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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廣平王

  這個問題很尖銳,李輔國強行解釋:“當時太子蟄伏,不預朝政,對各方之事知之甚少,更別提南詔。”

  劉玄機又問:“李相之死,世人都說是楊相所為,但南吳州派人查探后發現,他的死狀與百花門一案極為相似,我們判斷,當為唐淞元所為。不知其中可有說法?太子殿下是否知情?”

  太子連連搖頭,李輔國則不停否認:“太子殿下、東宮臣僚都不知情,于此并不相干。”

  劉玄機笑了笑:“太子殿下和李宅使切莫著急,只是微臣代轉長史幾句問話而已,澄清了就好。”

  太子和李輔國都下意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劉玄機繼續道:“既然唐淞元在逃,是否可以向廣平王問話?”

  李輔國問:“和廣平王有何干系?”

  劉玄機道:“刺殺之時,刺客親口證實,他們的目的,是要以長史換安祿山之子安慶宗,而調派唐淞元的,就是廣平王。”

  太子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合不攏,李輔國也目瞪口呆,喃喃道:“這......這......怕是刺客栽贓......”

  劉玄機道:“是否栽贓,都不好說,但唐淞元引誘顧長史中計的信物,正是來自顧長史的師姐,廣平王妃。太子和李宅使或許不知,當年顧長史落魄之時,頗得王妃關照,顧長史的煉丹功法,還是王妃傳授,顧長史對此一直感懷深恩。若非如此,憑他唐淞元等區區三名金丹,又豈能傷得了顧長史?”

  太子當即吩咐:“將那逆子提來,孤親自問話!”

  廣平王府就在百孫院,與十王宅緊挨著,相距不遠。此刻,廣平王李俶就在府中,和百孫院使程元振對坐,各自不語。過不多時,堂外大步流星進來幾人,正是幕友死士程三、馮不七和魏八風。

  程三躬身稟告:“敦義坊、永陽坊、長樂樓、春明樓等地都查過了,沒找到人。”

  程元振一臉失望,道:“應該是逃出長安了。”

  李俶道:“和唐淞元一起動手的,還有劉駱谷和李庭堅,如果只有唐淞元,他或許會逃,但劉駱谷和李庭堅是什么人?他們是為了營救安慶宗,沒有達成目的,他們會走?他們敢走?我不信......”

  忽然一拳砸在面前的幾案上,狠狠道:“唐淞元這廝,孤也有看錯的時候,這點小事也辦不成,枉費我一番苦心!”

  程元振問:“該當如何,請殿下發令。”

  李俶無奈道:“父王糊涂,不聽我言,指望顧佐擁立,豈不知外臣入京才是真正的天下亂象。安逆謀反,氣勢雖洶,在孤看來,不過癬疥之疾,就算今日舍了長安,將來重整旗鼓,拿回來就是了,但非旁人來拿,一定是我李氏。唯有如此,大唐江山才能永固,要知世上又有幾個伊尹、霍光?更多的是王莽、董卓之輩啊!”

  程三道:“我等愿護送王爺殺出長安,臣家在江南,江南之地物產豐饒,百姓心向李唐,殿下一聲召喚,可整兵十萬,重拾河山不在話下!”

  馮不七和魏八風皆躬身請令:“王爺,出城吧!”

  程元振道:“王爺,雖說各處城門嚴加盤查,但王爺出城,想必無人敢于攔阻,若真個攔阻,有程三他們在,出其不意也能殺出去,再晚就不行了。”

  李俶搖頭:“我若出逃,必為父王引禍,則我李氏皇族危矣,為今之計,唯有舍我一人而保父王——我當向父王請罪。”

  程元振連忙阻止:“殿下不可!唐淞元謀刺,乃其擅自行事,殿下何罪之有?”

  李俶嘆息:“不要心存僥幸,真到禍時,為時已晚。如今形勢刻不容緩,我立刻去見父王。”

  說罷,起身道:“更衣!”

  兩名婢女進來,為李俶更換常服,李俶換罷,向程元振道:“大伴去看看沈妃,告訴她,若是孤回不來,便請她回轉擴蒼山吧,她和顧佐有舊,顧佐不為難為她。諸君,你們也是如此,府中財物,諸位可盡取之,以為將來安身立命之用。”

  眾人伏倒于地,盡皆悲慟:“殿下何出此言,我等必效死力!”

  李俶揮了揮手:“你們走吧,不要受我所累。”

  整了整衣袍,闊步而出。

  待他出門,程元振深吸一口氣,向幾人道:“我去見沈妃,你們再想想,唐淞元還有何處藏身。此事要快!殿下生死,在此一舉!”

  李俶車駕剛入忠王府,就見李輔國迎面出來,身后跟著十余名死士,李俶下車,向李輔國道:“李宅使,小王欲拜會父王千歲,懇請李宅使通稟。”

  李輔國躬身請入,當前帶路,身后太子賓客四下散開,圍住李俶向內而去。

  聽說李俶主動前來拜見,太子哼了一聲,道:“讓這逆子進來!”

  劉玄機面無表情,起身肅立,太子向他道:“玄機請坐,看他如何狡辯。”

  李俶登堂,俯身叩拜,太子問:“你這逆子也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你怎么就敢派人行刺顧先生?”

  李俶跪在地上,滿臉沮喪:“是兒臣的錯,特地前來請罪。但行刺顧先生,非兒臣之意,兒臣仰慕顧先生已久,請唐淞元去見顧先生,只是想請顧先生入府一敘,誰知竟所托非人......”

  太子喝道:“竟敢巧言令色,詳情如何,還不快從實招來!”

  于是,李俶便將如何想要派人去請顧佐,剛好唐淞元在他身邊自告奮勇等等經過講述一遍,又道自己知曉沈妃和顧長史有舊,二人以師姐弟相稱,為免顧先生不愿來見,就寫了一句詩,請唐淞元轉達,如此云云。

  說完,李俶叩首大哭:“誰想唐淞元狼子野心,誆騙于我,竟和安逆門客勾結,行刺先生。兒臣知曉后,已派人四下尋找唐淞元蹤跡,只恨暫無消息,不能洗兒臣清白之身。”

  太子走上前去,一腳踹在李俶臉上,頓時踹得他滿臉鮮血,啐道:“你還清白之身?你是什么東西,也想見顧先生一面?也不拿鏡子照一照,顧先生是你想見就見的?若非你擅自行事,怎會令顧先生遭此劫難?無論如何,大錯已然鑄成,孤今日便綁了你,送往西河道館,聽憑顧先生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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