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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我做供奉我驕傲

  說起來,張富貴在宗門中結下的仇怨,始于三年前,當時他剛剛入門沒有多久,修為尚淺,在一次同門較技中被上官師兄擊敗。但他骨子里有一股執拗勁,被打倒一次又一次,卻不肯認輸。

  上官師兄被他這股死纏爛打勁弄得火起,直接開始扇他的臉,左一記、右一記,扇在臉上,也扇在了心里。

  兩人之間就此結仇。

  從此以后,張富貴拼命修行,修為奮起直追,漸漸趕了上來,對陣上官一伙的時候,每次斗法比試,他拼著自己受傷,也要打對方的臉。

  包括上官、蔡胖子和綽號臭蟲的仇師弟,這伙人都被他打過臉,還不止一次。當然,他自家為此也受過不少傷。

  兩邊仇隙越來越打,終于在正月間的內門弟子招錄大比上達到極致。張富貴被人家結結實實算計了一次,名落孫山,那三位則全都順利被召入內門。

  三年一次的內門招錄,統共招收五個,仇家就在里面占了三個,說起來他也真是太難了......

  張富貴的意思,讓顧佐這段時間一定要低調,能退讓的就退讓,等他禁閉之期結束,出來以后再有仇報仇。

  顧佐對此完全同意,十二娘也被說得有些緊張,讓顧佐有事一定來二谷找她。

  回到下院后,顧佐也不敢亂跑,留神提防著,沒事基本不出房門半步,三天之后,終于捱到了他的第一次修行課。

  講課的是上院傳功堂的辛執事,筑基后期修為,地點是下院的一間普通法堂,聽講的弟子大貓小貓加起來統共只有六只,都是今年以來招錄的弟子。

  顧佐和那位來自茅山的交流弟子“葛師兄”都是新人,比不得其余四位上半年加入的老人,老老實實坐在后面聽講。

  辛執事很有經驗,先帶著大伙兒從頭到尾讀一遍靈飛經,然后讓顧佐和茅山葛師兄背誦,其余四人則分別按照進度講解。

  靈飛經全文一千余字,其中四百字是功法口訣,剩下的又分三篇,講述的是拳腳、法器和一些實用小竅門。這樣一門功法,是經過云夢宗千百年錘煉而來,若是放在外頭,普通宗門中妥妥的內門秘法,但在云夢宗,則是大張旗鼓教授外門弟子的通法。

  宗門氣度、傳承底蘊由此可知。

  能夠學到這種上乘功法,顧佐是極為珍惜的,立刻埋頭背誦起來。

  背誦的同時,遇到難解的詞句,辛執事便當場解釋,理解之后再背,事半功倍。

  這一天的課程到此為止,顧佐相當上心,這是他走上全新修行之路的第一天,接下來將打開嶄新的征程。

  三天之后的課程,顧佐和茅山葛師兄都完成了背誦任務,辛執事表示滿意,然后分段給他們講解。

  到了第三次課程結束,整部靈飛經便講完了,顧佐的經卷夾縫上,記滿了密密麻麻的注釋。

  辛執事宣布,下一次課程準備帶著他們起步,進入正式的修行環節,在此之前,讓他們把經文和注釋重頭縷一遍。這些都是關乎自身修行的基礎,其他人學習是否刻苦,顧佐不知道也管不了,但他本人是打定了主意痛下苦功的。

  回想當日自行摸索修煉的經歷,顧佐感動得想哭。看著前面坐著的四位年輕師弟,他咬牙發誓,一定要把時間追回來!

  出了講法堂,后面有人打了個招呼:“顧師兄。”

  因為沒有師承的先后關系,外門的相互稱呼以年歲區分,因此除了茅山葛師兄這位交流弟子外,顧佐是其余四人的師兄,其實不僅是這四人的師兄,恐怕顧佐能當得起下院大多數人的師兄。

  “丁師弟有事?”這是下院頭一個和自己打招呼的同門,顧佐很是客氣。

  這位丁師弟看上去怕是只有十五六歲,一副怯生生的樣子,向顧佐道:“顧師兄是否知曉下院藏書樓的所在?我還一直沒去過,我聽說關于靈飛經的解釋,宗門有許多前輩的著述心得都可在藏書樓中尋到,想要去查閱一番。”

  顧佐心道,入門那么久不知道藏書樓的位置,也是奇葩一朵。于是,站在講法堂外,把藏書樓的方位指給對方。

  丁師弟問:“顧師兄不想去么?”

  顧佐搖頭:“我改日再去吧。”

  丁師弟道:“師兄現在要去哪兒?”

  顧佐回答:“我回房,再好好看一遍經文。”

  丁師弟快步離去,顧佐也向自己住的小樓行去。快到樓下時,便感幾道真氣刺入氣海,有人從身后靠近。云夢宗是修行宗門,修士遍地都是,這種情況他已經完全習慣了,沒有在意,只是向下意識向旁閃出幾個身位,讓路慢行。

  三名修士從后面追了上來,經過顧佐身邊時卻不越過去,而是停下來將他圍住。

  “你就是顧佐?”領頭的卡在顧佐前方,眼神有些不善。

  “這位師弟是?”

  “這是我們蔣師兄,你還是稱一聲師兄的好。”旁邊兩人道。

  顧佐沒在言語稱呼上斗嘴,拱手問:“閣下有何指教?”

  “聽說你以前是張家的供奉?張家.....你知道是哪個張家,張富貴......別裝!”

  “的確做過。”

  “認了就好。你是新來的,有些話問你,答得好了,今后宗門內我們關照你,答得不好,你知道什么下場!”

  “閣下要問什么?”

  “你既在張家為供奉,想必對張富貴的情形比較了解,李十二這半年是不是也在張家?”

  顧佐問:“我不清楚閣下想做什么,我們當供奉的有一條規矩,哪怕是曾經的東家,府上發生了什么,都不能隨意傳出去,就算法司刑曹來問,也是這話,這是律法定過的規矩。”

  對方冷笑:“當供奉很光彩是不是?給張家當狗很值得炫耀?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李十二消失了半年,回來的時候,和張富貴前后腳,不是偷偷摸摸跑去張家會情郎,還能是什么?”

  這就涉及李十二的令名了,顧佐肯定不能讓他們得逞,嚴辭否認:“我真不知道閣下在說什么,你要是想問十二娘的行蹤,大可去二谷尋她,何必來我這里滋擾?至于供奉值不值得炫耀,我也不清楚,但我聽說,咱們萬年宮的監院公遠先生,年輕時曾為陛下潛邸供奉,不知他是不是閣下說的當狗?”

  崇玄署駐江南西道的道宮名萬年宮,監院是羅公遠,他也是本朝所有供奉中做得最出色的,東家成了天子,他也成了一道監院,這是天下共知的佳話。

  姓蔣的這位當場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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