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原下的軍營前,齊金蟬瞟了一眼手中的處罰文告,不禁冷笑:“罰苦役一年,杖八十?你們真打算這么做?”
顧佑懶洋洋道:“按軍律,本該處斬的,念在初犯,故此略施薄懲,以儆效尤。太師讓我周知爾等,真武帝君已然下了定論,爾等再以不懂規矩為借口,那就說不過去了。若有再犯者,從重從嚴懲處,到時不要怪軍法無情。”
齊金蟬道了句:“很好。”帶著峨眉天的十多名修士轉身就離開了。
峨眉天,太元洞。從天庭回來的齊漱溟看了齊金蟬帶回來的處罰文告,點頭道:“速速遣人,送往青城,向你朱師叔說,我擬于近日辦開府大會,請他率青城修士來聚。”
齊金蟬去后,齊漱溟再次上天,徑往桃源洞而去。
桃源洞是廣成真人的洞天,長眉真人和極樂童子都在廣成真人座下侍奉,是為廣成子一脈。
于凝碧崖拜見之后,齊漱溟道:“老師,東唐已下處置文書,現在可以動手了。”
長眉真人頷首同意:“你在下界過上九日,天上地下一起動手。”
齊漱溟答應道:“是。那八仙這邊,就拜托老師了。”
長眉真人沉吟片刻,道:“此番爭斗,源于天上,但落點還在巫江,天上的事情,自有為師做主,巫江那邊,你要辦好。不要留手,須知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齊漱溟點頭:“弟子明白,老師放心,弟子準備再次開府,召集峨眉青城修士,以雷霆之勢解救落難的門人弟子,必為老師掙出臉面來。”
長眉真人道:“此役之后,峨眉傳承必將發揚光大,你要努力為之。”
齊漱溟恭恭敬敬應了,信心滿滿,下界重議開府。
長眉真人在凝碧崖等待了兩日,極樂童子便如約趕回來了。極樂童子貌相是個幼童模樣,乃當年功法所致,實則與長眉師兄弟相稱,修為深湛,不亞于長眉。他當年曾為長眉隨侍道人,因天縱奇才,開創青城一脈,成為青城祖師,這是個憑借自身努力由仆役而與主人平起平坐的勵志故事,相當不易。
長眉真人和極樂童子,這兩位便是峨眉青城兩天的頂梁柱。
坐下之后,長眉真人道:“人都約好了。鐵鼓仙周師叔、乙休道友、赤杖真人、鐵肩老祖、窮神凌渾、安期丈人都愿助一臂之力。須彌山那邊如何?”
極樂童子道:“剛回來,芬陀大師、優曇大師、餐霞大師、白眉禪師、空陀禪師都愿意出手。”
長眉真人盤算片刻,道:“我和呂純陽不會出手。師弟和周師叔可戰李玄,乙休和赤杖去敵張果,鐵肩和窮神對戰鐘離,芬陀和優曇合斗何仙姑,白眉和空陀戰普濟仙人,餐霞戰藍采和,安期丈人看住曹國舅,如此可好?”
雖說十二打七,且八仙中戰力極強的呂洞賓還無法出手,但極樂童子依舊覺得不太穩妥:“能否讓齊漱溟和朱梅上天,齊漱溟助我和周師叔,朱梅助乙休和赤杖,畢竟李玄和張果道行太深,難以匹敵。”
長眉真人道:“他兩個畢竟是地仙,上天斗法不合適,此事說白了,終究要落在巫江,咱們在天上出手,戰果如何并不重要,能拖住一日便可。”
天上一日,地上三日,只要能在天上拖住八仙一日,就能為巫江爭搶出三天來,有這三天,怎么也夠打破東唐了。
極樂童子思索良久,咬牙點頭:“那就爭取一日之機!”想了想,又道:“聽說四海龍王與八仙不和,能否請動他們?如此一來,就算是天上的斗法,也能穩贏了。”
長眉真人道:“我去尋過,四海龍王閉了長關,誰也不見,無可奈何。時已臨近,不需再等了,也等得夠久了。我們沒有準備好,八仙同樣如此。”
商議已定,長眉真人和極樂童子在凝碧崖下相對而坐,各自不語。半日之后,極樂童子霍然起身,離開山崖。
來到九仙門前,就見大批桃源洞天修士正在此間聚集,三三兩兩,或席地而坐,或游賞風景,也不知有幾百幾千,遍布于左近群山之中。
群山最高峰處,守護桃源洞天的太歲神殷郊仗劍而立,環視四周,一言不發。自從封神之后,殷郊便很少開口說話,極樂童子向他拱了拱手,殷郊頷首回禮。
出了九仙門,旁邊就是南天門,極樂童子深吸一口氣,邁步進了天庭。天庭廣袤,有三十六宮、七十二殿,宮殿之間有林苑相接,隱于云山霧海之中。
過天王殿、接引殿,繞行凌霄殿向西,過曈盧宮,入瓊苑,極樂童子站定,四顧茫茫云霧中的花園,認準遠處幾棵瓊樹飛去。
樹下聚集了十數仙神,正是峨眉青城飛升主天界的諸仙,或飲酒、或下棋、或賞花、或烹茶,見了極樂童子,均起身相迎。
千年以降,峨眉青城道統不絕,飛升了不少修士,有道有佛,在主天界成了氣候,這里只是部分而已,勢力著實不小,且在抱團護短上,絲毫不遜于八仙,甚至猶有過之,這些都是峨眉青城爭奪氣運的根基。
極樂童子也不多話,當即分派任務:“請周師叔和弟子前往苦筍山…”
鐵鼓仙眼皮跳了跳,豪情頓生:“那就會會藥王!”
“神駝和赤杖兩位去真隱洞…”
這兩位拱手,笑道:“早聞張果乃白蝠得道,有機會斗上一斗,倒也不錯!”
極樂童子繼續將剩下人點派完畢,各自領了,準備大戰一場。唯芬陀和優曇兩位神尼略有不滿,區區一個何仙姑,哪里需要合力圍攻,這不是長她人之氣,滅自家威風么?
不過此刻也不好多說什么,說出來倒顯得爭強好勝,沒了出家人的風儀。只是對視一眼,打定主意,一人出手相擒,另一人在旁觀戰,防止何仙姑跑了就是。
極樂童子道:“修行不易,大道難求,今日天機已至,正當我峨眉青城興盛之時,諸位努力,共享盛舉!”
眾人轟然應喏,各個摩拳擦掌,正要分頭行事,卻聽瓊苑之外有人長笑:“何須勞煩諸位奔波,我等已然在此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