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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節氣之法

  這次法會的目的,一是請素日交好的真仙帝君、資深合道共同幫襯、前來撐場,相當于對諸天萬界的廣而告之,其二便是共同探討元始大天尊的真文大義。

  呂洞賓愿意將這些寶貴的東西拿出來分享,并不是為了積德行善,也不是助人為樂,而是他自家研究到一定程度后,感到非常吃力,想要集眾仙智慧,找到可以繼續下去的路子。

  之前是討論、修行、印證,接下來就是試演。每個人試演出來的東西,在給呂洞賓啟迪的同時,也是在向他證明,自己有繼續合作下去的資格,否則下一次法會就接不到請帖了——并非無情寡義,修為達不到要求,聽多了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有害。

  顧佐正思量印證時,對面王欽身邊的藍采和“咚”的一聲,于席中歪倒,臉色煞白,已然昏迷。

  這還沒開始試演,僅僅是思索其義,就已經倒下了一位。

  呂洞賓輕輕一嘆,道:“扶下去。”

  王欽和顧佐同時起身,將藍采和攙扶著下樓,安置于二層暖閣休息調理。

  李玄點了點頭:“伯通修為大進。”

  張果也道:“的確如此。”

  能堅持到這個時候,藍采和的確修為深了不少。

  呂洞賓先開始,伸手虛點,正廳中央的太極圖分出十二個區域,每個區域又被分成兩半,共二十四格。

  他凌空畫出七個亮點,代表北斗七星,七星旋轉,便是所謂的斗轉星移。斗轉星移的第一步,就是在太極圖上第一塊區域轉動。

  這個太極圖一旦啟動,就進入了自我演化模式,斗轉星移無可改變和更替,一切都按星君府記錄下的最新定位進行,只是在時辰上壓縮了三十倍。

  隨著斗轉星移的開啟,斗指寅位,呂洞賓當先試演第一應,掐訣之間,堂上頓時冷如臘月,冰天雪地,連呵出來的水汽,也在寒冷中變成了細碎的冰屑。

  呂洞賓攤開手掌,掌中是根掛著冰棱的枯枝。

  隨后,堂上的寒冷開始減緩,逐漸暖和起來,枯枝上的冰棱慢慢融化,晶瑩剔透的水珠滴落,在堂上匯成一條奔流的小溪。

  陽氣上升,萬物更生,新歲開啟,是為立春。

  這不是虛影,不是障眼法,而是真真切切的實景實物,而且演繹的進展自然流暢,與斗轉星移幾乎同步,不留冗余,恰到好處。

  又有一仙砰然栽倒,卻是支撐不住的曹國舅,他暈倒時還伸手抓了一把顧佐,想要讓自己穩住,嚇了凝目觀望的顧佐一跳。

  曹國舅和藍采和都是合道多年的仙人,如果只是看個熱鬧,本身并沒有問題,但聽了真文天書再去思索其義,再看演示,就完全超過了他們的接受能力。

  不得已,顧佐和王欽又將他扶了下去。

  斗指壬位,一旁的火龍真人思索稍頃,法訣掐動,堂上繼續回暖,一層陰云不知何成形,微風輕拂,淅淅瀝瀝的小雨如牛毛之細,隨風飄灑,落在每個人的臉上,帶來一絲絲清爽之意,落于地上時,不起半星水花,只微見濕漉之意,似被融化,果然是春雨貴如油。

  日光漸暖,告別冬寒,是為雨水。

  雨停時,斗指丁位,分毫不差,彰顯了火龍真人對之前所講真文天書極深的領悟,更展現了他極強的道法控制之力。

  一聲驚雷,枯木泛起綠意,這是太白金星出手,所謂春雷乍動、生機盎然,此為驚蟄。

  之后,李玄、張果、鐘離權依次試演,歷春分、清明、谷雨,枯木早已綠意滿枝,楊絮在堂上飛舞。

  楊絮飛過眾仙時,金光洞金霞童子渾身奇癢難當,不停撓動,卻怎么也沒用,全身上下多處現紅腫之狀。他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是待不下去了,只得匆匆忙忙抱拳告辭,蹬蹬蹬跑下樓去。

  金霞童子是金光洞太乙真人侍童,也是半個弟子,未入真仙帝君之列,與那個倍受太乙真人寵愛的三壇海會大神差得太遠,甚至連王欽都不如。

  不過話又說回來,九轉金丹對肉身的塑造當真是諸天萬界一絕,王欽這一年修為突飛猛進,這是準備走肉身成圣之道了。

  然后是周穆王、赤腳大仙、羅浮洞蕭升、洛迦洞龍女尊者、須彌天降龍尊者、輔佑帝君王重陽、純佑帝君劉海蟾、灌江口康太尉,依次演繹了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

  其中,王重陽、劉海蟾、康太尉試演時都有些不穩,時辰長短的拿捏上有些問題,但好歹是完成了一個大概。

  龍女尊者和降龍尊者完成得倒是不錯,但就連顧佐都看了出來,試演出來的東西似是而非,從對真文天書的理解上就是完全錯誤的,用的是佛門“天花亂墜”的手法。這樣的表現固然驚艷,卻背離了今日的主旨,對研討無益。

  只是他們兩位留著不走,呂洞賓也不好趕人,只好聽之任之。

  之后,是琴高、百花仙子試演白露,琴高失敗,百花仙子接替他,強行完成了白露的一半,卻已口吐鮮血,這兩位也遺憾離席。

  斗指巳位,秋分,明月道人接了上來,一輪滿月升空,皎皎月光灑滿廳堂,刺得人眼都睜不開。堂上時冷時熱,交替變換間,連顧佐都有些受不了。

  降龍尊者起身,向呂洞賓合十,匆匆忙忙告辭離去。其速之急,顧佐甚至沒機會和他套句話,令他頗為遺憾——他有好多問題還沒問呢!

  明月于席中冷笑不止,剛才一番試演,他將主要法力都用來對付這個須彌天來的尊者,降龍尊者哪怕修為強悍,竟也吃不住。因此也大概明白了明月的想法,既然堅持不住,又惹人厭了,干脆離開就是。

  降龍尊者離開,龍女尊者也告辭了,明月對她是很尊敬的:“龍女,我可不是沖你去的。”

  龍女尊者笑了笑:“我知道,我沒怪你,你幫我出了惡氣,我感謝你還來不及。”

  眾仙都裝作沒有聽見,顧佐同樣如此,仔細一琢磨這兩個尊者的法號,差一點沒笑出聲來。

  普濟仙人演化了寒露,但比較勉強,何仙姑則只演化出霜降的前半部分,當下也只得黯然退去。

  終于輪到顧佐了,斗指西北,是為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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