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境麒麟崖下,膠著了兩天的對局終于落下了第一手,純陽之火將冰晶融化,顯化實形,占據了棋盤正中的天元之位。
呂洞賓微微一笑,向長眉真人拱手:“承讓了!”
長眉真人默默注視棋盤良久,推枰而起,認輸道:“恭賀孚佑帝君,你贏了。”
兩人道別,各自整束衣冠,向崖上躬身再拜,一道符詔自崖上飄落,蒼老的聲音響起:“著呂嵒入職玉虛宮為相,總領玉清樞機,掌諸務。”
呂洞賓跪拜恭領:“臣接詔。”
長眉真人羨慕不已,自家努力多年,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金仙大道遙遙無期,而呂洞賓成為玉清內相后,在諸天萬界的影響力必將急劇增大,且可時常入玉清境與道祖相見,對于構筑神識世界會帶來極大助益,也許再過千年,自己再見呂洞賓時,對方已然是金仙,到時要稱一聲天尊了。
他輕輕一嘆,出了玉清境,穿越虛空,返回桃源洞天,于鼎湖之畔拜見廣成子。
廣成子正在舞劍,收劍聽了長眉真人的稟告后,默然片刻,道:“也不必灰心喪氣,將來機會還多。”
長眉真人道:“辜負了天尊厚望,任壽慚愧。”
廣成子安撫道:“何愧有之,八仙氣運正旺,此為命數使然…我這里有《自然經》一卷,曾傳于軒轅氏,你也參悟參悟。”
長眉真人恭領:“多謝天尊。”
廣成子又道:“你走一趟南天門,讓殷郊回來吧。”
長眉真人領命,至南天門前,這里的斗法依舊在繼續,長眉真人觀戰少時,見殷郊和土行孫確實是盡了全力,將火龍真人、八仙及一干弟子牢牢擋住,心中不是滋味。
廣成子讓長眉真人親自過來,是為了讓他顯示氣量的,所謂勝不驕敗不餒便是如此,大道之機已失,不如給眾仙留個好印象,將來有了機緣才好再爭。
因此,長眉真人緩步上前,高聲道:“還請諸位停手吧。”
長眉真人露面,爭斗雙方便知道必定是出了結果,各自罷手后退。
這個時候出結果,火龍真人和李玄等七仙都覺不是什么好事,他們都沒有闖下北俱蘆洲,下界的戰事可想而至,緊靠顧佐的東唐軍,怎么應付得了峨眉青城這么多合道地仙?是以臉色都不太好。
火龍真人輕輕嘆了口氣,為助呂洞賓,他已經盡力了,只是沒想到殷郊的翻天印這么難對付,也是氣數使然。
王欽等人依舊被綁在廊柱下,此刻心中都很失落,辛苦了那么久、籌謀了那么多,呂師叔卻沒有拿到機緣,自八仙崛起以來,幾乎就沒有不順的時候,難道當真是盛極必衰?
殷郊和土行孫同樣感覺不對勁,見長眉真人神情中似乎有些落寞,心下不敢置信,都把南天門封了整整兩天了,難道還是不行?莫非大天尊竟會如此偏心,就算勝了也不能得玉清內相之位?
兩邊臉色都不好,都在等著長眉真人宣布結果。旁邊聚集的上千吃瓜仙吏們也都翹首以盼,圍觀了那么久,被堵了整整兩天,現在已然是分出勝負的時候。
孔安國在人群中默默禱告:“懷仙,敗了就敗了,你可不能出意外啊。”
文種擠到他身邊,很是緊張:“懷仙會不會出事啊?”
孔安國安慰他:“懷仙那人,應該不會,他不是說過,大不了從頭再來么?不會鉆牛角尖和人拼命的。”
管仲點頭:“好一個大不了從頭再來,有這份氣魄,將來必定能見大道。”
南天門前鴉雀無聲,在萬眾期待中,長眉真人深吸了口氣,道:“太歲神、土府星,還請放人,桃源洞天各路修士也暫緩下界修行,先讓諸天仙眾出入天門吧。”
殷郊遲疑著問:“真人......你......”
長眉真人微笑道:“天尊傳我《自然經》,我打算返回凝碧崖閉關三十年,認真參悟。”
殷郊和土行孫怔怔不語。
長眉真人又向對面拱手道:“火龍真人、藥王真君,諸位,大天尊已下法旨,拜孚佑帝君為相,入玉虛宮,掌玉清樞機,此后大道可期,壽于此恭賀了。”
此言一出,當即嘩然,火龍真人不解的看向李玄,李玄和張果等人更是不敢置信,怎么就成了?
李玄和張果等人向長眉真人拱了拱手,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得道:“恭賀真人得受寶經,參悟大道。”
土行孫伸手一招,將捆仙索全部召回,廊柱上倒吊著的蝠妖撲棱著蝠翼還待撕咬土行孫,被張果大袖一卷,都收了去。
王欽等人脫身出來,奔向八仙,各個喜形于色。呂洞賓供職玉虛宮,拜了內相,從此之后八仙更是權勢滔天,無人敢惹了。這還只是眼前,待將來他若是得了機緣,成就神識世界,立于主天界,大伙兒都可以去那方天地得享自在,不受天庭拘束,豈不快哉!
對于李玄和張果等人來說,他們將來的收獲更大,呂洞賓在大道上闊步前行,一路上的經驗和感悟,他們都能共同分享,從中尋找到自己的大道,這是他們最大的收益。
李玄將自家的葫蘆取出來向空中一拋,極樂童子、神陀乙休、鐵鼓仙、赤杖真人、神尼優曇、芬陀、餐霞大師等等十余人都從葫蘆里翻滾出來,出來之后,卻發現位于南天門內,眾目睽睽之下,各自羞得面皮發燙。
還待找回面皮再行打過,李玄拱手道:“我這葫蘆里便是這般模樣,諸位也已參悟過了,就此作別吧,他日有緣再行切磋。”
一干峨眉青城的天仙們還有些遲疑,長眉真人看不下去了,在后道:“此間事了,各歸洞府吧。”好歹得了個臺階,還不撤怎么的?要把面皮都丟盡么?
土行孫向殷郊道別之后離去,殷郊也將桃源洞修士盡數召回,放開了諸天門。
飽了眼福,諸天仙眾各自散去,該忙活的忙活,閑著的吆五喝六,聚眾前往某某寶地,打算以此佐酒閑談,都不須多言。
火龍真人將純陽劍交給李玄,讓他轉給呂洞賓,也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