靜有點太大了?”
顧佐道:“沒辦法啊,我親自過來問話,紫微眾星不僅不老實交代,反而負隅頑抗,我也不想的。來來來,咱們抓緊時間,您老也來坐鎮,把案子審問清楚,免得人家說我顧佐徇私。”
太白金星捋著長須嘆了口氣:“那......也好,問問吧。蘇仙公、閭丘子,將你們打傷的,究竟是誰?”
蘇仙公和閭丘子正要開口,被顧佐制止:“你們先別說,讓他們自己招認,你們看到的是臺前動手的,幕后挑唆的未必知道。”
看了看周圍,隨便找了間堂屋,招呼太白金星入內,請太白金星坐了上首,自己在下方陪審。
南斗星君最先被提了進來,他沖著顧佐怒目而視:“有本事下回堂堂正正約好了再打,不宣而戰,非真仙所為!”
顧佐懶得搭理他,提著他的衣襟問:“是不是你動手的?是不是你指使的?”
南斗星君道:“便是我指使的,你又待怎樣?”
顧佐點了點頭:“很好!”將南斗星君扔出去:“看管起來!”
北斗星君被提上堂,高呼:“我不僅指使,還動手了!金星,顧佐小兒是勾陳宮神君,管不到我紫微眾星!”
顧佐提著他的衣襟也扔了出去:“下一個!”
太白金星道:“顧神君,何必親力親為,來,坐下審問便是。”
顧佐道:“非如此,不能看出真假。”依舊挨個提著衣襟審問。
北斗星君、中斗星君乃至依舊昏迷的西斗星君都上了堂,之后眾星也依次輪了一遍。不用刑罰,所有星君全部高叫著自己參與其中,不僅策劃指使,而且親自動手。
太白金星皺眉道:“這么審,恐怕是問不出來的。”
的確如此,對付區區兩個司命,用不著五大星君和五斗眾星全上,也不可能人人都在幕后指使,分明是眾星不服,搶著認領罪責。
問完之后,顧佐笑道:“雖是巧言掩飾,互作偽證,但哪里蒙蔽得了我?已然查出來了,這是西斗四星君干的,可招蘇仙公、閭丘子進來印證。”
蘇仙公、閭丘子進來后如實指證,的確是西斗四星君所為。
太白金星翻了個白眼,暗道:“早干嘛去了?”
顧佐問:“金星,西斗四府無故毆傷兩位司命,該當何罪?五斗眾星妨礙執行公務......抗拒搜捕,該當怎么處置?全賴金星定奪。”
太白金星問:“依星君之意,該當如何處置?”
顧佐道:“擾亂天庭秩序,西斗四府上斬仙臺......其余眾星君為同謀,打神鞭各鞭十記,天條是這么定的么?”
五斗眾星在堂外候著,聽罷各個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置信。
太白金星遲疑:“神君,這個會不會鬧大了點?律條從嚴而定,但法不外乎人情......”
顧佐道:“這是我的建議。不過一切恩典皆由上出,且看陛下如何處置就是。
太白金星嘆了口氣:“那就......如此吧。”
眾星君大驚失色,各自高叫不服,星君府一幫司命仙吏方于太白金星召喚下入內,將五斗眾星押走。
走時,太白金星向顧佐頷首示意,顧佐拱手回禮。
事情辦結,勾陳眾星很是興奮,回去的路上不停談論著、大笑著。空空兒提議,說是前不久打了一頭左伯山的九尾梅花鹿,準備弄到勾陳宮來,大家一起烤了吃,于是大家商量飲宴的操辦,更加歡暢了。
顧佐則在車駕上沉思著。
今日一舉掃平紫微眾星,報了上回五斗星君挑唆之仇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審問的結果有些令他出乎意料——怎么沒有一個修煉無量道兵術的?
到目前為止,參與圍攻田谷十老的仙神里,他僅僅知道勝樂王佛和魔禮海,勝樂王佛雖然厲害,屬于須彌天無限接近金仙的佛陀,但以他一人之力,顧佐絕不相信他能獨自完成這般壯舉——魔禮海打埋伏的時候,田谷十老已然敗北。
以前顧佐無法判斷什么樣的力量能殺田谷十老,但他現在已經可以分析強弱對比了,能夠將神識世界固化到通道玄都世界這般程度,田谷十老一旦合力,就算沒有金仙的本事,也已經離金仙不遠,如此陣容豈是一個勝樂王佛能夠打崩的?
蟠桃宴上顧佐就懷疑五斗星君有作案嫌疑,但今日之后,他至少明白一點,五斗星君既沒有修煉無量道兵術,也沒有這份實力參與圍攻田谷十老——他們就算和魔禮海相比也差遠了!
連魔禮海都只是外圍打埋伏,他們哪里有上場的資格?
那么究竟還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