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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錢的問題

  陳六當然有下文,否則何必從縣城專門跑來荒郊僻壤的小孤山?

  “頭一件,賀老爺子八十整壽,專門捐出十萬錢給縣中各家宗門、道館,你這懷仙館本是輪不上的,但我兄弟可以給你想辦法,走走門路,弄些個散碎錢。但要打通門路,還需從這里面拿出一些來。咱們先說好,這筆錢你只能拿一成。”

  這件事顧佐也聽說了,懷仙館只是縣里副冊登記的道館,不在郡中列名,他本來是指望不上的,聽說現在能拿到一成,當然千肯萬肯,別說一成,半成都行。于是連忙道謝:“多謝六哥!”

  “那回頭跟我們去一趟縣里,我們走通了門路,你把錢領出來。”

  “是,都聽六哥吩咐。”

  “第二個,趕緊把你懷仙館的門面立起來,我這里有樁生意給你。”

  “六哥,我這匾額該怎么立?沒錢啊......六哥能不能......”

  “少廢話,該怎么立那是你的事!聽好了,城西老任家鬧鬼,他們家本來要找獨山宗的修士下山,被我攔下來了,這活兒交給你了,速去!”

  顧佐一聽就有些頭皮發麻,前半年他隨王道長除妖捉鬼的生意做過好幾單,可人家王道長是有道術法力的,如今讓他自己去,他怎么可能吃得下?

  “六哥,這事兒......咱怕是接不了啊。”

  “怎么了?”

  “我這身本事去捉鬼,總覺得夠嗆......”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么多話?這有什么干不了的?生意都攬下來了,你告訴我不去?損失算誰的?任家是大戶,答應了酬金一貫,拿不到這筆錢,你這個月怎么交差?我和蔣七怎么交差?”

  別看酬金很高,比賀家給的多出十倍,屬于“大買賣”,但捉妖可不是尋找失物,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望著陳六兇狠且不屑的目光,顧佐下定了決心,道:“六哥,跟您打個商量,賀家捐贈的那筆錢,不是說給我一成么?剩下的那九成,能不能都借給我?好歹把東西備起來,我這實在是揭不開鍋了。館匾、羅盤、桃木劍......”

  陳六瞪眼:“自己想辦法!”

  顧佐道:“我聽說六哥是放印子錢的。”

  陳六搖頭:“別想那么多,印子錢和你沒關系,月息兩成,你還得上?拿什么抵押?”

  顧佐道:“您看這院子......”

  陳六嗤之以鼻:“誰稀罕你這破院子!”

  顧佐還價:“雖說是個破院子,但于我而言,這就是我的家,我寧愿把家抵給六哥,表明了我還錢的決心,足見誠意!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可以給六哥三成的月息。”

  陳六搖頭,沒有同意,顧佐繼續加價:“月息四成!”

  陳六有些猶豫了。

  “月息五成!”

  “你要是跑了怎么辦?”

  “若是想跑,我早就跑了是不是?我又能跑哪兒去呢?再說了,您可以和七哥搬過來住,您二位看著我不就妥了,每月掙來的錢,先還六哥的。”

  陳六終于動心了,去院門處和蔣七湊一起嘀咕半天,答應了顧佐。于是三人趕去縣城,就在負責修行事務的刑房領錢。

  刑房負責發錢的,便是前些時日和季班頭一起來查封恒翊館的宋書吏,他跟柜子里取出個嶄新的名冊,翻到中間,懷仙館的大名赫然在列。

  宋書吏調轉名冊,指著簽押處讓顧佐簽名,顧佐掃了一眼,見上面居然寫著五貫,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賀家捐助十萬錢,就是一百貫,山陰縣有正經牌票的合規宗門有兩家,道館有三家,其中流林宗和獨山宗是縣里支撐門戶的大宗門,肯定要占去大頭,剩下的三家道館再分潤其余部分。

  如懷仙館這種副冊列名的野路子,一般情況下只能沾到些殘羹剩飯,在路上顧佐就琢磨,能有個五百文、六百文也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居然是五貫——五千錢,當真是巨大的驚喜!

  應該感謝龍瑞宮剛剛完成了全郡“大掃蕩”,能夠重新列入縣里副冊名錄的沒有幾家了,或許只有懷仙館一家。

  當然,更應該感激陳六及其身后顧佐尚不知名的某些大人物,能將領錢分潤的重任托付給懷仙館!

  可簽完字以后再領錢,驚喜就沒了,到手的只有兩貫,剩下三貫哪兒去了?

  宋書吏輕飄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蹦出兩個字——“漂沒”,這就沒了。

  簽收五貫,到手兩貫,總比一文錢沒有強,這么一算,顧佐心情又好了不少。按照和陳六、蔣七的協議,屬于他自己的是兩百文,剩下的一千八百文算作陳六和蔣七放貸給他的印子錢,月息九百文!

  月息如此之高,顧佐不用想都知道自己還不起,當然,他也沒打算還這筆錢,他打算跑路了。

  兩千文裝在包袱里,背在身上,顧佐出了衙門,正琢磨著如何找機會跑路,就被衙門口等候的陳六一把揪住,將嘩啦啦作響的包袱強行搶了過去,扔給蔣七扛著。

  顧佐臉色很難看:“六哥,這......我還要去采買物件......”

  陳六一揮手:“錢,你六哥給你管著,想買什么,六哥替你去,這也是為你好,以防他人有不測之心,好不好?就這么定了。你先回去,我們買完了給你送到小孤山。”

  顧佐無奈,看著陳六和蔣七揚長而去,自己一個人回了小孤山思索對策。

  到了晚間,陳六和蔣七帶著東西回來了,一柄桃木劍、一個定向羅盤、一個銅鈴,東西堆在桌上,陳六給顧佐算賬:“法劍兩百文,羅盤一百八十文,銅鈴二百二十文,一共六百文。”

  “六哥,這是跟哪兒買的?是不是太貴了?我記得王道長當時買的桃木劍才六十文......這羅盤也老舊了些,一百文足矣......這鈴鐺......”

  陳六大大咧咧道:“都是上好的東西,我仔細看過了才買的,跟王恒翊以前買的不一樣,六哥能哄你嗎?六哥是哄你的人嗎?你瞧瞧這做工,多地道!收著吧,反正也是樣子貨。”

  “不是......”

  “什么不是?你的意思,六哥昧了你的錢?老七,咱哥倆辛辛苦苦替他跑一晌午,他懷疑咱倆,你說怎么辦?”

  膀大腰圓的蔣七叉著腰走過來,沖顧佐一瞪眼:“嗯?”

  顧佐連忙擺手:“這個......沒有的事......哈哈。”

  陳六又道:“新的牌匾讓城東季家做的,就是季班頭他們家,兩百文。的確貴了一些,但能讓季班頭念你點好,多花點錢值!”

  “是是是。”

  “還剩一千二百文,有什么需要的,說就是了。”

  “六哥,我還需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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