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龜尚書帶兵趕到飛來島的時候,已經晚了,他親自來到礁盤外,從下方悄悄靠近,發現青龜侍郎和白頭龜將所部已經被飛來島修士們囚禁在了一座大陣之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驚懼之下,他沒敢擅動刀兵,而是帶領麾下三千軍卒后撤了數十里。
正在琢磨應對之道,幾名僥幸脫逃的青龜甲兵前來投效,白頭龜尚書連忙叫到面前,細問詳情。
幾名殘兵哭訴:“我等也不知是中了敵人的什么暗算,醒來時,兩位爺爺和大軍就被囚禁了。”
白頭龜尚書又問了他們抵達此地后的措置,特意前往駐軍之地查驗現場,在那片海域的海底發現了大量旗幟和兵刃,卻壓根兒看不到斗法交兵的痕跡,心中很是疑惑,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幾個殘卒的說法,很有可能是飛來島修士在大軍沉睡時動了手腳。
大軍交兵之前睡覺以養精蓄銳,這是玄龜一族的慣例。玄龜們在茫茫深海中休憩,幾乎難有暴露之虞,就算是被敵人僥幸查知,也萬萬不可能盡數活捉了去,就算活捉了去,也絕不會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就連幾個殘卒也是事后方知,這怎么可能?至少也得打上一場不是?那可是白頭龜和青龜這兩個最強部族的五千精兵!
此事不能細思,細思恐極,為防引起慌亂,白頭龜尚書將大軍再次后撤五十里,藏于一條海中深溝,同時下了嚴令,不許這幾個殘卒透露只言片語。
他本人不敢耽擱,輕車簡從,直接返回了甲山,向龜丞相稟告。
將詳情講述一遍,龜丞相同樣關注的是戰場痕跡,白頭龜尚書表示,沒有斗法、沒有交兵、沒有死傷,壓根兒就沒有戰場。
龜丞相又詢問被囚禁的兒郎們如何,白頭龜尚書道:“不敢靠近,但兒郎們被飛來島以大陣相囚,確然無疑。那座大陣很是堅實,有一晚我試著想要破陣,卻感艱難,還引發了島上注意,很多修士下來查看搜尋。”
“兒郎們有沒有被酷刑折磨?”
“尚且不知,囚禁之地較大,陣法范圍很廣,沒有和兒郎們相見,只能依稀看個大概。”
兩龜坐而相論,苦思五千龜軍被人生擒活捉的原因。
這件事情超出了白頭龜尚書的認知,龜丞相在思考半月后,倒是想起來一件往事,道:“也不記得是多少年前…”
說到這里,沉浸在無限回憶中。
三天之后,白頭龜尚書忍不住將老祖宗喚醒:“您老想到什么了?”
龜丞相長吁了口氣,道:“那時候,玉帝大怒,遣十萬天兵天將至花果山捉拿大圣,你道是為何?”
白頭龜尚書有點茫然:“天庭不是經常下界攻打花果山么?不知老祖說得是哪一次?”
龜丞相道:“兩回事,我說的是大圣成佛之前的事…當時玉帝為何發怒?是大圣將蟠桃宴上的靈果靈酒、百味珍饈席卷一空。那他是怎么做到的?聽老王說,是他施法將那瑤池仙女、天官力士、道人童子都折騰得昏睡過去,無知無覺…”
聽著老祖宗述說往事,白頭龜尚書一臉神往:“那時候,孫兒還年輕…”
龜丞相感嘆:“不止你年輕,老祖我又何嘗不是。說這些,只是告訴你,這滿天神佛,大神通者,手段遠超你我想象,行事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白頭龜尚書點頭:“老祖說得是,只飛來島這樁,又當如何處置?”
龜丞相緩緩起身,扶了扶官帽:“待老祖我親自前往!”
老祖親征,動靜就太大了,甲山中的宿衛,周邊海域玄龜一族其余各部,鱷龜、星龜、綠毛龜、烏葉龜、海鱉等等各部紛紛向著甲山匯聚而來。
第二年秋天,十萬龜軍齊至,丞相府離開甲山,由八十八名宿衛馱在背上,浩浩蕩蕩向著飛來島方向如潮水般洶涌而去。
大軍所過之處,龜山龜海,沿路所有魚蝦海獸全部避讓,千里之程,滿是肅殺!
轉過年來,大軍趕到飛來島外海,白頭龜尚書將所部喚醒,兩邊合兵一處,軍容更甚。
但白頭龜尚書自家知道自家事,所部三千,怎么少了好幾百?尤其是麾下幾員大將,更是不知所蹤。
幾個了解情況的校尉回答:“將軍們打算去見識見識密集法陣,結果就被捉了,還有些弟兄也是如此,我等不敢前往,只能在此棲息。”
白頭龜尚書忙問:“捉去了?怎么捉的?敵人使的什么門道?何種法寶?”
校尉們面面相覷,只能如實回答:“但凡去看密集法陣的,都沒有回來,過上幾日,必能在囚禁法陣中見到,小的們也不敢去,實在不知啊。”
這個答案很嚇人,場面頓時冷了一天,第二日,龜丞相下定了決心,前往囚禁處一窺究竟。各部頭領都勸他莫要以身犯險,他卻道:“孩兒們都被囚在陣中,老祖我如何坐得住?”
龜丞相去仔細看了囚禁數千兒郎的大陣,又圍著飛來島轉了半個月,回來后向眾將道:“島上修為普通,并無合道仙人,卻也比爾等所報強上許多,三名煉虛,近百元嬰,金丹上千,筑基無數,哪里是好相與的?探報有錯,輕敵了啊。”
白頭龜尚書低頭:“孫兒的錯。”
龜尚書道:“與爾無關。島上修為也就罷了,不是不能打,但法陣卻極為高明,似乎玄門正宗的高深法門,莫測難言,殊不易破,此仗——不好打!”
各部將領紛紛請老祖示下,龜丞相拈須道:“旬月以來,我遍查諸處,可以斷定,青甲和白頭二部未曾與島上修士交戰,當是為島上修士以大神通陣法所禁。我觀島上修士似乎并無惡意,以禮相待,定時喂蝦投食,青甲和白頭兩部也未受凌辱,行事有慈悲之心,故此老祖我斷定,此島必是道門某位上仙所部,可以一談。”
眾將躬領旨意,都自告奮勇上島。
龜丞相道:“好在兒郎們稟遵我意,謹慎謹慎再謹慎,未與島上交惡,商談起來就容易多了。”
頓了頓,吩咐道:“傳令,大軍升上海面,豎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