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陳棱他們動手了。”
佛塔之上,姜承梟身邊站著南霽云,從他們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左羽衛的人正在猛攻南陳會與南梁會骨干聚集的客棧。
嘈雜的聲音隔著這么遠仍然傳入了姜承梟的耳中。
“他們也真是夠小心的,等了十幾天才開始會面,果然是下水道組織么。”姜承梟輕笑一聲,臉上露出了難明的笑意。
“我說的對吧,宇文將軍。”
姜承梟轉身,看向左羽衛副將宇文禪師。
此人乃是徐國公宇文述的義子,簡單來說就是家奴。不過宇文述還是挺看重他的,居然推舉他做了左羽衛的副將。
上次聽到他宇文禪師的名頭,還是在幾年前漢王謀反的時候,當時尉遲敬告訴他,宇文禪師一刀劈飛了敵將頭顱,端的是神勇無比。
宇文禪師長得很高大,擁有能夠媲美尉遲敬的身材,其臉型方正,若不是因為他乃是宇文述的人,姜承梟還以為他是個忠厚老實的家伙呢。
姜承梟提起他名字的時候,宇文禪師還在沉思瑯琊郡王說的‘下水道組織’什么意思。
不過,他回過神,恭敬道:“不過一群宵小之輩,殿下大可放心,末將會將其全部殲滅的。”
姜承梟點點頭,“那就麻煩宇文將軍了,目前三城門已被封鎖,他們很可能會從水路離開,宇文將軍要仔細些。”
“末將明白。”宇文禪師拱手一禮,轉身帶著衛卒離去。
姜承梟走到窗邊,看著下方騎馬離去的宇文禪師,輕聲問道:“霽云,你能打得過這位宇文將軍嗎?”
“屬下恐怕不能。”南霽云面帶羞愧。
“說說看,為什么不能。”
南霽云整理措辭,解釋道:“他雙臂能開三石半的硬弓,手中的那桿馬槊有一百八十多斤,屬下使用不動那么重的兵器。”
姜承梟頷首,腦海中忽然想起來那個人。
或許他可以。
便在此時,身后傳來腳步聲。
“表兄,原來你在這兒。”
蕭憲帶著丫鬟小敏走了過來。
這幾天蕭統公務繁忙,因此拜托姜承梟陪著蕭憲來佛寺進香。
嗯,因為是親表兄妹的關系,姜承梟對這個貌若天仙的表妹倒也不怎么排斥,加上這幾天等那些人等的有些煩,所以便答應了蕭統的要求。
“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嗎?”
看著婷婷裊裊,身姿搖曳的表妹,姜承梟一臉和善的笑意。
蕭憲點點頭,臉色微微紅潤,她還是第一次在‘陌生’的男子陪同下出來。
“表兄若是有事情可以先走,我一人也可以的。”蕭憲小聲說道。
進了佛寺之后,蕭憲便發現這位表兄心事重重,好像不是很愿意陪著她出來。
“為什么這么說,我答應了舅舅的,豈能反悔?”姜承梟奇怪道。
雖然對蕭統父女他沒有多少的感情,可畢竟是血脈相連,心中到底還是有一絲莫名的情感。
蕭憲輕咬紅唇,低聲道:“表兄心不在焉,應該是有事情吧。”
其實她心底有些不服氣,想她也是聞名江南的大美人,自從及笄之后,上門求親的媒人都踏破了門檻。
可是,這位表兄看見她卻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她心中既是對姜承梟沒有表現的猥瑣下作而高興,同時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自己也有點不清楚現在心里面在想什么。
或許是好奇吧,自從那天見了這位表兄之后,她就好奇的打聽了關于他的事情。
十六歲封郡公,十八歲封郡王鎮守一方,一篇《春江花月夜》名動文林,武功文略皆是如此出色。
姜承梟倒是沒有蕭憲想的那么復雜,他確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還沒到無女不歡,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的地步,這幾天他一直在想著這次圍剿的事情,同時他也在暗中安排一些事情。
剛剛也在和宇文禪師商量剿匪,哪有功夫去陪表妹。
再者,這次事情結束,他就會離開江南,到時候天各一方,誰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面。
“表妹想要我如何陪你?”姜承梟嬉笑著道。
反正現在大局已定,成不成是宇文禪師和陳棱的事情,他正好偷個閑。
蕭憲臉色驀的一紅,這表兄怎么突然變得如此輕浮,說的話也讓人難為情。
“沒有。”蕭憲低下頭,聲若蚊蠅。
姜承梟微微失笑,這就沒意思了。
另一邊,左羽衛的人已經殺進了客棧,南梁會和南陳會的人在箭雨中死傷慘重,當他們好不容易緩過氣的時候,面對精銳的左羽衛士卒自然是一邊倒。
陳棱身著左羽衛甲胄,混在士卒之中,目光搜索著司馬琺與侯敬的身影。
他的本意是想要抓住南陳會和南梁會的首領,可是等了十幾天,他們都沒有發現目標。
這個時候陳棱哪能不知道,對方肯定是察覺出了什么,因此雙方的賊首都沒有出面。
這個時候如果再不動手,他們明天就會離開,因此他也只能轉移目標對準了這些重要的骨干,如果能抓活的,說不定能從他們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便在這時,陳棱忽然發現那些人護著兩名中年人向著客棧側門撤走。
“休走!”
陳棱拔出橫刀撲向司馬琺與侯敬。
只見刀光閃爍,擋在司馬琺與侯敬面前的護衛被陳棱殺死。
司馬琺哪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肝膽俱裂,雙腳發軟。
一旁的侯敬因為武人出身,因此面色毫無懼意,只是現在左羽衛人多勢眾,他們不走必死。
“快走!”
侯敬一把抓住司馬琺肩膀,將他拋起,身體橫扒在護衛牽來的馬背上,隨后保護著司馬琺先撤。
此時雙方從客棧里面殺到外面,南陳會的人節節敗退,侯敬也騎上馬,轉身疾奔。
陳棱哪里會放過他,當即取下弓箭,張弓搭箭瞄準侯敬。
箭矢急射而出,幾息之后射中了侯敬背部。
騎在馬上的侯敬狠狠栽了個跟頭,但是雙手卻死死拉著韁繩,沒有從馬上摔下去,身體緊貼在馬背上。
“追!”
陳棱翻身上馬,帶領著左羽衛追趕。
姜承梟預料的沒錯,三城門封鎖的情況下,南陳會的人通過事先準備好的河道逃出城外。
侯敬因為背部中了一箭,沒逃走,被宇文禪師在城外捉住。
“宇文將軍,前面還有一人正在逃竄,我去追,還請宇文將軍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賊子!”
陳棱說了一聲,雙腿一夾馬腹,朝著先前司馬琺逃竄的地方追去。
司馬琺抓著韁繩正在狂奔,身邊的侍衛時不時被身后的追兵射死,轉眼間就剩下他一人還在逃竄。
他明白,對方這是要活捉他。
陳棱騎在馬上,張弓搭箭,準心先是瞄準了司馬琺,但是下一刻對準了他胯下的馬匹。
縱然騎在馬上顛簸無比,但是陳棱手法十分穩重,箭矢飛射而出,準確射在馬臀上。
馬兒慘烈的嘶嘯,兩只前蹄高高抬起,隨后‘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司馬琺被壓在馬下,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劇烈的掙扎,一邊看著快速接近的陳棱,不由得目呲欲裂。
“吾命休矣!”
正在司馬琺心生絕望之際,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從前方密林沖出,緊接著司馬琺就感覺自己被人抓了起來。
“先生莫急,有我在,先生無憂!”
這是一道渾厚的聲音,待司馬琺抬起頭睜開眼時才發現,他又坐在了馬背上,而面前是一位身著黑衣的漢子背影。
“還有賊人接應,射死他!”
陳棱目光一凝,招呼著身后的士卒紛紛射箭。
箭矢飛向司馬琺,嚇得他趕緊閉上眼,死死的抱著黑衣漢子腰部。
黑衣漢子也不著急,一邊馭馬,一邊取下馬上的弓箭,張弓搭箭對準陳棱。
身后的陳棱自然是看見了這一幕,不等他驚訝,一只箭矢直撲面門而來。
箭矢被陳棱劈成兩半,那突然出現的黑衣漢子已經帶著司馬琺沖進了密林中。