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佐知道赤杖真人是借題發揮,故意給穿小鞋,但這是人家“履職盡責”,也不好說什么,深吸了口氣,將印信取出,拋了過去:“行,好好看看。”
赤杖真人拿著顧佐的印信翻來覆去看了半晌,這才拋回給顧佐,又問旁邊的天將:“顧佐入南天門,錄過沒有?”
那天將小聲道:“顧星君是次等地印,不在登錄之列,玄、黃兩印才錄。”
赤杖真人板著臉微微點頭,這才轉身走了。
顧佐在他身后追了一句:“赤杖,想要那些戰俘就按協議辦,一塊靈石都不能少,耍這種小伎倆沒用,懂?”
赤杖真人身子一僵,憤然加快了腳步,回南天門值守朝房了。
顧佐趕往桂香府,這里是處理下界合道飛升事宜的所在,但凡有天現異象,又或者有合道主動拜表的,接引殿收到消息后都會送往桂香府,由桂香府處置,或拜官、或征兵,事務不少,田駢就是打理這方面事務的司命之一。
田駢聽說顧佐來了,連忙從里頭迎了出來:“懷仙,顧星君,怎么大駕光臨了?”
顧佐佯怒:“少來這一套,再這么見外,我可掉頭就走,以后再不登你這門!”
田駢拍了拍腦門:“行行行,懷仙息怒,駢知錯了。來來來,進來說話。”
將顧佐引入自家公事房,吩咐下面的仙吏奉上茶水,田駢道:“懷仙是為你東唐那些合道而來?你前幾日起壇,我是收到了的,可你們東唐修士接二連三合道,我一想,先給你梳理打點好了再下去也不遲,故此耽擱了。”
顧佐道:“正是為此而來,田兄若是方便,咱們商量商量?”
田駢道:“先說你麾下三娘子、洛君和苦桑道人的神位,按照你的意見,最好讓她們離東唐近一點,當日在巫江大營時,我和她們談過,原本是想讓三娘子和洛君分任太行、王屋山神,讓苦桑當東唐城隍,可她們不樂意。說什么山神城隍太陋了,原話啊,我也不懂,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她們不喜歡這個稱呼。”
顧佐自責道:“都是我把她們慣壞了啊,天庭授職,哪里還有挑挑撿撿的道理?有職差就不錯了。放心,田兄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反了她們了!”
田駢無語:“盡量照顧她們的意愿,這不是你當時跟我說的原話?”
顧佐繼續自責:“怪我怪我,田兄見諒…”
田駢道:“總之三娘子要從軍,洛君也就跟著要從軍,兩位女仙都說要當將軍,懷仙說怎么辦?我這段時間專程去了神霄雷府,合適的神將位置不多啊…”
顧佐思索片刻,道:“要當將軍?那就當唄,三娘子以前是法司參軍出身,可以讓她監刑壇,刑壇將軍;洛君我是知道的,監兔壇她肯定樂意;至于苦桑,可以效法管仲,監個青壇,不會說半個不字!北都宮對監壇沒什么要求吧,祖壇必須設在北都宮嗎?”
田駢怔怔道:“那倒是沒有要求,設在東唐也行,只是…監壇啊…”
顧佐道:“那也是將軍啊。”
田駢苦笑:“此將軍非彼將軍…行行行,你同意就行。問題是,兔壇是什么?沒聽說過啊…”
顧佐道:“來來來,我與田兄細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田兄別笑。”
一番耳語之后,田駢忍住笑,道:“那行,北都宮幾百上千個壇口,新設壇口一向任憑自愿,多一個兔壇也無所謂,那就這么定了?”
“定了!”
接下來商議其他合道的去處,田駢道:“如今有太行山神、王屋山神、東唐城隍空缺,懷仙打算以誰填之?”
顧佐想了想,問:“當初我為奎宿星君,王欽說,下設十六仙職,為四司命、十二仙吏?”
田駢點頭:“的確如此,但據我所知,懷仙麾下只有屠夫、成山虎、靈源道長可任,若他們上了奎宿,太行、王屋兩山神、東唐城隍以誰任之?懷仙不占,恐為他人所搶。”
顧佐道:“我有二妾已經合道,尚長老、岐王你也見過的,同樣合道了,只是未曾引發天象,你說有沒有機會…嗯?”
田駢一陣失神:“那么多合道?”
顧佐道:“慚愧…”
田駢嘆了口氣:“都說打仗勞民傷財,換到懷仙這里,簡直是發家致富的手段啊。”
顧佐道:“都是好友們關照,他們自家的努力,怎樣,有沒有機會?”
田駢道:“懷仙為部眾所想,愛惜他們,如此優懷之心,實屬難得,但竊以為略有不妥。引天地異象者,為仙官仙吏,平平無奇者,入軍為將,這是延續了近千年的規矩......我知懷仙想說什么,壞規矩的事也有,比如你我皆知的靈安客之輩,沒有引發天地異象,一樣成了仙官仙吏,但此非常例,百不存一。
東唐我也去過不少回,國勢蒸蒸日上,煉虛、元嬰比比皆是,將來他們合道之后怎么辦?懷仙可以解決一個、兩個,能解決八個、十個么?懷仙這一次為他們求了情破了例,下一次又該如何?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將來懷仙沒辦法再破此例時,又該如何處之?我恐禍起國中啊,懷仙三思!”
顧佐沉默良久,躬身道:“田兄之言,振聾發聵,請受佐一拜。”
田駢連忙虛扶:“使不得,你可是星君,位在我上,哈哈。”
顧佐笑道:“你我之間,哪里有什么位分之說......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這奎宿星府中的仙位,應當留著,以備將來?”
田駢道:“正是如此,桂香府分派仙職,也是要征詢座主之意的,若我舉薦的人懷仙不愿意接收,通常也不會硬塞過去,故此才大多去做山神土地水伯城隍,因為這些仙位是桂香府做得了主的。你奎宿星府中的這十六個仙位,聽上去多,但百年之后,恐怕你還嫌不夠。”
顧佐點頭:“明白了,那就這樣,屠夫為太行山神、成山虎為王屋山神,靈源道長為東唐城隍,可好?”
田駢道:“放心就是,我來操辦。至于其余人等,愿意上表的,懷仙想送往哪一府從軍,駢也是能說得上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